規規矩矩的上了兩天課,規規矩矩的被訓了兩天。


    第三天,林若錦憤憤不平掀了課桌,然後又默默擺好,隨後再次猛地掀翻。


    “淦!打擊報複我!”林若錦憤恨難當,從水桶裏掏出濕布咬牙切齒的擦洗課桌。


    正把平整的桃木桌麵擦得嘎吱作響,門外一身灰黑書生打扮的中年男人捋著胡子步伐悠悠的走進來。


    看著彎著身子的美麗女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小錦啊,慢點來也是可以的。”


    “嘖。”


    林若錦不耐煩的嘖了一聲,背對著他狠狠的踢開了一個木椅。


    “哎~”男人不惱, 慢悠悠走上前來,“你這樣擦會很累,雖然你在課上項撞我,不過為人師也不會和你一個孩子計較。”


    見林若錦不搭理他,他又上前一步,這一次他直直貼上了林若錦的後背, 手也不老實的搭上了林若錦的肩頭。


    “我來指導指導你怎麽擦!”


    林若錦臉色一變,瞬間扯過一旁的的水桶。


    嘩啦一聲,水桶傾倒,汙水瞬間濺了二人一身。不過林若錦躲的及時,隻濕了裙擺。


    “哎呀!”男人皺起眉頭,道了一句:“你倒是小心點啊!毛手毛腳的,還是太年輕,需要我們教導啊~”


    語氣依舊從容,隻是他抬起眼皮時皺巴巴的臉上,表情詭異的很。


    “師者,您才是該小心點。我這正忙著,肯定顧及不到突然出現的您,這下可好……”林若錦冷然一笑,毫不客氣地將抹布往桌上一扔。


    “師者德高望重,還請速速迴去更衣,以免影響您老的形象。”


    男人聞言也是笑了笑,點了點頭,背著手搖頭晃腦的走出去,路過之處拖了一地的水痕,“這個地麵你來清理了吧!”


    這邊男人剛走,那個昨日與她陰陽怪氣的李明城又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


    他沒有進門,而是靠在門上幸災樂禍的笑,“瞧瞧,我就說吧!\\u0027


    林若錦本就窩火,如今又看見他,怒氣是蹭蹭往上漲,恨不得一抹布砸對方臉上,給他好好擦擦那張破嘴!


    哪有這種無緣無故找事的人啊?自己又不認識他,又沒惹到他!


    見林若錦不搭話,李明城繼續道:“沒想到你臉這麽有吸引力,這麽惹眼!勸你早點找個男人,不然……\\\"


    啪的一聲,一塊抹布正中他的嘴巴。


    髒水糊了他一嘴,叫他差點嘔出來,使勁擦著嘴吐著唾沫。


    “呸!呸!嘔…臭女人…你做什麽!你想死嗎?


    “等等!你幹什麽!把桶放下!”


    “別!啊!啊!住手!”


    幾聲尖叫後,林若錦心滿意足的放下空水桶。


    被澆的渾身涼的男人呆愣愣的看著她,好半晌才吡牙咧嘴的罵了起來。


    “好心沒好報!你就該像盈盈那樣被他們玩……\\\"


    他似乎意識到自已一時口快說了不該說的,趕緊閉上了嘴巴。


    “他們?”林若錦蒙了,腦中不自覺的浮現出躺在床上氣若遊絲的的盈盈,血水盆裏漂浮的嬰孩,琅環的悲痛神色。


    他們,是指有兩個及兩個以上的人和盈盈……


    不是吧,不是她想的那樣吧……


    李明城惱怒的瞪了她一眼,急匆匆的跑開,路上差點撞到柏無廂。


    他狼狽的身影和濕漉的衣衫令柏無廂忍不住皺起眉頭,再迴頭時就看見林若錦提著木桶站在門口,笑意盈盈的望著自己。


    “怎麽這麽晚才來?我的東西帶來了嗎?”


    “放在後麵了,等你許久了。”


    後山竹林內。


    林若錦興奮整理著食材,擺好了桌椅板凳和鐵架子。


    “這是?”柏無廂看著桌邊的四張椅子,有些失落,“所以你不是隻請我一個人嗎?”


    “不啊!還有兩個!咱們兩人吃多沒意思啊!”,


    “沒意思嗎……”男人抿著唇,再度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一個小女孩抱著兩個酒壇蹦蹦跳跳的撥開竹葉,小跑過來。


    他認出了這個小女孩就是那天帶他們上山的雪碎,心裏鬆了一口氣。


    又不過一盞茶,一個熟悉的男人出現在他眼前。


    柏無廂麵無表情的笑了起來。


    從上次曆練之後,為了這張華陽門首徒的麵皮不會經易壞掉,他便不再戴著礙事的麵具。


    如今他即使再不滿,但在她的麵前也隻能維持麵上的假笑,隻是可憐了他手裏的……


    酒杯:謝邀,剛被他拿起來,但早晚要碎!


    “好久不見,柏公子~”


    “哪裏叫好久不見?才不過幾日,你倒真是會找時機!”


    “也許,這就是修仙者們所講的機緣呢!我與諸位有大緣份啊!”


    鳩崖笑著落座,略帶挑釁的將椅子又往林若錦的方向挪了挪,動作熟稔的很。知道的他不過是送了個墜子,認識幾天多說了幾句話,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和她有多熟一樣!


    氣!


    真的很氣!


    柏無廂皮笑肉不笑,無視雪碎在二人之間來遊移的目光,起身來到正把穿在竹簽上的肉串放在鐵爐子上烤的林若錦身邊。


    “他何時來的青雲?”


    “他?”林若錦迴頭看了眼正和雪碎聊天的鳩崖,這才笑著道:“我也是昨天下課在廚房看見他的,聽說是到青雲後廚幫忙給新入門弟子做飯的,正好今天請來一起來吃個飯。”


    柏無廂不再講話,瞧見林若錦的長發垂過胸前,便下意識伸出手攏住。


    順滑到猶如絲綢般的長發攏在手心,他心裏對以後有了無比期待。


    以後,她會陪在自山身邊。以後,也可以天大為她束發。


    在她意識到自己的真正身份,在相信自己不會再傷害她,會好好珍惜她之前,他還會是柏無廂。


    “哎呀,今天小錦要給我們準備什麽大餐?”鳩崖也挽起袖子走過來, “好香啊,這些都是你一個人準備的嗎?”


    “不是,都是柏無廂準備的,感謝天使!”說罷,林若錦放下竹簽對著柏無廂比了個心。


    柏無廂很是受用,唇邊不自覺帶上笑意。


    而鳩崖卻默然點頭,隨後不緊不慢的開口,“但是小錦一個人料理這麽多東西還是很辛苦的,還是交給我來吧!”


    “既然鳩崖公子如此盛情,我們怎麽能拒絕呢?小錦,我們迴去休息吧!”柏無廂微雙臂環胸,語氣毫無溫度。


    “可是,這麽多呢,你一個人怎麽弄得完?”林若錦看著堆在旁邊 的菜籃肉筐,“我也一起吧!”


    “沒關係,畢竟男人嘛,就是應該有擔當。”


    柏無廂被這人氣笑了,他的性格一旦倔強起來,就無人能攔得住。


    一場男人之間,沒有硝煙的爭鬥在一個燒烤爐子前默默展開了。


    另一邊,


    透明人雪碎正雙手縷著兩條雙馬尾坐在遠處看著圍在一起的三個人。


    雪碎:孤獨,寂寞,餓了。


    酒菜端上桌後,眾人落座品嚐美味,享受悠閑時光。


    雪碎吃得開心,對林若錦的創意和鳩崖的手藝讚不絕口,柏無廂則默不作聲坐在林若錦的右邊,麵前的盤子都快被林若錦堆滿了,也不見動一口。


    他心思不在這裏,握著茶杯的手停在半空不知在想什麽。


    “鴆崖哥哥,你要在青雲裏常住嗎?”雪碎問。


    “嗯。據說要等新入門的弟子辟穀了就可以下山了,等下一屆招收弟子時還可以再來。”


    雪碎高興的手舞足蹈,林若錦見身邊的人一直在沉默,她拉過對方的杯子給他續上一杯雪碎帶來的果酒。


    “那你的豬圈呢?有人照顧嗎?”林若錦放下杯子問。


    “我讓鄭叔叔,哦!也就是村長幫我照看了,我是個孤兒, 那圈子和種豬還是鄭叔叔讓給我的,真是個好人啊。”


    林若錦愣了一瞬,那兩個字直戳進她心窩。


    都是沒了家人的孤家寡人,相同的身份處境讓她對這個鴆崖多了份親近的感覺。


    同是天涯淪落人啊!


    鳩崖露出落寞的表情,深深歎了口氣……


    隨後挪動了下椅子,不著痕跡的靠近林若錦,“以後還要請你多多關照我了。”


    林若錦放下杯子正要應好,忽然一陣突如其來的冷風拂麵,打斷了二人間的對話。


    緊接著一道清麗冷漠的聲音從眾人身後傳來。


    “你們在這裏做什麽?”


    伴隨地上的竹葉被踩踏的沙沙聲,許久未見的璧如月就這麽握著出鞘的驚鴻劍,蹙著眉頭出現在眾人眼前。


    “我們在小聚,大師姐你要不要也來嚐嚐,還有很多!”林若錦趕忙起身,拉開自己的椅子,熱情的道:“來這邊坐!”


    “誰要和你一塊在這裏不務正業!”


    璧如月幾乎沒有猶豫的低聲喝斥了一句,餘光裏看見柏無廂冷漠的看著她,心髒瞬間悶痛起來。


    但嗬斥完林若錦後,瞧見對方麵色上的尷尬,璧如月雖然不想承認,但心底的確湧出了些許的快感。


    剛剛在另一邊突破第八層的太虛劍意未能成功,體內的靈氣還在紊亂中,以至於她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


    若是以往,說了也就說了,但如今他在,她卻不由拘束了起來。想來話頭重了,便一改語氣。


    “林若錦,你難道認為最近你的表現很好嗎?現在難道不該好好修煉?你知不知道你課上頂撞師者的事,已經告到了我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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