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楚說:“我們在這裏住了三年多,那奶奶確實是一個人住,明明住的很近,家裏人卻很少會迴來看她,除了逢年過節。而且老伴也是多年前就去世了。”


    景舒道:“她常年一個人住,很孤獨,但讓她自殺的還不是因為這一點。她有風濕病,一到下雨天膝蓋疼痛難忍,那天你們遇到她的時候看她一瘸一拐的,估計就是遇到了陰天。”


    “她曾想搬到兒子那裏去住,如果風濕病痛起來的話可以讓孩子們多照看一些,還能將她現在的老房子出租,租金也可以分給兒子們當贍養費。”


    “她兒子住的離這邊不太遠,所以那天她是要往她兒子家去的。”


    *


    “鑫鑫,你看媽媽能不能去你那兒住?你這三室一廳的,我可以住最小的那間,主要是我這風濕的老毛病總是不好,一犯起來就疼痛難忍,根本做不了飯。”所以陰雨天的時候她隻能躺在床上餓著肚子,通常一餓就是一天。


    李鑫卻為難地看了看自己媳婦,平日裏都是媳婦當家做主:“這恐怕不行吧,因為佳佳她不想跟長輩住在一起,覺得太麻煩。”


    老太太年紀大了,穿的仍然幹淨體麵,也沒有老人味,但佳佳看著她,眼中明顯帶著嫌棄:“這不行啊,你怎麽能住我家?我怕我做的東西你不喜歡吃,到時候矛盾一大堆。”


    小孩子倒是很高興,臉上帶著笑,一邊揪住媽媽的衣角:“媽媽,你就讓奶奶住這邊嘛,奶奶對我還是很好的,我也喜歡奶奶!”


    聽到孩子發自內心的話語,老太太眉開眼笑,剛想說自己平日裏還能照顧孩子,這樣他們還能輕鬆些。


    佳佳瞬間冷了臉,一把將衣角扯了迴來,音調稍高:“你懂什麽?媽媽難道對你不好,你這麽喜歡奶奶就搬過去跟奶奶一起住好了。”


    小孩子一愣一愣的,不知道媽媽今天是怎麽了,傻乎乎地杵在那兒。


    佳佳又緩和道:“真的不方便,那個小房間是儲物間,放著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呢,而且又小又不通氣,別人知道了肯定要說我們背後虐待你。”


    事實是她壓根不想收拾。


    住她這兒想都別想。


    老太太心灰意冷,茶都沒喝上一口就準備走了,剛走到樓下,卻想起自己的手機還沒拿,於是又折返迴來拿手機。


    剛想進門卻聽到小兩口正在議論。


    “你媽媽怎麽迴事啊,還想跟我一起住,她瘋了吧?”


    “我也不知道啊,沒事,就算你同意我也不同意,眼不見心不煩。”


    “你媽就是懶不想幹活了吧,都不上班的人,整天這麽清閑,不幫我帶孩子也就算了,還讓我做飯給她吃?想什麽呢?我說,你既然是當人家兒子的,那你給她請個護工不就行了?”


    “護工好貴啊,哪請得起,讓她自己去請吧。她這麽多年存的錢說不定比我們還多。”


    “真是大孝子。”


    “媳婦兒你說啥呢,我還不是把錢給你管著,剩下來都是給你的。”


    裏麵傳來了嘻嘻哈哈的聲音,老太太強忍著難過的情緒,將手機拿了迴來,她走的時候恨恨地看了李鑫一眼。


    自己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居然是這麽個忤逆不孝的好兒子。


    李鑫第一次被老媽這麽盯著,也很不高興:“媽,你這麽看著我幹什麽,我也是有難處的,還是自己住比較自在,要是你和媳婦吵個沒完,我都不知道幫誰。”


    迴去的時候她哭成了一個淚人,想起了自己死去的老伴,以前他還在的時候經常會給自己去買藥膏,還經常勸慰自己凡事想開點,兒孫自有兒孫福。


    讓她別太過於操心兒子的事情,把自己的身體都給拖垮了。


    可是她不聽,還是一門心思撲在培養兒子的身上。


    現在兒子名牌大學畢業,進了國企,也成家立業了,自己也退休了,可以享清福了,老頭子卻首先離她而去了。


    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依靠也隻有兒子一個,現在卻這麽嫌棄她。


    “臭老頭子,都怪我不聽你的話,你等太久了吧,我來找你來了。”


    於是在那個黑暗的夜晚,她沒有開燈,用一根很好的繩子了斷了自己的生命。


    迷迷糊糊的時候,好像看到了自己死去的老頭子來接她,還是一如既往微笑的樣子:“老太婆,你這又是何苦呢?”


    *


    【聽得人有點辛酸,咱就是說,還是要對父母好一點,一起住就一起住,不就是多雙筷子的事情嗎?人家養了你這麽久,還不能享點福?】


    【就是啊,就算不肯一起住,那好歹給人家找個護工吧?照顧一下一日三餐,也不是那麽難的事。】


    【所以養兒真的防老嗎?一輩子心血在裏頭了,自己也老了,結果換來這麽個結局。唏噓。】


    【這還算好的,我小時候看法製節目,有一對夫妻生了五個孩子,好不容易拉扯大,結果自己生病了,五個孩子為了誰出醫藥費大打出手。】


    景舒歎了口氣,真是不值得。


    張怡靜和劉楚也覺得老奶奶好可憐,怎麽就生了這麽個沒良心的兒子。


    外麵傳來了動靜。


    “媽媽,你怎麽這麽想不開啊?好好的為什麽要去尋死?”


    “死就算了,怎麽還死在房子裏啊......”她小聲嘀咕。


    李鑫媳婦很不高興,這樣子不是成了兇宅嗎?以後還怎麽賣掉房子啊?真是虧死了。


    看來是老奶奶的兒子兒媳接到了警方通知過來了。


    人都死了,還在那裏大言不慚,張怡靜和劉楚聽得很不舒服,站在樓梯口罵:“要不是你們這樣對待老太太,人家會想不開嗎?明明住這麽近從來都不來看望一下。不然怎麽會沒發現自己母親已經去世了?”


    李鑫莫名其妙被罵了幾句,有點生氣:“你算什麽東西?小兔崽......啊!”


    他腳下一滑,屁股著地,剛好傷到了尾椎骨:“啊!疼死了!”


    李鑫媳婦兒連忙把他扶起來:“你怎麽這麽不小心?”


    劉楚啐了一口:“報應!”


    李鑫瞪大了眼睛,忍著身上的疼站了起來:“跟你有什麽關係?多管閑事!”


    李鑫媳婦安慰他說:“犯不著跟這種人動氣啊,等我們把這宅子賣了,還能好好賺一筆。”


    按照a城的房價,折一半出也能賣個一百多萬,想想就美滋滋,這老太婆還算是給他們留了點遺產。


    警察看了看桌上的文件,淡淡道:“看來你們是跟這套房子無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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