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正值黃昏時候,青城山下的一個小村落中,幾乎家家戶戶都燃起了炊煙,給這座名山增添了些許人間煙火氣。


    唯有村頭的趙大叔家,炊煙遲遲沒有升起。


    “趙叔,別太擔心,趙嬸身強體健的,我那小侄兒肯定能平平安安地出生。”趙五拍了拍他叔的肩膀,安慰道。


    他們鄉下人家,無論男人女人都是自小要下地幹農活的,身體素質相當不錯,生個娃娃而已,鮮少聽說過會出事的。


    不過,也難怪趙大叔這麽擔心。說來奇怪,趙大叔和趙大嬸成婚多年,遲遲沒有子嗣,兩人去鎮上看過大夫,身體都沒有問題,就是差了一些子嗣緣分。


    七八年前,有個老神仙路過,在村子裏歇了幾天腳,據幾個同村的人說老神仙能掐會算,道法很是高深。隻是大部分人都不曾親眼看見,據說終歸也隻是據說。老神仙離村的那日,路過趙大叔和趙大嬸家,說是與他們有緣特意給他們看了一下麵相後,當場斷言,趙大叔和趙大嬸的子女緣會來的很晚,且留不住。


    那時候趙大叔還年輕,雖然成婚幾年都沒有孩子,但日後也不是沒有生的可能,當場氣得就抄起掃帚把老神仙給趕了出去,之後也沒怎麽把批言放在心上。


    然而隨著趙大叔和趙大嬸的年紀越來越大,那則不被當迴事兒的批言反而成了兩人的求之不得。


    趙五有幾次無意中聽到趙大嬸哭著說,“隻盼著老神仙說的是真的,就算是留不住,我也想要個孩子。”每每這時,迴應她的都是趙大叔沉默的歎息。


    屋子裏女人的痛唿聲和接生婆的聲音斷斷續續,聽得人心裏焦躁不安。


    “生了。”


    一道金色的霞光透過窗戶,直直地照進屋內,灑在接生婆懷裏剛剛出世的嬰孩身上。


    “青城山苦等百年,終於等來這一枚完玉。”


    掌教呂素真望著那道金色霞光,臉上忽然流出兩行淚。


    “師兄,這是我青城山的機遇,該高興才是。”


    “是啊,是該高興。”


    呂素真帶著青城山其餘五位天師,連帶著他自己,一共六位天師,一同尋著霞光的方向而去,迎接青城山的未來。


    ……


    “這孩子怎麽不哭?”


    趙大嬸生產之後渾身脫力,滿頭冷汗地躺在床上,因遲遲未聽到孩子的哭聲,她掙紮著勉強撐起半個身子坐了起來,抱過接生婆懷裏的孩子,滿目憂慮地看向自己盼了半生才得來的孩子。


    孩子一臉淡漠,眉間有一道虹光若隱若現,睜著一雙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自己,驚得趙大嬸險些鬆了手,將他拋出去。


    “這……”是什麽妖魔轉世嗎?


    趙大嬸與接生婆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裏看到了驚懼之色。


    “幾位天師來此,是為了?”


    窗外傳來趙大叔的聲音,好像是山下的天師來訪。是為了這孩子嗎?趙大嬸心中忽然篤定,這孩子肯定是妖魔轉世,不然怎麽會引得青城山上的神仙特意跑下山一趟。


    “你兒子與我們青城山有緣,是我命定的徒弟,所以我們此次前來是想要帶他上山。”


    “啊?”


    趙大叔愣了一下,他都不知道趙大嬸生的是男是女,天師們就專門下山來帶走他兒子,該說不愧是住在山上的神仙嗎?


    一身仙風道骨的呂素真看著接生婆抱出來的始終都不曾啼哭的孩子,掐指算了算,道:“日後你便叫趙玉真了。”


    轉身欲走之際,屋裏再次傳出痛唿聲。


    “竟還有一個。”


    接生婆隻得繼續做自己的工作。


    一次接生兩個,得加錢。


    呂素真和青城山上的幾位天師隻得在趙大叔家暫且待上一會兒,畢竟他們總不能趁著娘親還在生產,就把人家的兒子給抱走,那也太缺德了。


    一般來說,雙生子是要難生一些,但通常一個孩子出來之後,另一個隔不了多久也會出來。然而,從黃昏漸沉到皓月當空,趙玉真的同胞弟弟或者妹妹也沒能出世。


    “嘎——嘎——”粗劣嘶啞聲劃過天空,成群結隊的黑漆漆的烏鴉幾乎要把月亮遮住,黑色的翅羽充滿低沉陰鬱的氣息。


    呂素真皺眉看了一眼月亮,心中大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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