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收養了三隻崽子後,蘇筱每次上山都會帶著他們一起去。


    它們天生的捕獵能力,給蘇筱省了很多事情。


    所以,最近幾次上山,她都隻要挖好草藥,就能早早下山。


    蘇筱迴來的時候,蘇翠翠和陳東升還沒來。


    她還不知道門外來了兩個親戚。


    正拉著她奶去廚房,給她看放在廚房裏的獵物。


    “奶,你看這頭麅子,是花喵喵捉到的,是不是很厲害?還有這些野兔,也是……”


    “娘,這就是老四家的閨女幺寶吧?幾年沒見,長得伶俐、漂亮了許多。聽說幺寶很厲害,發明了一個東西,得到了國家的獎勵?”


    “那是,我孫女肯定厲害,給咱們老蘇家光宗耀祖了。”


    陳東升在門口探頭探腦,打斷了祖孫倆的對話。


    蘇奶奶本來是不喜的,但聽到他誇蘇筱,那點不喜就壓下了,擺出一副驕傲的模樣,跟著一頓誇。


    蘇筱卻不喜歡他,感覺他目光不正,跟兩個探頭似的掃描著自己。


    “奶,這位叔叔是誰啊?他怎麽叫你娘?”


    “他是你那幾年不迴來,一迴來就要這要那,沒良心的大姑父。”


    蘇奶奶轉頭瞪了陳東升一眼,“我孫女一般見過的人,都能記得住,卻記不住你們,可見你們有多麽不孝順。”


    其實在蘇筱的記憶裏,對大姑和陳東升是有丁點印象的。


    隻過這印象隻停留在,她們曾經在老蘇家出現過而已。


    嘁,不孝順爺奶的人,她才不要搭理。


    陳東升看著瞪著自己的一老一小,厚臉皮的他居然感覺到了一絲難堪。


    “那什麽,娘,我有點事跟你和爹說,咱們別待在這裏,去堂屋說唄!”


    “這次又想從我家裏借什麽?三年前借你們的糧食準備什麽還迴來?還有籮筐和扁擔,雖然不值幾個錢,那也是你爹和老二辛辛苦苦做出來的,我們自己都沒用過幾次,就一去不迴了……”


    都說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滿意。


    這句話放在蘇嬌嬌的老公張維身上,的確應了這句話。


    但要放在陳東升的身上,那是完全相反的。


    蘇奶奶對他是從沒滿意過,越看越不順眼。


    自然對他沒什麽好臉色。


    就像現在,她是一點麵子都沒給大女婿。


    雖然牽著蘇筱跟著他往堂屋走,但該怎麽念叨就怎麽念叨。


    蘇筱就佩服奶奶這愛憎分明的性子。


    連自己都感受到了大姑父不耐煩了,她奶奶還繼續教訓,一丁點退縮之意都沒有。


    一直到堂屋坐下,蘇奶奶才在老伴兒的勸阻下,住了嘴。


    蘇家人除了柳紅梅和白玥去廚房忙活了,剩下的人都在堂屋裏齊聚。


    坐在上首的蘇奶奶抱著蘇筱,把臉撇到一旁,沒去看她糟心的大閨女。


    蘇爺爺則吧嗒吧嗒,吸了兩口旱煙,才抬頭看向大閨女和大女婿。


    “你們兩個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這次來又要做什麽?”


    “爹,瞧你這話說的,我們就不能來看你和娘嗎?翠翠你說是不是?”


    陳東升用手肘懟了旁邊的蘇翠翠兩下。


    從來了就一直低著頭的蘇翠翠,這才微微抬起下巴,露出她那張又黑又滄桑的臉。


    “爹、娘,我們就是想迴來看看你們,順便……”


    蘇翠翠小心翼翼地暼了陳東升一眼,身體瑟縮了一下,繼續道:“順便問你們點事兒。”


    “什麽事?”


    “哼,能有什麽事,肯定聽到什麽風聲,迴來要好處了唄!”


    蘇奶奶一眼看穿大閨女夫妻倆的心思。


    還想再嘲諷一番,就被老頭子一個眼神給製止了。


    “別在意你們娘的話,有事說事。”


    “爹,我爹前陣子摔斷腿,在屋裏躺著,我娘為了照顧我爹也病了,現在這一大家子就靠我和翠翠掙工分養著,這不離秋收還有二十天,我家就揭不開鍋了。我……”


    陳東升一個大男人,哭天抹淚地跟蘇家人賣慘。


    大家都一臉嫌棄地聽著,蘇筱的注意力卻放在她大姑的身上。


    她發現大姑有點不對勁。


    聽說蘇翠翠沒出嫁前,長得很標致,甚至比蘇嬌嬌還要漂亮,媒人都快把老蘇家的門檻給踩爛了。


    最後選了杏花大隊的陳東升。


    可是這才嫁過去八年,蘇翠翠就老得跟四十多歲一樣。


    身上的穿著的衣服,看上去還算新,卻明顯不合身,好像是從哪裏借來的穿的。


    腳上穿的布鞋,腳尖的位置也明顯有擠壓呈現的凸起,一看就不合腳。


    說是因為日子不好過造成的,倒也說的過去。


    但最奇怪的是蘇翠翠的精神狀態。


    目光呆滯、麵無表情、肢體僵硬、不敢與人對視。


    還有最異常的一點,陳東升一說話,她的身體就會下意識地瑟縮、渾身緊繃。


    這種種情況都透露出不正常,有點像一種心理疾病的表現。


    蘇筱不敢妄下定論,需要進一步觀察。


    但她可以肯定,大姑過得很不好。


    “東升,我知道你過得不容易,這次還是要借糧是吧?需要多少,我讓你娘給你湊湊?”


    蘇爺爺的聲音把蘇筱的注意力拉迴來。


    她這才知道,大姑父賣慘已經結束了。


    他的眼裏明明掠過一抹不屑,卻搓著手討好地衝爺爺笑著。


    “爹、娘,我聽說向北的閨女出息了,給咱家掙了兩個鐵飯碗,你們看向北一個人也做不了兩份工,要不給我一份,我有了工作,家裏肯定能好起來,翠翠和紅旗也能過好一些。”


    “我也不白拿,每月跟向西一樣,孝敬你們兩老五塊錢。”


    得,又一個來打工作主意的。


    陳東升不要臉的要求,換來其他人整齊劃一的白眼。


    砰!


    “瞧瞧,我說的沒錯吧?這兩個不是東西的玩意兒,聽到咱家有好事才會登門,還那麽大臉想搶老四媳婦兒的工作。老頭子你居然還對他們抱有期望,真是一腔真心喂了狗,狗還反咬你一口。呸,狗玩意兒。”


    蘇爺爺失望地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隻剩一片冰冷。


    “工作是幺寶孝敬老四夫妻的,我們沒權利做主。就算有,老子有四個兒子,輪不到你一個幾年不來家裏的姑爺惦記。趁老子沒生氣,趕緊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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