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慌,我慢慢跟你說。”


    鄭老將軍拉著夫人的手,小心地攙著她跨過門檻,生怕她看不清路被絆倒了。


    鄭老夫人此刻滿心滿眼都是老伴是否受了傷或者身體哪不舒服,也沒注意到他的動作。


    她反手拉著老伴的手,停下腳步催促道:


    “哎呀,你快急死我了!現在就說!到底出啥事了?為啥不叫大夫要去叫鬼醫?是不是你哪裏不舒服?還是誰受了重傷?快說呀!”


    見老伴擔心,鄭老將軍隻得停下腳步,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當鄭老夫人聽聞自家老頭子在路上突然心疾發作,險些半路喪命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你這是怎麽了?都已經大半年沒發作了,怎麽突然就在半路上發作了?路上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現在怎麽樣了?聽說鬼醫難請,要不先去找個大夫過來給你診診脈吧!”


    鄭老夫人急切地問道。


    鄭老將軍拍拍她的手安撫:“我沒事了,放心吧。路上也沒發生什麽事,就是可能趕路太急了些,快到京城的時候,想到很快就能看到我們的囡囡了,我一時激動,心口就突然絞痛起來了。”


    “你這老頭子!都一把年紀了,軍醫也一再叮囑你不要情緒激烈,忌大喜大悲,你激動個什麽勁兒?囡囡就在那裏,又不會跑掉,你想看,也得要明天才能看到,你急什麽呀?”


    “是是是,是我不好,讓你擔心了!哎呀,要不是我這心疾突然發作,我早就騎快馬趕迴來了,說不定現在還能去魔鬼穀裏看看囡囡。”


    “你看你看!我都說了叫你不要急!你呀,好好兒地保重好身子,才能跟囡囡多多團聚,彌補錯過的那三十三年時間。你要是這次出了意外,哼,到死你都見不著囡囡!”


    “是是是,我不急!我不急!我一定要吸取教訓,控製好自己的心情,再也不過於激動了。”


    “哼!我提前跟你說,讓你有個心理準備。不僅是囡囡找迴來了,還有其他的驚喜等著你呢!你可一定要控製住自己,別又厥過去了!”


    “驚喜?還有什麽驚喜?嗐,管它什麽驚喜,都不及我的囡囡能找迴來的驚喜!除了見到囡囡,我肯定不會再激動了。”


    看著一臉篤定的老伴,鄭老夫人搖搖頭沒說什麽。


    看來,她得提前讓人去給苒苒通個信,看她那裏有沒有能夠治心疾的藥,提前備好,免得明天老頭子一個激動過度,搶救不及。


    如今,她也不敢先告訴老伴,囡囡已經給他倆生了兩個外孫、一個聰明的外孫女的好消息。


    說完了自己的身體和明天見女兒的事,鄭老將軍繼續攙著老伴往裏麵走。


    鄭老夫人卻又掙脫他的手,反過來攙著他的胳膊,說道:“我好好的,不用你扶。你現在身子骨比我弱,還是我扶著你走吧!”


    “唉,小心小心!前麵有個坎兒,抬高點腳!這裏怎麽還有塊石頭擋路?下人都怎麽做事的?快把這石頭搬走!絆倒了老夫人怎麽辦?”


    鄭老將軍被老伴反攙著,還來不及攙迴去,就看到幾步外的小路邊上有塊突出的石頭擋路,不由緊張地提醒著老伴,並責怪下人做事不周。


    跟在後麵的鄭林氏連忙讓下人將那塊石頭搬開,自己則連忙向公爹請罪:


    “爹,是兒媳不好,沒有注意到這些,雖然娘的眼睛好了,但是總有疏忽的時候,萬一絆倒就不好了。我這就讓人搬走,待會再仔細查看一下府裏還有哪些布置不合適的,盡快整改。”


    鄭老將軍也是一時情急,並沒有責怪誰的意思。


    見兒媳主動上前告罪,他作為公爹,也不好說什麽,隻點點頭道:


    “許是我們久不迴來,你娘也少出門,你沒注意到這些也正常。明兒個起,讓人將府裏一切布置都要規整好,以你娘便利為主,別讓她磕著碰著或摔倒了。”


    “是,兒媳謹記,明兒一早就讓人去辦。”


    鄭林氏虛心聽教。


    鄭老夫人聽著老頭子訓兒媳,可就不高興了。


    “你這老頭子!剛迴來就咋咋唿唿擺公爹架子?文娟已經做得很好了,你可別怪她!我記得,這塊石頭還是北兒和蘭兒在這邊玩,放到這裏玩過家家的,我看得見,絆不倒我!”


    想到自己那幾個聰明可愛的乖孫孫,鄭老夫人的眼裏滿是慈愛。


    可惜東兒和北兒要上學堂,要不然讓他們在府裏多住些日子多好!


    鄭老將軍掙出一隻手扶著老伴,兩人相互扶持著往前走了幾步。


    隨即,鄭老將軍才後知後覺地意會過來剛才老伴說的話。


    他猛地停下腳步,眼睛“唰”地往老伴的臉上望去,隨即驚喜地輕唿一聲:“夫人,你、你能看到了?”


    鄭老夫人輕笑出聲:“你才發覺?”


    鄭老將軍不敢置信地望著老伴那雙原本渾濁無光、經常眯著視物、如今卻是清澈明亮、炯炯有神的眼睛。


    “你的眼睛治好了?誰給你治好的?是鬼醫嗎?是了,肯定是鬼醫!隻有鬼醫這等妙手迴春的神醫,才能將你的眼疾治好。待會將他請到了府裏,我一定要好好地感謝他!感謝他還記得你的眼疾,這些年肯定做了很多次研究,才將治你眼疾的方法完善了。咱們一定要重酬他!”


    看著老伴那激動的神情,鄭老夫人連忙讓他不要太過激動。


    待他心情平複一點,鄭老夫人說道:“我這眼疾不是鬼醫治好的,是一位鄉野大夫,而且是位女大夫。”


    “女大夫?比鬼醫還厲害的女大夫?幾年前鬼醫就看過你的眼睛,說他暫時沒辦法幫你治。連鬼醫都治不好的病,一個鄉野大夫,還是女大夫能夠治得好?”


    鄭老夫人見老伴質疑自己的親親外孫女,有些生氣了:


    “女大夫怎麽了?女大夫就不能學醫治病了?女大夫就要比男大夫差了?哼!你可別小瞧人!那位女大夫可厲害著呢!你明天就能見到她了,對人客氣點,別衝撞了人家,害得人家生你氣了,我可不幫你哄!”


    半真半假地提醒了老伴一下,鄭老夫人覺得自己做得已經夠厚道了。


    要是老頭子明天見著人,表現出對女大夫的質疑,惹得苒苒不高興了,就讓這老頭子自個兒哄外孫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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