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母女倆躺在精致的雕花木床上,一時都睡不著。


    “苒苒,我感覺像是在做夢一樣,一點都不真實的感覺,真擔心明天一覺醒來,發現一切都不過是夢一場。”


    從一個從小被拐,不知親生爹娘身在何方、極度渴望得到爹娘關愛的可憐人,到現在認迴了親生爹娘,而且還迴到了自己出生時的地方,躺在了爹娘為自己準備的閨房裏。


    鄭惠娘如今隻感覺一切都像在做夢,心裏又是開心滿足又是激動緊張,忍不住患得患失起來。


    喬苒大概能了解娘親的這種心情,若是自己能迴到21世紀,能迴到爺爺還在世的時候,恐怕也會是這種感覺吧?


    “娘親放心,你沒有在做夢,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如今我們正住在大將軍府,您的娘家。好好地睡一覺,明天就可以見到您的娘親、我的姥姥了。”


    “苒苒,你姥姥的眼睛,真的能治好,跟平常人一樣看得清清楚楚嗎?”


    “娘親,我向您保證,姥姥的眼睛一定能夠完全治好的!這隻是一個小手術,明天早上做完手術,晚上就可以拆開紗布,讓姥姥好好地看看你了。”


    “好,那就好!”


    鄭惠娘感慨,自己閨女真不愧是得了老神仙眷顧的,雖然癡傻了幾年,但是這些年裏在老神仙那裏學的東西,可以讓閨女這輩子都衣食無憂,她也就放心了。


    “唉,咱們現在的日子過得這麽好,要是你爹爹沒出事就好了。他要是還在咱們身邊,我說什麽也不讓他出去冒險,咱們就一家子人守在一起,哪怕日子過得清苦一點,隻要平安就好啊!”


    在這樣幸福的日子裏,鄭惠娘不自覺地就想到了自己那外出闖蕩隻為了給家裏人多掙點錢過上好日子、可是卻不幸出了海難的夫君。


    喬苒沒見過原主爹爹,在原主的記憶裏,爹爹是個手腳勤快、吃苦耐勞,而且很樂觀開朗的人。


    “你爹爹其實很聰明,他曾跟我說過,他小時候經常來迴走路大半個時辰去鎮上的學堂,趴在窗外聽夫子講課,學認了不少的字。可惜他是家裏兄弟幾個的老大,等他到了能上學堂的年齡,你的幾個叔叔相繼出生,家裏的生活越來越差,根本沒有錢送你爹爹去上學堂,要不然,說不定他早就能考上秀才甚至舉人了。”


    許是精神太過亢奮導致睡不著,許是想起了自己的丈夫,鄭惠娘此刻的傾訴欲望特別強,她滔滔不絕地向閨女講起了自己的夫君。


    喬苒也想對原主的爹爹多了解一些,不知為什麽,她總有個感覺,爹爹的“死”隻是大家根據從海上撈起來的一件衣裳來猜測的。


    因為在茫茫大海中失蹤,能活下來的機會十分渺茫,所以大家直接就給喬大江下了已死的定論。


    可是喬苒有個感覺,不知道是緣自原主對親爹的自信,還是喬苒的第六感,她總覺得爹爹沒有死。


    “娘親,當初爹爹的衣裳送迴來時,您有沒仔細看過?衣裳上麵有沒有破損?有沒有血跡?那衣裳真的是爹爹的嗎?”


    無怪乎喬苒有此疑問,她不知道家裏人當時是怎麽認出那是爹爹身上穿的衣裳。


    照理來說,這個時代窮人穿的衣服料子都差不多,都是或灰色或藍色或褐色的粗布麻衣,又不像自己原來那個世界那樣衣服的顏色花紋款式等千變萬化,萬一那是別人的相似的衣裳呢?


    鄭惠娘的思緒拉迴到當年,得知噩耗的那一刻。


    燭光搖曳下,她的眼神充滿哀傷:


    “那衣裳,是我為你爹爹一針一線縫製的,我認得出自己的針腳,更何況那衣裳的左邊袖子手肘處破了,還是我剪了一件自己的舊衣裳給縫上的補丁,不可能是別人的衣裳。”


    她仔細迴憶著,雖然每迴憶一次都心痛難忍,但是閨女想知道,她就想把答案告訴她。


    “當時,隔壁村子那個跟他一起出去跑船的人拿著衣裳迴來報訊,我和你奶奶當時就急火攻心暈倒了。後來你幾位叔叔就把那件衣裳藏了起來不讓我和你奶奶看到,怕我們兩個見到又傷心,所以我沒有仔細看那件衣裳,隻是記得當初拿在手裏時大概看了下,除了那個補丁,衣裳上還添了幾個你爹爹自己縫的補丁,除了這些,沒有見到大的破口,也沒有血跡。後來,你爹爹的那件衣裳就被拿去建了個衣冠塚,埋在了村子的後山上。”


    喬苒輕輕點頭。


    如此說來,若是爹爹當初真的穿著這件衣裳,那身上應該沒有受什麽嚴重的外傷。


    在海裏最忌有傷,血水的腥味會引來鯊魚和其他一些食人魚。


    若是沒有外傷,說不定還能攀附著什麽漂浮物,隨波逐流到哪個海島上或者是有幸被過路船隻搭救呢!


    隻是這古代交通、通訊、人口管理什麽的都不發達,即使人獲救了,也有可能困在哪裏迴不來,也無法給家裏寫信報平安。


    而依據自己看過的那麽多小說和影視劇,喬苒不得不猜測,說不定爹爹還活著,隻是迴不了家,或者是失憶了。


    “娘親,隔壁村子的人後來有沒有再繼續出海跑船?那條船上失蹤的人後來還有找迴來的嗎?”


    鄭惠娘搖搖頭:“沒有,自從那船出事之後,那人的家裏就不敢再讓他出去了,寧願讓他在家裏種地。要是你爹爹能迴來,我也不讓他再出去,寧願和他一起在家裏耕田種地,辛苦一些、清貧一些,能一家人守在一起,比什麽都強。”


    喬苒出聲安慰:“娘親,你不要難過,其實那些人並沒有找到爹爹的屍體,這是一件好事,那就說明並沒有人能夠十成十地確定爹爹就是不在世了。說不定爹爹還活著,還在哪個海島上好好地生活著呢?或許一天,爹爹就會迴來找我們,就你失蹤這麽多年也能迴到姥姥他們身邊一樣,這世上的奇跡並不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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