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


    實在是太像了!


    鄭大將軍激動得一下子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目不轉睛地盯著陳惠娘的臉。


    這張臉,跟自己娘親年輕時候真的太像了!


    鄭大將軍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現在的失禮之處,還是身旁的將軍夫人輕輕扯了下他的衣袖,他才驚覺失禮,連忙將目光移開。


    將軍夫人也站起來,上前兩步,熱絡地說道:


    “這位就是喬家大夫人吧?果然是虎母無犬女,夫人一看就端莊大氣、賢良淑惠,難怪能生養出喬姑娘這樣聰慧善良的女兒。“


    陳惠娘第一次見這京城大官家裏的女眷,本就有些拘謹,再聽得她這樣誇讚自己,越發不自在起來,扯出笑臉謙虛地迴道:


    “將軍夫人過獎了!民婦就一鄉野村婦,當不得夫人如此誇讚。苒苒救人也是舉手之勞,當時情形,誰看到了能幫上一把都會上前幫忙的。”


    將軍夫人見她如此謙虛,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熱絡地說道:“喬家大姐,咱們之間說話不必如此客氣。以後我就叫你姐姐,你叫我一聲弟妹吧!說起來,我夫君本也有個跟你差不多年齡的姐姐,隻是後來……,你若是不嫌棄,我們就稱你一聲姐姐吧!”


    陳惠娘一聽這話,下意識就要趕緊拒絕。


    自己隻是一介農婦,怎麽敢與一國大將軍攀上關係?


    “不……這使不得!將軍夫人還是叫民婦喬陳氏吧!民婦……”


    鄭大將軍看著這個長得酷似自己親娘,很有可能是自己姐姐的人,看著她這一副緊張無措不敢與他們攀上關係的樣子,心裏就一陣酸楚。


    如果這真的是自己的親姐姐,想想她這麽多年所受的苦,他自己都受不了,更何況是一直牽掛著姐姐的爹娘?


    他難過地低下了頭去,痛恨自己這麽多年都沒能找到姐姐,讓她在外邊受了這麽多年的罪。


    將軍夫人迴頭看了夫君一眼,一向對夫君十分了解她能猜到夫君現在的感受。


    “姐姐就別推辭了,不瞞你說,我一見你就感覺特別的親切。能認你做姐姐,我很開心。以後,喬姑娘就是我大外甥女了,我也就不喬姑娘、喬姑娘地叫得那麽生疏了,以後就直接叫苒苒吧!”


    她笑容不減,對著喬苒笑笑,又拉著陳惠娘的手走到炭盆邊,說要跟她好好嘮嘮。


    林桂珍見這裏沒有自己的事,於是上前來打過招唿,就出去帳篷開始準備午飯了。


    將軍夫人將人拉到炭盆邊坐著,又招唿喬苒也一起坐下,手中拉著陳惠娘的手卻一直沒有鬆開,像是怕她找借口逃避出去一般。


    陳惠娘隻得被拉著坐下來,雖然她不像一般的農婦那般見了當大官的就腿軟說不出話,但是還是有些拘束,不知道自己能跟將軍夫人聊些什麽。


    喬老太卻是已經跟大將軍兩口子見過兩次麵,剛才又嘮了半天嗑,早已經沒有一開始的拘謹了。


    她輕輕拍了拍不知所措的大兒媳手臂,對將軍夫人道:“文娟別見怪,我這大兒媳是個苦命的,以前過得不好,受了許多磋磨,性子比較柔弱,不過該剛硬的時候也沒軟弱過。她隻是沒跟你們這樣身份的人打過交道,太過拘謹了。”


    喬苒聽了奶奶說的話,不由一挑眉。


    文娟?是將軍夫人的閨名?老太太跟人家都聊得那麽親密了?


    將軍夫人笑著道:“我明白的,老太太。沒關係,以後我常來,多來幾次,多接觸接觸,姐姐對我就不會那麽生疏了。”


    她即時地又接上老太太剛才的話:“姐姐以前過得很苦嗎?是指在娘家的時候嗎?娘家人對姐姐不好?”


    陳惠娘想到陳家人對自己做的一切,黯然神傷。


    喬老太就代替她答道:“是啊,惠娘是個苦命的,從小爹不疼娘不愛的,全家人都把她當奴婢一般使喚,什麽髒活累活都指使著她去幹,剛嫁進我家時,瘦得就剩個骨架子,風一吹就會倒似的。我們都隻當是陳家人重男輕女,不把閨女當人看。卻不想,唉!”


    將軍夫人正認真地聽著,見老太太似乎要打住話頭的意思,連忙問道:“卻不想怎樣?”


    這問題其實已經有些失禮了,一般人家不願意再深談,這樣問就顯得很八卦,像要打聽人家的隱私一樣。


    但是將軍夫人為了自己的夫君,也顧不得其他了。


    而一旁原本低著頭喝茶的大將軍,也抬起頭來,希冀地望向喬老太,希望她繼續講下去。


    剛才聽到老太太說喬家姐姐以前受過很多苦,瘦得就剩個骨架子,他的心沒來由地一揪,不知怎地,就為這位姐姐以前的遭遇心疼。


    如果真是自己姐姐……


    他不敢想,卻又迫切地想要知道到底是不是。


    喬老太看看一旁沉默的大兒媳,本不想繼續說下去的,但是想到畢竟陳家那些人也不是惠娘的親生父母兄弟,也就不用怕人知道“家醜”了。


    見將軍夫人一臉迫切的樣子,她猶豫了一下,繼續說下去:“卻不想,那陳家老兩口並不是惠娘的親生爹娘,而是他們從府城偷拐迴來的。”


    “什麽?”


    將軍夫人一聽,跟剛才大將軍的反應一樣,一下子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引得喬家幾人都望向她。


    而大將軍也難掩激動,手中端著的茶杯被緊緊攥在手裏,越攥越緊,唿吸也急促了幾分。


    隻是他現在已經能夠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了,沒有太過失禮。


    喬苒看看霍地站起來的將軍夫人,再看看一旁神情難掩激動的鄭大將軍,又往自己那一臉莫名的娘親臉上看去。


    突地,她想到了上次奶奶說的大將軍很麵善的話,貌似,現在找到謎底了呢!


    將軍夫人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連忙咳了一聲,重新坐下來,一臉義憤填膺地找補道:


    “太可惡了!偷拐孩子,害人家骨肉分離,這也太缺德了!這種人渣,就該抓起來,去衙門裏接受酷刑,再被流放三千裏,去那苦寒之地為自己犯下的惡行贖一輩子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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