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就那麽二十多個村子,黃山縣離京城又不遠,京郊的那些村名,方村長都知道。


    但是在他印象中,好像沒有一個叫清水村的村子。


    孫秀才看了一眼跟著方孫氏他們進來的喬苒,對著同樣疑惑的姐姐姐夫,說道:“清水村是年前剛從青州逃荒過來的一個村子,他們現在在京郊的魔鬼穀裏落腳,村名還是叫做清水村。”


    “你說啥?魔鬼穀?”


    三道異口同聲的聲音,顯示他們有多麽的驚訝。


    方村長臉上現出一絲慌亂,他後悔沒早點打聽清楚這孫秀才從何而來,還以為他是直接從洛陽府城坐馬車到了他們們方家村呢,卻不想……


    哎呀,萬一這人染上了疫病咋辦?他們方家村本就已經人口凋零了,若是再死一些人……


    方村長打了個激靈,不敢再往下想下去,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要不是顧忌著自家侄兒,他就直接將這些人趕出去了。


    方孫氏卻是連忙上前一把拉住弟弟,又重新檢查了一下,緊張地問:


    “哎呀,你咋跑那地方去了?那可不是人能呆的地方啊!聽說那魔鬼穀可邪門兒了,已經死了好幾撥人呢!你沒事吧?啊?快讓姐姐看看,你有沒被那裏的瘴氣染上疫病啊?哎呀,力生那個不靠譜的臭小子,怎麽能讓你去那裏當夫子呢?那不是……”


    她緊張地絮絮叨叨,方成海本想上前將她拉開,但是也知道自己娘子對這唯一的弟弟的關心程度,隻好作罷。


    隻是他站在一旁,臉色也不好看,既為小舅子擔心,也為自己和娘子、以及全體方家村族人擔心。


    心裏也在責怪著自家的小子,怎麽能這麽虎,把自己的親舅舅往那吃人的魔鬼穀裏推?這不是害了大家夥兒嗎?


    孫秀才見自家姐姐擔心成這樣,又看姐夫和村長的臉色都不好看,他連忙解釋道:


    “姐姐,你不用擔心,我沒事。我昨晚就住在清水村,他們是在魔鬼穀外的山坳裏紮帳篷住著,沒有住到魔鬼穀裏去的。大家的身體都很好,沒有人染上疫病,你們就放心吧!”


    方村長繃著臉接了一句:“你怎麽知道他們沒染上疫病?這玩意兒不發病又看不出來,誰知道什麽時候就染上了呢!”


    喬苒見方村長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也猜到他是擔心她和孫秀才從魔鬼穀裏帶上了疫病出來,怕他們傳染給方家村的人。


    她上前一步,道:“你們不必擔心!我們清水村人已經在那邊住了一個多月了,沒有一個人染上疫病,全都好好的!而且,我會醫,即使真的染上疫病了,我也能治好。”


    方村長狐疑地看向這個穿著皮襖子的小丫頭:“你是誰?”


    孫秀才連忙介紹:“這位是喬姑娘,就是清水村人,也是她邀請我到他們村當夫子的。我如今住在他們搭的帳篷裏,吃飯就在她家吃。他們村的人真的都很好,十分熱情好客。而且,我能看出來,他們村的人真的身體很好,沒有一人染病。”


    方村長還是半信半疑,方孫氏和方成海卻是稍稍放了心。


    沒事就好,可嚇死他們了!


    方村長卻是擔心這兩人的到來,會讓本就越來越少人的方家村再減人口,還是不放心地道:“你們怎麽能保證你們身上沒染上疫病?萬一染上了你們卻不知道呢?萬一你們走後,我們這幾個人被你們傳染上了,那我們方家村可就得滅村了呀!”


    孫秀才被人質疑,自己又沒法證明,很是窘迫。


    喬苒上前,對方村長道:“我說了,我會醫,有沒有染上疫病,我能看出來,而且我也能治。你要是不相信,我現在就露一手給你看。”


    說著,喬苒對孫秀才道:“孫先生,您願意讓我給你把一下脈嗎?我看看你的身體情況怎麽樣,能不能盡快地調理好,再也不用吃藥。”


    方孫氏一聽弟弟以後可以不用吃藥,也不管真假,驚喜地問:“真的嗎?遠誌真的能完全調理好,以後都不用再吃藥?”


    看到喬苒點頭,她立即轉頭對自己弟弟催促道:“遠誌,你快讓喬姑娘給你把一下脈,若真的能讓你完全調理好,以後都不用吃藥了,那姐姐可就能放下心來了!”


    孫秀才聽了喬苒的話,愣了一下,他沒想到這個小姑娘居然還會醫術。


    聽到姐姐的催促,他才迴過神來,立即將手腕一伸:“那就麻煩喬姑娘了。”


    方村長卻是皺著眉,覺得這些人是在耍著他玩兒。


    就這麽一個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就算學了點醫術,也隻不過是會些皮毛而已,居然吹噓自己能看得出是否得了疫病,甚至還說她自己能治?


    騙鬼呢?真是大言不慚!


    看出方村長的懷疑,喬苒也不理會,伸出手搭在孫秀才的脈搏上。


    稍頃,她收迴手,在方孫氏十分期待的目光下,淡淡地對孫秀才道:


    “你這是因以前感染了風溫,沒有及時用藥根治,埋下了病根,導致肺胃陰傷、脾胃氣虛等,一到春、冬季節就會引發咳症。雖然你一直在用藥調理,但是藥不對症,雖然能稍稍令喉嚨舒服一點,減少咳嗽次數,但是不僅不能根治,還會更加劇脾胃肺部的損傷,所以拖了這麽多年都沒好。”


    喬苒的話一落,方孫氏就急了:“風溫?可是,不是風寒嗎?以前找了郎中看過,說是風寒引起,因此這些年一直在吃抗風寒的藥啊!”


    喬苒解釋:“風溫是由風熱病邪入體導致的急性外感熱病,好發於春、冬季節,起病較急,初起以發熱、微惡寒、頭痛、咳嗽等肺衛證候為主要症狀(摘自“39疾病百科”),不易治愈。而風寒的症狀是流清涕、發熱輕、惡寒重、脈象浮緊,易治愈,及時驅風散寒即可。兩種是不同的病症,風溫一般具有傳染性, 風寒則不具傳染性。”


    方孫氏聽了,雖然還是有些疑慮,但是已經信了大半,畢竟弟弟這病也有好幾年了,她多少也知道他的症狀。


    孫秀才也是皺了眉,卻不是質疑喬苒的醫術,而是懊惱自己當初為了省錢,沒找城裏醫館的大夫看診,而是找了位江湖郎中把了一下脈,然後就一直按照那郎中開的藥方抓藥自己熬藥。


    卻沒想到,這次省錢卻害了自己這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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