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桌上小爐子上的水已經燒開了,旁邊擺著二人用的茶具。


    “裴世子知道我會過來?”蘇錦意看向裴祈安。


    一個年輕的姑娘,和另一個年輕男子約會,別說是去他的宅子裏,便是在其他的地方,也是不合適的。


    “我相信你會過來。”裴祈安說道,蘇錦意抬了抬眉,他還挺自信,但這時又聽到他說,“若是別人,我便不知了。”


    蘇錦意:……又猜錯了。


    裴祈安示意蘇錦意坐下,蘇錦意也沒有推辭。


    裴祈安坐到蘇錦意對麵,給她倒了一杯熱茶。


    看著這杯茶,蘇錦意便知道,裴祈安雖然性格不羈,但屬於貴族子弟所擁有的各種品質,他一樣都沒少。


    “裴世子,您叫我來,究竟所為何事?”蘇錦意抿了一口茶,然後看向裴祈安。


    “蘇大姑娘,你……”裴祈安看著蘇錦意欲言又止。


    很奇怪,蘇錦意竟在他臉上看到了一絲委屈的神情。


    他委屈?蘇錦意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技藝退步了,他有什麽可委屈的。


    “裴世子有話直說,我得迴去。”蘇錦意看了一眼天色。


    “蘇大姑娘,你是不是在故意疏遠我?”裴祈安往前傾了傾身子。


    “是啊。”蘇錦意也不想兜圈子,今天醒來就是準備過來說清楚的。


    “為什麽?”裴祈安竟是一臉的不解。


    “裴世子,你是真的不明白,還是忘性大?”


    “你和懷慶郡主相親的事兒,我可是親眼見著的。”


    看著裴祈安那張似乎已經不知道發出什麽表情的臉,蘇錦意又道,“雖說你之前說了那樣的話,可你我二人本沒有婚約,因此我也不能說什麽,可卻也不能與你再同以前那樣交往。”


    雖說這古代規矩多,兩人其實說話做事也沒區別,但心裏有沒有,自己是清楚的。


    “我沒有與她相親。”裴祈安急道。


    “你不知道那天去是與她相親的?”蘇錦意對於裴祈安的話是相信的,但卻還是有些意外。


    “倒是也知道,不過我沒打算與她相上。”裴祈安解釋道。


    “是為了不讓家裏的長輩擔心,所以敷衍一下,為了給家裏一個交待?”蘇錦意這話的時候,花朝都不由得看了她一眼。


    大姑娘這話說得通情達理的,可語氣卻盡是嘲諷,也不知道裴世子能不能聽得出來。


    蘇錦意往後靠了靠,好整以暇地看著裴祈安,隻要他點頭,自己馬上走人。


    他已經到了年齡,今天敷衍一下,明天再敷衍一下,迴頭再敷衍著成個親也不是不行,自己為什麽要陪著他玩這種遊戲。


    可裴祈安卻搖頭道:“不是。”


    不是?蘇錦意抬了抬眉,她想不到除了這個可能,還有什麽別的理由。


    “如果裴世子願意說的話,我倒是可以聽一聽,如果不願意便算了。”蘇錦意淡淡地說。


    “我是故意的。”裴祈安說道。


    “嗯?”蘇錦意和花朝都看向裴祈安。


    就連友慶都沒明白過來,隻在心底裏祈禱自家世子可千萬別亂說話。


    作為下人,友慶也琢磨過,那蘇家大姑娘真的配自家世子嗎?


    可思來想去的,發現配不配似乎不大重要,重要的是,她好像能夠管住自家世子。


    他娘說過,男人和女人之間沒別的,就看是東風壓倒西風,還是西風壓倒東風。


    就世子這樣的,如果娶個被他壓倒的人迴來,怕是要飛天了。


    “我早就想好了不但不同意,反而要鬧一場的。”裴祈安有些遺憾,如果不是蘇錦意在場,那天應該不會那麽輕易的了結。


    “鬧一場?”蘇錦意倒是真的有些意外的,“你這樣,不怕會影響與常山王府的關係?”


    “定北侯府和常山王府之間的關係,本就不應該太好。”


    “但得罪了常山王府,卻能讓我娘收斂一二,不再讓我出去相親了。”


    裴祈安說這話的時候,蘇錦意似乎是看到了另外一個人,冷靜機智,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蘇錦意:……


    得虧裴二夫人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否則這不得要恨死自己。


    “我明白裴世子的意思了,隻是這也不關我的事,如果沒別的事,我便先迴去了。”蘇錦意說著便站起身來。


    雖然裴祈安的解釋的確是能夠說得過去,可她已經縮迴去的心,卻不大願意再探出來。


    覺得和裴祈安之間的確是希望有些渺茫,如果沒有愛情作為前提,有太大的未知數。


    不被家人祝福的婚事,事實證明許多是不幸福的。


    蘇家和定北侯府門不當戶不對的,肯定不會被祝福,倒不如趁此機會幹脆斷了。


    還有近兩年的時間,未必沒有別的出路。


    但就在蘇錦意行了一禮,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卻聽到裴祈安在身後道:“我過些日子要去北疆。”


    去北疆?蘇錦意不禁迴頭看向裴祈安:“世子為何要去北疆?”


    北疆對麵的是狄國,狄國驍勇善戰,這麽些年和大昌之間互有勝負,但大昌的每次勝戰都是慘勝。


    如果不是狄國環境惡劣,打不了持久戰,能不能維持這樣僵持的狀態,都未可知。


    裴祈安是定北侯獨子,他如果不想去,完全有不去的理由,皇帝也不會拿他怎樣。


    “北疆一到冬季便蠢蠢欲動,我是食大昌米祿,年已十七,護我疆土,義不容辭。”


    裴祈安很簡單的一句話,說得蘇錦意眼淚汪汪的。


    對於這種為國為民赤膽忠心的英雄,她的眼窩子總是格外的淺。


    很是平複了一會兒,蘇錦意才道:“你要,好好地迴來。”


    “好,一定!”裴祈安點了點頭,又朝蘇錦意這邊走了兩點,“你等我迴來娶你嗎?”


    裴祈安對於男女之事再木訥,也聽得出來蘇錦意之前的意思,知道她不想與自己有所牽扯了。


    “裴世子,你我之間,並非你我說了算。”蘇錦意歎了口氣。


    “我若是定北侯府的世子,或許不能,可我若是裴祈安,便可以說了算。”裴祈安的眼神漸漸變得堅毅起來。


    若是裴祈安?蘇錦意往裴祈安身前走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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