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有個人來,蘇錦彥都能梗著脖子吵一頓。


    “搬到前院?不搬,我要照顧姐姐。”


    “丫鬟婆子隻能伺候姐姐喝湯藥,我可以給姐姐講笑話兒。”


    “我就不搬,除非姐姐也搬到前院。”


    “我還沒到七歲呢,我還要姐姐管,別人的我都不聽。”


    不但不搬,蘇錦彥還跑到魏氏那邊去鬧。


    蘇錦彥一頭紮進了魏氏的懷裏,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外祖母,我都沒有爹娘了,不能再沒有姐姐。”


    魏氏被蘇錦彥這麽一哭,心裏就軟了,抱著他道:“彥哥兒,哪兒就沒有姐姐了,這是誰又跟你瞎說什麽了呢?”


    魏氏還以為是因為蘇錦意病了,有人說閑話,導致蘇錦彥一下子想歪了。


    “外祖母,我不想去前院,去了前院就看不到姐姐了。”蘇錦彥眼淚汪汪地看著魏氏。


    原來是為著這事兒。


    “錦彥,你是個男孩兒,你姐姐是個大姑娘,你如何能總是跟她住在一個院子裏。”魏氏搖了搖頭。


    “可我還小呢。”蘇錦彥撇了撇嘴,想哭,但又忍著。


    “還小?你前兒在學堂不還說你是男子漢呢。”


    魏氏微微躬著身子,看著蘇錦彥傻傻的樣子,又笑了,“好了別鬧,讓你搬去前院,是為著你和你姐姐好。”


    說完,魏氏便讓丫鬟把蘇錦彥送到了青嵐院,並讓她叮囑蘇錦意,好好跟蘇錦彥說說。


    古嬤嬤聽到小丫鬟的話,半晌才應道:“麻煩迴去告訴侯夫人,大姑娘醒來後,奴婢會跟她說的。”


    小丫鬟應聲走了,古嬤嬤賞錢都沒給一文。


    蘇錦意再次醒來燒已經退了,知道蘇錦彥的事,點點頭。


    “大姑娘,您且好好歇著,這事兒迴頭再說。”古嬤嬤給蘇錦意摁了摁被角。


    “古嬤嬤,我起來坐會兒,您幫我把錦彥叫過來吧。”


    蘇錦意掙紮著起身,古嬤嬤立即在她身後放了個大被子。


    雖說燒已經退了,但蘇錦意還是覺得沒什麽力氣。


    在現代的時候,蘇錦意覺得自己的身體是金剛做的,怎麽折騰都不生病。


    有的時候,她都想自己病一場就好了,至少可以名正言順地休息一下。


    這真的病了,蘇錦意卻又發現病了之後,真的不好過,還是健健康康的好。


    蘇錦彥跑了進來,很自覺地坐到了榻上:“姐,你找我呀?”


    “嗯!”蘇錦意點了點頭,“外祖母都跟你說了什麽?”


    蘇錦彥便將他和魏氏之間說了什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蘇錦意。


    “姐,我在學堂說了什麽話,外祖母都知道。”蘇錦彥縮了縮脖子。


    “所以往後,說什麽做什麽,要三思而後行。”蘇錦意盯著蘇錦彥,“記得,三思,而後行!”


    “記住了,姐。”蘇錦彥一時沒明白蘇錦意的意思,但這句,他記在心裏了。


    “乖,出去把花朝叫進來,姐有事找她。”蘇錦意衝著蘇錦彥笑了笑。


    “姐,你要不再睡會兒?”蘇錦彥小聲道,“大夫說了,生病的時候不能多思多慮。”


    蘇錦意聽了隻覺得鼻子一酸,這小子……將來的弟媳婦有福了。


    “姐心裏有分寸,會看著你和你媳婦白頭到老的,去把花朝叫過來。”蘇錦意哄著蘇錦彥。


    蘇錦彥這才出門去叫花朝,但心裏總覺得蘇錦意這話似乎有哪兒不對。


    “大姑娘,您找奴婢?”花朝進來,朝蘇錦意行了一禮。


    “我記得花朝節去城靈寺的時候,好像聽說今年是狗和羊的屬相相衝?”


    蘇錦意這會兒腦子有些轉不動,但花朝的記性卻是極好的。


    “是有這麽迴事。”花朝點了點頭,又道,“小公子就是屬狗的。”


    “你去找友慶,就說,我想讓裴世子幫我一個忙。”蘇錦意說著便在花朝耳邊嘀咕了一句什麽。


    “是,奴婢知道了。”花朝說完,便急匆匆地出門去了。


    蘇錦意歎了口氣,她也沒想到,思來想去,最值得信任的人居然是裴祈安。


    裴祈安辦事很快,第二天武安侯下朝迴來,就對魏氏說,今年還是別讓蘇錦彥搬到前院去了。


    “這又是為何?”


    魏氏有些不大高興,壞人自己做了,他竟又說不搬了。


    “今日上朝碰到定北侯,他說今年狗和羊屬相相衝,而且格外地不好。”武安侯搖了搖頭。


    “彥哥兒便是屬狗的……”魏氏不禁啞然,“那,就算不去前院,這也在一府住著的呢。”


    “一府裏住著無礙,別離太近便成。”武安侯歎了口氣,“幸虧如此,否則他們姐弟倆小小年紀,在哪處都不合適,還得送迴臨川。”


    “您說得是。”魏氏點了點頭,“正好那孩子也不願意離開錦意。”


    “這事兒你找個說法便成,別傷了孩子的心。”武安侯叮囑魏氏。


    “這還用您交待。”魏氏隻覺得好笑,這府裏什麽事兒不是自己在操持。


    最後魏氏給出的理由是,武安侯這段時間朝堂的事情多,沒時間管著蘇錦彥,讓他暫且先在青嵐院住著。


    雖說是“暫且”,蘇錦意的心卻落下了,至少這一年應該無事。


    “真沒想到,裴世子居然是去找的定北侯。”花朝不由得很是感慨。


    隻聽說老子揍兒子的,沒聽說老子這麽疼兒子的。


    原本蘇錦意是讓裴祈安幫著在官場散散這事兒,讓武安侯心裏有些警覺,自己這邊再想想法子,這事兒就成了。


    而且這對於裴祈安來說,應該也不會為難。


    但沒想到,裴祈安居然直接把定北侯拉出來了,非常直接快速地把這事兒解決了。


    “大姑娘,侯爺為何那麽相信定北侯呢?”花朝不大明白。


    “我也不是很明白,不過聽懷慶郡主曾經提過,說定北侯和朝陽觀來往甚密,朝陽觀的觀主和定北侯是好友。”


    蘇錦意邊說邊琢磨,最後覺得大概就是這麽迴事了吧。


    也許定北侯沒說什麽,但隻要在他嘴裏提一句,武安侯必定會放在心上。


    “這可真是,咱們跑斷腿,定北侯隻需要一張嘴。”花朝樂嗬嗬地說。


    花朝不經意間的一句話,讓蘇錦意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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