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意也不想這樣胡扯,可這古代的人都不知道什麽叫做科學,隻能以她們能夠接受的方式達到目的。


    正如蘇錦意所料,何氏聽到不走圈可能會反噬到穆墨竹和穆嘉適身上,原本將信將疑的她倒是信了。


    “是啊娘,又不用出門,就在院子裏,女兒每天過來扶著您走?”穆墨竹說著眼淚都湧出來了。


    這會兒,穆墨竹才意識到,如果何氏不在了,她和蘇錦意也沒什麽區別了。


    何氏雖然對她要求嚴格,但卻也是為了她好。


    剛才穆墨竹已經知道她爹穆四爺要迴來的消息,同時也知道,這事兒何氏竟是從小穆氏那裏聽來的。


    就算是年歲小,這事兒也看明白了。


    爹有別的心思,娘又總是纏綿病榻,穆墨竹感覺自己就像是那池塘裏的浮萍,風一吹,都不知道要飄到哪裏去了。


    而這個風,隻要何氏在,就吹不起來。


    不過剛才聽到蘇錦意說那些話,穆墨竹心裏有些慚愧。


    蘇錦意比自己還要小一歲,她帶著一個弟弟,卻一直在想法子,而自己呢?隻知道哭。


    “四舅母,我們扶您。”蘇錦意朝何氏伸出手去。


    “好!”何氏掀起了被子,穆墨竹從另一邊扶了上去。


    院子裏的丫鬟婆子看到何氏出來,都有些驚訝,四少夫人不是病了嗎?


    不說是病了,便是平日裏何氏好些,都很少出院子。


    蘇錦意和穆墨竹一人一邊,扶著何氏在院子裏慢慢地走了起來。


    走了一圈之後,何氏暗自心驚,她發現自己念著女兒和兒子的名字時,腿腳似乎真的要有力氣些了。


    隻是這話,何氏沒有輕易說出來。


    三圈之後,何氏已經氣喘籲籲,但心裏卻似乎鬆了許多。


    這麽走一走,有些東西似乎也跟著走出去了。


    “錦意,你真是個好孩子,今日多謝你了。”何氏的這一句話,是發自內心的。


    自從嫁到武安侯府,何氏發現幾乎沒有人這麽真誠地對待自己過。


    穆四爺是庶出,何姨娘因犯事被送到莊子上,武安侯府的人怎麽可能對何氏有什麽真心真意。


    而何家呢,瞧著也不錯,但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那隻是討好,不過是想讓何氏多幫襯一下娘家罷了。


    但凡真站在她的角度,就知道她姨娘犯了事,被送到莊子上的庶子媳婦,能幫什麽。


    至於穆墨竹和穆嘉適,何氏都很清楚地知道,他們隻是年紀還小,隻是還需要依靠自己罷了。


    孩子總是要長大的,各自成家立業,便有他們自己要關心的人,


    唯一何氏覺得能夠依靠的便是穆四爺了,夫妻才是真正能夠相互扶持到老的人,可是……


    何氏想到這裏,不禁一聲歎,抓住蘇錦意的手道:“錦意呀,你雖然才十二歲,但眼睛放亮一點,三年後你出了孝,也及笄了,就要說人家了。”


    何氏這話讓穆墨竹有些意外,她娘一向不怎麽管別人的事。


    而且,娘曾經還跟自己說過,到時候祖母肯定會給蘇錦意找不錯的人家,如果有人嫌棄蘇錦意父母雙亡,那便是自己撿漏的好時候。


    可現在……


    不過也是,如果蘇錦意說的法子有用,等於是救了娘一命,也救了自己和八弟一命。


    想到這兒,穆墨竹看向蘇錦意的眼神也柔軟了許多。


    但蘇錦意的一番話,卻叫穆墨竹聽呆了。


    “多謝四舅母,錦意知道您是為了我好,不過錦意倒一直覺得,女子最重要的是要過好自己的日子,夫家好當然是求之不得,但世間哪有那麽多兩全齊美的事兒。”


    “不說我這樣父母雙亡之人,便是公主和郡主又如何,也未必個個都是夫妻和順,萬事齊全。”


    “折莖聊可佩,入室自成芳。自己過好自己的日子,不論在哪裏,都是好的。”


    蘇錦意這番話穆墨竹聽著有些迷糊,但何氏卻是聽明白了。


    “入室自成芳……”何氏喃喃道,又看向蘇錦意,“說得太好了!”


    蘇錦意不禁一個“咯噔”,這句詩不會這裏沒有吧。


    “四舅母,這不是我作的詩,是父親的故友作的。”蘇錦意趕緊解釋道。


    對於這個解釋,何氏倒沒有懷疑,蘇崧是狀元,有學問的友人自然是多的。


    隻是如果蘇錦意不說,自己也不會知道,這孩子品行極好。


    “ 不論如何,這話是你說與我聽的,四舅母記下了這份情。”何氏又重重地捏了一下蘇錦意的手。


    “四舅母,我是晚輩,陪您說說話,也是應當的。“


    “天也快黑了,您方才走了三圈辛苦了,我便不打擾您了。”


    蘇錦意起身告辭。


    何氏這才發現,自己不但走了三圈,還與蘇錦意說了這麽久的話,如果不是她提及,自己竟然沒有覺得累。


    “你便在四舅母這裏用晚膳可好?”何氏下意識地挽留。


    穆墨竹看了何氏一眼,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是她娘第一次留人吃飯。


    “不了四舅母,彥哥兒每天都要等著我一起用膳,四舅母也要好好地歇息,下次有機會我再來。”


    蘇錦意很重視和蘇錦彥的晚飯時間,姐弟倆一起吃吃飯,說說話,了解一下他白天在學堂的情況,萬一有什麽事情,也可以及時溝通和開解。


    什麽“食不言,寢不語”在蘇錦意這裏不存在,“家人閑坐,燈火可親”才是她認為最理想的狀態。


    教育是什麽?不是遇到事情的時候再說教,而是生活中的一言一行。


    心理師也不是萬能的,除了多一些理論知識外,也就是平時再多一些觀察,多一些換位思考罷了。


    迴到毓秀院,果然蘇錦彥已經坐在廊下等了。


    “怎地坐在這兒了?”蘇錦意快步上前。


    “姐,你怎麽才迴來。”蘇錦彥噘著嘴站了起來。


    “姐也有姐的事情,姐不在家,你便在這兒吹冷風?”


    “真吹病了,姐是難過,但真正難受的不是你自己嗎?迴頭耽誤了課業,跟不上了,考不了進士,誰給姐撐腰呢。”


    蘇錦意一邊牽著蘇錦彥的手往屋裏走,一邊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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