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中的時候,現如今已經過去多少年了,靠幾件衣裳的迴憶來打動穆三爺,怕是有些難的。


    “說起來再過兩個月便是三爺的生辰,太太原本給三爺準備的壽禮中,便打算為他做一份外衫的。”古嬤嬤歎了口氣道。


    “那做了嗎?”蘇錦意急急地問。


    見古嬤嬤搖了搖頭,蘇錦意隻能作罷,總不能捧著一匹料子過去對穆三爺說,這是我娘準備給你做衣裳的。


    “不過大姑娘,老爺和三爺的身段倒是……”接下來的話,古嬤嬤沒好說出口。


    雖是無奈之舉,但總是太不符合規矩了。


    蘇錦意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開口道:“嬤嬤,那件外套我娘給我爹做的外衫可還在?”


    古嬤嬤咬了咬牙,點頭道:“還在!”


    蘇錦意沒再說什麽,古嬤嬤默默地退了出去。


    沒多久,古嬤嬤便捧了一件藏青色細綾緞做的外衫過來。


    蘇錦意接過去細看了起來,這袍子做得極為細致,就連領口的繡花都不是一般地精細,那蘭花紋繡得像是能散發出縷縷幽香。


    “嬤嬤,這蘭花紋,是爹喜歡的?”蘇錦意的手指在蘭花紋上輕輕地摩挲了一下。


    “大老爺喜歡的是竹葉紋。”古嬤嬤不禁一愣。


    蘇錦意已經猜到了,記憶中蘇崧前院的書房處便種了一叢竹子,杜姨娘的雲煙居外也有竹子。


    如果蘇崧不喜歡竹子,不便他常去的兩個地方都有竹子。


    “照大姑娘這樣說來,這外衫雖然太太沒說,想必真是給三爺做的?”古嬤嬤說到這裏,又補了一句,“三爺極喜蘭花。”


    按理,古嬤嬤應該叫穆三爺為三舅爺的,但是她原出身武安侯府,已經叫習慣了。


    “這就好。”蘇錦意唇角露出一抹笑意,“走吧,我們給三舅父送衣裳去。”


    “這,大姑娘,會不會太急了些?”古嬤嬤說道。


    “不急不行,明日爹娘就要下葬了,迴來的時候,恐怕他們就會商量我和彥哥兒安置的事兒。”蘇錦意歎了口氣。


    起身的時候,蘇錦意發現古嬤嬤神色有些不對,不禁動了動眉頭,明白了。


    這會兒,其實穆三爺也在和裴祈安說如何安置蘇錦意姐弟的事兒。


    “簡遠老弟,蘇家人靠不住。”穆三爺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形。


    簡遠是裴祈安的字,取“清雅淡泊,平和簡遠”之意。


    “那怎麽著,讓他們姐弟倆自己過自己的?”裴祈安懶洋洋地坐在靠窗邊的羅漢床上。


    “不成,錦意也才十二歲,彥哥兒才五歲,這姐弟倆自己個兒過日子,不得被別人生吞活剝了。”穆三爺頭搖得撥浪鼓似的。


    “各人有各人的命。”裴祈安攤了攤手。


    “那是,滿大梁也沒你命好。”穆三爺沒好氣地說。


    “嗬!”裴祈安一聲冷笑,“要不你……”


    話沒說完,裴祈安無意中瞟了窗外一眼,便止住了話頭。


    “怎麽呢?”穆三爺順著裴祈安看的方向瞟了一眼,卻見蘇錦意竟帶著古嬤嬤和令月過來了,手裏還捧了個托盤。


    裴祈安看了穆三爺一眼,這會兒再出門避開,太刻意了些,他還是不走了吧。


    “坐好了!”穆三爺警告地看了裴祈安一眼。


    “這點兒我還是懂的。”裴祈安站直了身子,又是那個彩光奪目的翩翩少年郎。


    蘇錦意倒沒想到裴祈安也在這裏。


    要說穆三爺這年歲也應該有三十出頭了吧,居然跟裴祈安這十幾歲的小孩兒說到一處,饒是現代來的蘇錦意都覺得稀奇。


    究竟是穆三爺長不大,還是裴祈安少年老成?


    “錦意啊,你怎地過來了?”穆三爺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溫和些,裴祈安聽了卻別過了臉。


    “三舅父,我迴去後實在是……便去收拾了一下娘親的箱籠,卻發現……”蘇錦意眼睛一紅,示意令月捧上托盤。


    “這是?”穆三爺不解地看向那托盤,這分明是一件外衫。


    “兩三後是三舅父的生辰,這是娘親為三舅父做的,還沒有做成。”蘇錦意說著鼻子一酸。


    這迴是真酸,穆氏遠嫁臨川,這是她竭力保證與侯府聯絡的方式之一吧,再貴重的物品,也沒有親自動手來得有誠意。


    在古代,遠嫁的女兒真的很心酸。


    “竟是……”穆三爺一時大受震動。


    接過那還沒做完的外衫時,穆三爺差點兒落下淚來。


    “你娘的女紅極好。”幹巴巴地說了這一句,穆三爺心裏卻是無比的愧疚。


    穆氏如果是因病過世也就罷了,可卻是自盡,穆三爺一個當兄長的,著實有些難以接受。


    沉默了一下,蘇錦意便道:“錦意便不打擾三舅父了。”


    穆三爺這會兒麵對蘇錦意,也覺得有些抬不起頭來:“錦意,你也別太難過了,迴去好好地歇著。”


    叮囑完蘇錦意,穆三爺又讓古嬤嬤好好伺候,萬不可讓大姑娘再勞累,這才放她迴去。


    送走蘇錦意,穆三爺捧著這外衫,哽咽道:“是我這個做兄長的沒護好她。”


    裴祈安看著穆三爺,嘴唇動了動,沒說話。


    可是沒想到穆三爺這迴真迴不過神來,一直在念叨著自己愧對二妹妹,裴祈安忍不住道:“你怎知這衣裳就是真的給你做的,不是給蘇崧做的?”


    要給不早給了,偏等到這會兒。


    “錦意為何要拿蘇崧的衣裳給我?”穆三爺不解地問。


    “討好你唄。”裴祈安晃著腿道。


    “為何要討好我?”穆三爺更加不解了,“過幾日我便要迴京,卻也幫不得她。”


    “穆三爺,您有沒有想過,蘇家姐弟其實是想跟您進京呢?”裴祈安湊到穆三爺耳邊輕聲道。


    如果不是這個打算,裴祈安覺得這事兒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不論是蘇二爺還是蘇三爺身上這幾日發生的事兒,他總覺得這裏麵有蘇錦意的影子,但她為何要這麽做?


    以蘇錦意的年紀不可能自己帶著幼弟單住,名聲也不好聽。


    那隻能是一個理由,就是蘇錦意不想留在臨川,她想跟著穆三爺迴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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