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芝摁了摁胸口,得虧自己方才及時住了嘴。


    “是啊三妹妹,由你陪著大姐,我們都放心了。”蘇玉芝幸災樂禍地說。


    “啊……這……”蘇玉芳哪敢,情急之中竟扶著腦袋道,“大姐,我……我頭暈……”


    這拙劣的演技,蘇玉芝看得都直翻白眼。


    可蘇錦意卻指著蘇玉芳的太陽穴道:“是這裏暈嗎?是不是還有點頭疼?”


    蘇玉芳原本隻是裝的,隻是被蘇錦意這麽一說,竟真的覺得她指的地方確實有些痛,不由得點了點頭。


    蘇錦意看著蘇玉芳,然後一聲歎:“你呀……唉,你那點小心思都瞞得過我爹娘?去燒燒紙吧,什麽時候不痛了就停。”


    蘇錦意的這一出讓大家都驚呆了,整個靈堂頓時鴉雀無聲。


    “快,快去給大伯父大伯母燒紙。”劉氏把蘇玉芳扯到了蘇大人和穆氏的靈位前,慌慌張張地遞了一疊黃裱紙給她。


    這紙一燒,便燒到了中午,直到蘇玉芳餓得快要暈倒,消解了對頭痛的恐懼,她覺得自己終於不頭痛了,才從地上爬起來。


    經過這件事情,幾乎沒人敢靠近蘇錦意了,生怕被蘇大人和穆氏找上。


    這事兒讓蘇家人心裏都有些毛乎乎的,於是蘇家兄弟倆商量能不能讓蘇大人和穆氏夫婦提前下葬。


    “二叔,這如何能行,武安侯府的人還沒到呢。”蘇錦意怯怯地說。


    “錦意,京都距離臨安千裏之遙,路上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這如何能等得?還是讓你爹娘入土為安吧。”蘇二爺皺著眉道。


    “二叔,我就怕我爹娘不能安,又會惹出別的事來。”蘇錦意說這話的時候,還深深地看了蘇二爺一眼。


    這一眼看得蘇二爺心裏有些突突,但還是說:“錦意,你爹娘都是懂道理的人,這……”


    “二叔,我想跟二嬸說句話。”蘇錦意打斷蘇二爺的話。


    蘇二爺趕緊讓人把吳氏叫了過來,但蘇錦意隻跟吳氏說了一句話:二嬸,夜裏早些歇著吧。


    “什,什麽意思啊?”吳氏眼睛都瞪直了。


    “二嬸,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想跟你說這一句。”蘇錦意一臉抱歉地看著吳氏。


    那一夜,蘇家二房正房的燈一直亮著。


    第二天蘇二爺和吳氏夫婦倆的眼圈都是黑的,過了許久,吳氏才告訴別人,那天夜裏他們家的窗子總是有些莫名的響聲。


    蘇錦意聽了隻是一笑,春天的江南斜風細雨,這古代的門窗有點響聲多正常的事,但心裏有鬼的人,聽到耳朵裏便處處是鬼。


    沒人再提給蘇大人夫妻倆下葬的事,至於蘇錦意姐弟倆的安置,因為蘇三老爺的病,也耽誤了下來。


    但蘇錦意姐弟倆落腳的地方,也隻能是蘇家二房或三房,因此這事情一日沒定,一日就是競爭對手,二房和三房不論是這兄弟倆,還是那妯娌,看對方總有些不對勁。


    直到一個午後,蘇家二房的次子蘇錦良和蘇家三房的長子蘇錦均打起來了。


    隻是這打的不是地方,是在蘇大人和穆氏的靈前,因此蘇錦意也趕了過去。


    “是怎麽打起來的?”蘇錦意一邊走一邊問令月。


    “也不知是怎麽起的頭,吵起來的時候,二公子說三房就是圖咱們大房的錢財,三公子說二房不安好心。”令月說著自己心裏都來了氣,“都是一迴事。”


    蘇錦意趕到的時候,蘇家二房和三房其他人還沒來。


    “怎麽迴事?”蘇錦意黑著臉看著蘇錦良和蘇錦均。


    “大姐。”兩人焉頭耷腦地給蘇錦意打了個招唿。


    “為什麽打起來,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蘇錦意繼續黑臉。


    “大姐,他說我是假意祭拜大伯的,他才是。”蘇錦良指著蘇錦均,“他們家想要接您和四弟過去,就是想著要獨吞大房的財物。”


    “你們家才是呢。”蘇錦均瞪著蘇錦良,“你們家才不是好東西。”


    “那你們自己呢?”蘇錦意問了一句,“你們不想嗎?”


    這話問得兩個小家夥都愣住了,他們今年也不過十歲,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我不要。”蘇錦良很快就拍著胸脯道,“我想要銀子自己掙。”


    “我也不要。”蘇錦均也仰著脖子說,“我以後是要當大官的,我可不幹奪人錢財的事兒。”


    令月暗地裏撇了撇嘴,上梁不正下梁歪,這會兒說得好聽,迴頭長大了一個樣兒。


    可蘇錦意卻道:“那就是一場誤會,自家兄弟有話好好說,怎麽能動手呢?”


    蘇錦良和蘇錦均對視了一眼,再次低下了頭。


    “既然都動了手,彼此道個歉!”蘇錦意道,可兩人半晌不動手,隻得又說,“怎麽了,我這個大姐說話沒用?”


    蘇錦良和蘇錦均都縮了縮脖子,平時沒覺得大姐有這麽厲害呀。


    蘇錦均率先朝蘇錦良鞠了一躬:“二哥,小弟錯了。”


    蘇錦良也趕緊迴了一禮:“三弟,二哥我也沒做好榜樣。”


    “知道錯了,就都是好孩子。”蘇錦意看著二人,“你們倆說得沒錯,自己掙來的銀子用得才踏實,都記著今日的話,以後互相監督,互相提醒,人生就這一世,路別走歪了。”


    對於孩子,蘇錦意總是抱著一份善意,隻是她也沒想到這簡單的幾句話,竟讓二人記了一輩子。


    等到蘇家二房三房趕到的時候,兄弟倆已經和和氣氣地跪在靈前燒紙了。


    但這時,蘇錦意卻發現不遠處站著一個少年。


    那少年發黑如鴉,身著一襲暗藍色勁裝,雖然瞧著年紀也不大,但同色繡祥雲圖案的腰封卻勾勒出勁瘦結實的腰身,整個人站在那裏,尤如修竹。


    這樣貌,便是在整容成風的現代,也是出類拔萃的。


    不過,真是可惜了。


    這少年雖衣著簡單,但氣質斐然,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養出來的,這會兒過來,也隻有武安侯府的人了。


    從年齡上來看,應該是原主的表哥。


    隻是原主雖不在臨川出生,但她很小就隨著父母迴來了,因此對武安侯府的人都沒什麽印象。


    正想著是不是過去打招唿,蘇二爺卻已經過去了。


    “請問貴客可是武安侯府的公子?”蘇二爺十分恭敬,但卻無絲毫緊張。


    “不是。”那少年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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