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好似一出絢麗的仙法。


    “咚咚咚~”被氣浪掀飛的士兵重重的砸在地上,爆炸中心的人當場就死了,那些稍外圍的,還有最後一口氣。


    可這些僥幸還留有一口氣的士兵,此刻渾身都沒了知覺,喉嚨腥甜,大口大口的吐著鮮血。


    唯有一人艱難的撐起了自己的上半身,他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腿沒了知覺。


    他艱難的迴頭看去,這才發現,自己的下肢血淋淋的,兩條腿都斷了,就這麽莫名其的都斷了。


    而他的後方,先前還保持軍陣的同僚都死了,他們全都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竟是沒有一個能開口說話的。


    隻有那爆炸外圍若有若無的呻吟聲傳來,好似在提前奏唱挽歌。


    其實,並不是痛苦的呻吟聲太小若有若無,而是他的耳朵近乎聾了,隻能聽到微弱的呻吟聲。


    陳國後方的士兵此刻已經徹底傻眼了,那麽一瞬間,前方就成了一片煉獄了,那一聲聲痛苦的哀嚎聲音,讓他們不由的感到膽寒。


    雙腿斷了的士兵,他僵硬的把腦袋扭迴來,他的視線盡頭,站著一個身姿挺拔的人影,陽光肆無忌憚的照在他的臉上,他也微微眯起了眼睛。


    “怪,怪物……”艱難的吐出兩個字,他的意識便被吹拂而來的春風帶走。


    裹挾著濃鬱刺鼻的火藥味。陷入永眠。


    ……


    “駕~”


    “大人,前麵危險,你不要過去。”有士兵阻攔張春。


    “滾開。”張春臉上沒了昨日的淡然和勝券在握,煩躁的將阻攔他的士兵踢翻在地,來到了隊伍前列。


    看著前麵滿地呻吟無法動彈的士兵,他瞳孔放大,眼中滿是不敢置信。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將視線對準遠處的楚淵的,隻是聲音有些發顫:“楚淵,你究竟做了什麽?”


    “張兄,我勸過你退軍的。”楚淵的聲音自遠處傳來,聲音雄厚蓋過了一地哀鴻。


    “你太過心急了,楚某已經按照約定將金水縣變成一座空城了,楚某已經完成約定了,張兄,如今金水縣就等著你來取,隻要你有這個本事!”


    楚淵的眼中閃過一抹寒芒。


    此刻他的底氣非常足,不是因為炸彈,而是因為身後那十二萬百姓組成的大軍。


    “楚淵!!!”張春聲嘶力竭的咆哮出聲。


    他眼中滿是血絲,頃刻間的巨大落差讓他快要發狂。


    “繼續推進!”張春一聲令下。


    聞言,劉將軍快速上前:“張大人,情況有變,我們應當先退兵,再從長計議!”


    先前的爆炸已經徹底超出了他們的認知,例如鬼怪之類,人恐懼的不是鬼怪本身,而是未知!


    他們心底——怕了!


    然而,張春卻是猛地迴頭看向他,眼神兇狠,咬牙切齒,一次又一次的,他始終被楚淵玩弄於股掌之間。


    他心中的憋悶不甘,隨著爆炸一同被送上了頂峰。


    此刻他隻有一個念頭,殺過去,他要親手將楚淵碎屍萬段。


    剛才的爆炸是死了很多人不錯,但死去的那些兵士的數量,與他們的大軍總數相比,微不足道,根本算不上傷筋動骨。


    “整軍,衝鋒!”


    “張春,你冷靜點,你現在下令衝鋒,就是讓手底下的兄弟們白白送死,我們得先搞清楚剛那是什麽!”劉將軍怒斥。


    “劉將軍,郡守大人已經將指揮權,全權交由本官,你要違抗軍令不成?”張春厲聲嗬斥。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你一個大將軍,還要我提醒你麽?”張春還保有最後一絲理智。


    若是現在就退了,軍心大敗。


    “我們得衝過去,得讓將士們知道,那東西沒有什麽好怕的。得讓將士們知道,如今金水縣已經是強弩之末,這一切隻不過是曇花一現罷了。


    你若怕了,盡管縮在後麵,這一次,本官將帶頭衝鋒。”


    張春眼中滿是血絲,眼神卻尤為堅毅。十三年,整整十三年,他已經等得太久了,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年,也不得不收斂起鋒芒,臉上掛上虛偽迎合的笑容,將偽裝一層層的套在身上。


    人生,又有幾個十三年?


    失去了這次機會,自己也將毫無作為,默默無聞的死去。


    他張春不怕死,就怕默默無聞,就算是死,他也想要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文人誌士的抱負,不求名揚天下,但求青史留名!


    張春搬出軍令,劉將軍雖然臉色很不好看,還是下令,“衝鋒!”


    不過他很雞賊,他先前就跟自己兒子劉鬆說過了,戰場衝鋒的時候,讓自家的軍隊跟在其他人的部隊後麵。


    他早就不求爭搶功勞了,他現在謹慎得很,優先考慮的是自保。


    隨著衝鋒的軍令下達,那些還沒有緩過神來,還在一臉恐懼的士兵,迫於壓力,也隻能咬牙朝著前方衝去,一個個扯開嗓子大喊,給自己壯膽!


    “殺!”


    “殺!”


    “殺啊!”


    張春也不是嘴上說說而已,他也用握了十三年筆杆子的手拿起了利劍,打算履行諾言,帶頭衝鋒。


    好在,他還沒有忘記該怎麽拿劍。


    眼睛死死的盯著對麵的楚淵,滿是血絲。


    楚淵,不信你能靠著那詭異的東西,便將我數萬大軍一舉殲滅。


    “張大人,還是我帶人衝吧!”一個將領驅馬上前,伸手拍了拍張春的肩膀。


    張春對上那人的視線,想要說些什麽。


    那人隻是爽朗一笑:“郡守大人已經將指揮權全權交由你了,你不能出事。”


    張春深吸一口氣,神情凝重:“一定要衝過去!”


    將領點頭,高舉起手中利劍,“眾將士聽令,隨本將一同衝鋒!”


    “殺!”大軍再次朝著前方衝去,這一次,他們衝鋒的速度很快,踏著同僚的屍體,一往無前!


    楚淵再次蹲下身,在地麵上扒拉著。


    見狀,張春第一時間下令:“放箭!”


    支支利箭飛入空中,越過衝鋒的士兵,朝著楚淵的方向落下。


    留給弓箭手的時間也隻夠射出兩輪的利箭,不然隨著士兵的衝鋒速度,會誤傷到友軍。


    天空飛來密密麻麻的箭雨,楚淵隻是看了一眼,便低下頭,用火折子點燃了引線。


    那箭雨的落點,便是楚淵的四周!


    距離很遠,落下來的箭雨算不上密集。


    蘇沐雪一步跨出,左手舉著厚實的盾牌擋在楚淵上方,同時右手揮舞著長槍,掄出一道道殘影,硬生生將她和楚淵腳下的方寸之地,清出一個安全領域。


    而此時,她的盾牌上,已經紮滿了利箭。


    引線帶著劈啪聲飛速燃燒,在陳國士兵越過先前被炸傷的同伴不遠處,又是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傳開。


    “轟隆隆~”


    爆炸聲迴蕩著,似是天公於心不忍的歎息。


    這一次爆炸的火光沒有最先那麽絢爛,倒是濺起一片一片的泥塵。


    和泥土一同被掀飛的,還有大量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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