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堂前,張春擺了擺手:“你們可以走了。”


    眾人離開大同縣衙,蘇沐雪疑惑的看著楚淵:“你和他說了些什麽,他同意給我們售糧了麽?”


    “八九不離十了,估計就在這一兩天了,至於你的滿腔疑惑,等迴去後自己去問殿下吧。”楚淵笑了笑。


    “又裝神秘。”蘇沐雪嘟囔著嘴,不過心底很開心,終於能解決糧食的問題。


    有了糧食,就能好好休養一番了。


    走著走著,發現羨魚已經水靈靈的站在前方等候了,楚淵明白張春沒有留下她。


    楚淵多少有些疑惑,若是自己沒看錯的話,這兩人應該也互生情愫才是啊。


    羨魚朝著楚淵行了一禮,楚淵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示意羨魚跟上。


    果然,第二天的時候,衙門掌管府庫的周大人就找到了楚淵,示意張縣令已經同意楚淵購糧了,那兩倉泡水的糧,他會以市場價九成的價格售給楚淵,也同意楚淵他們在縣城各大糧商購糧。


    隻允許購脫了殼的糧,不允許夾帶任何一粒除縣衙府庫外的穀。


    穀可以作為種子,但脫殼的糧卻不行。


    楚淵眼底有些許的失望,但並未表現出來。


    眾人當即忙碌起來,將手中帶來的銀兩揮霍一空,全都換做了白花花的糧食。


    其中給他們售糧的大頭是王掌櫃的。


    又過了一天,縣衙府庫開倉,一袋又一袋泡過水的穀物被裝進麻袋,搬上了馬車。


    楚淵他們也終於要離開了。


    出來已經好些日子了,不知道這些日子裏,又餓死了多少的百姓?


    楚淵也不是那種見不得人間疾苦的大善人,可一想到有那麽多的人會被活活餓死,心底很不是滋味。


    可惜他沒有那種能隨便變出大量糧食的係統,更沒有袁老爺子培育出來的轉基因水稻。


    希望能夠渡過這次難關,用自己為數不多的農業知識,稍稍增加一些糧食的產量吧。


    當然了,最主要的還是得看天。


    臨走時,張春出現了,他要讓楚淵一行人中留下一人,算是扣押一個人質。


    林義第一個站出來表示願意留下來,他不是很會能說會道,但他絕對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


    劉喜也當仁不讓打算留下來。


    不過這兩個人想要留下來,並不能讓張春滿意,在他眼裏,兩人隻是粗使雜役。


    他的目標,自然是蘇沐雪,這個長公主派來監視楚淵的人。


    蘇沐雪沒有多想,表示自己可以留下,隻要能將糧食成功的送迴去就行。


    然而,最先提出反對的人是楚淵。


    張春有些疑惑的看著楚淵,按理說,自己扣下長公主安排在楚淵身邊監視他的眼線被自己扣下來,楚淵應該高興才是。


    楚淵沒有著急解釋,而是將張春拉到一旁:“張大人,蘇姑娘不能留在這裏!”


    “為何?”張春問。


    “長公主本就不是百分百信任我,若是她安插在我身邊的人被扣下來,迴去後她難免會對我起疑心,對我多多關注,到時候我計便毀於一旦。


    若是大人真要留下一個人的話,那便把我留下把,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無論如何,絕對不能壞了殿下的大計,絕不對讓她薑栩在南邑郡生根發芽!


    等到大人拿下南邑郡,再放我歸鄉即可,我信得過大人的氣量。”


    “倒是沒看出來你如此忠誠。”張春一臉譏諷。


    “謀權謀仕,自然也要做好付出一切的準備。”楚淵一臉嚴肅,已經做好被扣押下來的打算了。


    蘇沐雪太過莽撞了,他覺得把她留下來,說不定會害死她自己。


    他的計謀,總有被戳破的一天。


    畢竟是一起在戰場上廝殺過的人,楚淵不可能對她視而不見。


    自己先留下來,到時候再想辦法。


    張春猶豫了片刻便搖頭拒絕了,楚淵這樣一個“人才”迴到大夏才能繼續發光發熱啊。


    被自己扣留下來,豈不是白白浪費了他的“才華”?


    想了想,他搖了搖頭:“罷了,不用留人在這裏也行,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請說。”


    “照顧好她。”張春眼神複雜的看了羨魚一眼。


    楚淵眸子微動,點了點頭。


    得到楚淵的答複,張春朝著羨魚走去,將自己的墨寶贈送給羨魚。


    打開一看,除了那句: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


    還在左下角多了一句:臨淵不羨魚。


    他想要告訴羨魚,若是想要達成某事,那便付諸行動去吧,不要像以往一樣隻是安靜的等待、豔羨。


    若是沒有下定決心,那便不要去想,樂在當下。


    羨魚接過墨寶,朝著張春行了一禮。


    張春將通關文書交給楚淵,這才轉身離去,他此次來,也是為了送一送羨魚姑娘。


    眾人離開大同縣城,楚淵突然湊在羨魚身邊說了一句:“他不可能不知道你被安排去接散客,可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


    羨魚輕咬著嘴唇,低下頭,神情複雜。


    楚淵故意的,他在離間兩人的關係,因為他此刻合理的懷疑羨魚就是張春安排在自己身邊的眼線。


    沒有人會希望別人在自己的身邊安插一個眼線。


    “大人是有大抱負之人,而我隻是一個戲子。”羨魚苦澀一笑。


    “說到底,還是不愛罷了。”楚淵拍了拍她的肩頭,“都過去了,你會有一個新的開始,希望這次你能把握好機會。”


    安慰一句,楚淵走到蘇沐雪身邊:“蘇姑娘多盯著她,我懷疑她可能是張春安插的眼線。”


    蘇沐雪詫異的看了眼羨魚,還是凝重點頭表示知曉。


    楚淵沒有再說什麽,一切都隻是自己的懷疑,但不注重細節的男人,是不會成功的。


    防患於未然。


    關口,守關的士兵看見大量馬車出現,頓時就警惕起來。


    他記得楚淵。


    當得知車上拉的都是糧食後,守關將領神情複雜。


    雖然看過楚淵手裏的文書,但他還是堅持派人迴大同縣確定一下。


    幾番折騰下,車隊終於是安然出關。


    再次踏入大夏的土地,所有人都是鬆了一口氣。


    這一次大家沒有再翻山越嶺,而是直接從大夏的關口進入了金水縣。


    剛迴到縣城,就看到了令人心痛的一幕。


    街道兩側,全都躺滿了神情萎靡麻木的百姓。


    婦人懷抱著已經餓死的孩子,滿臉悲痛,想要哭卻發現已經流不出眼淚了。


    稚童躺在已經死去的母親懷中,似乎還沒有意識到母親已經死去,隻是盡量蜷縮著自己的身體,想要從母親身上汲取溫暖。


    可母親的身上再也釋放不出半點餘溫。


    餓殍滿地,好一副人間煉獄的景象。


    楚淵感覺眸子有些發紅,酸澀不已。


    自己的心態似乎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若隻是一開始,哪怕看到這幅景象,他也隻會冷眼相待。


    是因為自己成了這金水縣的縣令,是因為自己身上有擔子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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