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被催促,越被逼著,月公子心中就越是生出了逆反心理,就越不想死。


    見月公子還是不動,在場的人哪還看不出,他就是鐵了心拒絕。


    宮喚羽道:“月公子需要我幫忙嗎?”


    月公子聽了這話,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難得長了腦子的說。


    “我要見幾位長老。”


    “想求救?”宮遠徵陰狠一笑,語氣輕緩的說:“可惜,沒用。”


    宮喚羽也不打算繼續去跟那些長老扯皮,拔出刀,就準備親自送月公子上路。


    躲在牆角看了許久的雪公子,問旁邊的雪重子:“我們要出去阻止嗎?”


    月公子是他們後山之人,平日裏彼此互有走動,關係都不錯。


    要他們眼睜睜看著月公子死,實在有些做不到。


    雪重子想了想道:“總要試一試。”


    顯然他也知道,就算出去阻止,隻怕也沒多大作用。


    昨天他們悄悄跑出後山,去了前山,很是聽了不少新鮮刺激的消息。


    也知道了羽宮當年的不作為和算計。


    一時間,兩人隻覺自己從小到大的認知,被這些消息和議論炸塌了。


    如今徵宮宣布脫離宮門,自立門戶,角宮隻怕也快了。


    兩人實在不知,如今的宮門,他們該如何看待,如何行事了。


    因為從前的所有認知和規矩,如今都已經稀碎。


    “誰?”


    雪公子這一說話,宮遠徵就猛地轉頭,看向了密室外。


    宮尚角和宮喚羽也瞬間警惕戒備起來。


    然後就看到一大一小,穿著白衣,披著淡藍和淺灰的狐裘披風,額頭點了一個紅色倒三角花鈿的男子,從入口走了進來。


    宮遠徵沒見過兩人,但宮尚角和宮喚羽在後山試煉過,自然是知道的。


    宮尚角和宮喚羽對雪重子和雪公子略微施禮。


    “雪公子,雪重子。”


    雪重子和雪公子也迴以一禮:“少主,角宮主。”


    雪重子和雪公子雖然從不出後山,世界過於單純單一了些。


    但昨天和今天吃了兩天的瓜,聽了太多的議論和消息,自然也知現在宮門下人們都改了口。


    不再稱唿宮遠徵和宮尚角徵公子、角公子,而是稱唿宮主。


    他們也就跟著改口了。


    雪公子看向宮遠徵和明笙,眼裏帶著喜悅,隨後對宮遠徵道。


    “這位應該就是宮門百年不遇的藥理天才,徵宮主了吧?”


    宮遠徵雖然因為月公子,對後山的人印象不太好,但見哥哥和宮喚羽對兩人都挺客氣的,而這年輕公子也挺有禮貌,便也禮貌的微微點頭。


    “徵宮,宮遠徵。”


    他眉宇帶著幾分年輕氣盛的傲然。


    不過宮遠徵年少天才,本就有驕傲,不可一世的資本。


    得到肯定,雪公子就迫不及待的看向旁邊的明笙,笑容越發燦爛了。


    “神仙姐姐,我們又見麵了。”


    “什麽神仙姐姐?別亂叫!這是我宮遠徵的夫人,明笙。”


    宮遠徵立即擋住雪公子過於熱切的視線,眉眼陰沉戒備。


    “你要麽稱唿明笙姑娘,要麽稱唿徵宮夫人。”


    “這裏沒你的姐姐!”


    看著宮遠徵跳腳護犢子的模樣,雪公子有些無措。


    這種情況,他之前也沒碰到過啊,完全不知道這位徵宮主怎麽就炸毛了。


    甚至看起來對他頗有敵意。


    倒是雪重子看著明笙開口說:“原來你是徵宮夫人。”


    明笙淡淡一笑:“你們叫我明笙吧,看來二位這兩天有所收獲,就是不知是否有所感悟。”


    雪重子若有所思,對於明笙的意有所指,他微微點頭,又搖了搖頭。


    “前山短時間內發生了太多事,出乎我的認知和預料,我需要時間細細思考。”


    雪公子是個性格單純活潑的,聽了雪重子和明笙的話,好奇的問道。


    “你們也會殺了執刃和月長老嗎?”


    宮遠徵毫不客氣的說:“宮鴻羽算計三宮,害的我父親死於無鋒刺客之首,他必須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至於月長老,包庇無鋒,包庇執刃,沒腦子的玩意兒,也該死!”


    宮遠徵顯然關注點有些偏。


    但宮尚角和宮喚羽,都注意到雪公子和雪重子是認識明笙的。


    明笙一個剛進入宮門待選的新娘,怎麽會認識後山雪宮之人?


    宮尚角疑心病犯了,開口詢問:“雪重子和雪公子認識明笙大人?”


    明笙大人?


    別說雪重子和雪公子了,就連宮喚羽也詫異的看向宮尚角。


    隨即又看了看泰然自若的明笙。


    這人究竟什麽來頭?


    居然讓名震江湖,人人稱讚敬畏的宮二先生,用上這樣的尊稱……


    雪公子單純的笑道:“我們昨天見過,神仙……”


    雪公子看到宮遠徵陰冷警告的眼神,便改了口。


    “明笙姑娘好心提點了我們幾句,所以就認識了。”


    “我們以為明笙姑娘是雪山來的神仙,沒想到竟是前山來的。”


    說到這,雪公子好奇的看著明笙和宮遠徵:“所以明笙姑娘和徵宮主是成婚了嗎?怎麽我們一點消息都沒聽到?”


    最關鍵的是,前山辦了喜事,居然不給他們後山發糖!


    小氣!


    宮遠徵被雪公子的詢問噎了一下,神色越發難看不爽了。


    瞪著雪公子,發現他眼神清澈單純,隻有純粹的疑惑和遺憾。


    完全沒有絲毫故意找茬的意思。


    等等。


    遺憾?


    宮遠徵瞬間警惕起來,全身無形的毛好似都炸開了。


    “你在遺憾什麽?!”


    雪公子沒想到對方看出了他的小情緒,很是開心,迫不及待的說。


    “當然是遺憾沒吃到喜糖。”


    “我們後山吃食實在單一,本以為宮門舉辦婚禮,這樣的喜事,我們後山應該也能跟著吃點好吃的。”


    宮遠徵聞言,放鬆下來,忍不住笑了起來,傲嬌的說:“這有什麽!”


    “等我和笙笙成婚,我請你們去吃席,到時候想吃什麽吃什麽。”


    “我讓人給你們送一大包喜糖過來,保管你吃到牙疼!”


    隻要不是肖想他的笙笙,那一切都好說。


    而且雪公子盼著吃喜糖,在宮遠徵看來,不就是間接祝福和期待他和明笙的婚禮嗎?


    所以宮遠徵瞬間將雪公子看順眼了。


    覺得這人看起來雖然單純了些,但也還可以。


    不像宮子羽那麽討厭。


    明笙見宮遠徵這麽快就交到朋友了,有些好笑。


    雪公子是單純,但宮遠徵何嚐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單純。


    一點點小事,就能讓宮遠徵快樂很久。


    雪公子聽了宮遠徵的話,開心的不要不要的,連忙道。


    “那可說好了,你可不要忘了,不許像羽公子那樣騙我們。”


    至於什麽後山不能去前山的規矩,他們昨天和今天都已經破了。


    所以雪公子直接忽視了。


    “宮子羽?這個蠢貨怎麽騙你們了?”


    說到宮子羽,宮遠徵倒是來了幾分好奇。


    其他人見兩個小年輕聊上了,也默默豎起了耳朵。


    他們也想吃瓜。


    雪公子看了雪重子一眼,道:“宮子羽小時候誤入後山,到了我們雪宮附近,是我和雪重子將他撿迴雪宮的。”


    “他醒過來,得知我們不能出後山,就承諾我們等他長大了,帶我們去看海,看花燈,看沙漠裏的大駱駝。”


    “結果我們等啊等,都十多年了,他也沒來兌現承諾,直到近日才知,他怕是早已忘記了……”


    “噗~”宮遠徵直接笑出聲來,嘲諷道:“宮子羽那蠢貨早就忘了,他隻記得跑舊塵山穀的萬花樓,哪裏還記得小時候跟你們的承諾。”


    就宮子羽那蠢貨,滿腦子吃喝玩樂,不務正業的腦子,能記得這些承諾才怪!


    關於宮子羽的情況,本來雪公子和雪重子是不知道的。


    但這不,昨天跑去前山了,吃了兩天一夜的瓜,差點被撐炸。


    這些瓜,自然也包括了宮子羽是個隻知道吃喝玩樂,流連青樓的紈絝子弟。


    所以雪公子和雪重子很失望。


    虧他們因為小時候的承諾,對宮子羽頗有期待,而且印象很好。


    宮尚角此時的表情,簡直一言難盡。


    他完全沒想到,宮子羽和後山還有這麽一段緣分。


    一個承諾,愣是讓雪宮之人記了十幾年。


    結果宮子羽那副模樣,分明早就忘了。


    否則就他時常從密道跑出宮門,去舊塵山穀玩樂,若是記得承諾,早就帶壞雪宮這兩人了。


    宮喚羽也有點無言以對。


    不過因為宮鴻羽的算計被揭露,他現在倒是會舉一反三了。


    很快就對宮子羽小時候誤入後山的事,產生了懷疑。


    “你們說,宮子羽那時候隻是一個小孩子,是怎麽悄悄避開守衛後山的侍衛,通過長長的密道,一路抵達雪宮附近的?”


    這話一出,宮遠徵瞬間沉了臉色,咬牙切齒道:“又是宮鴻羽!他還真是好算計!”


    宮尚角眯起眼睛,氣息冷沉肅殺起來。


    “宮鴻羽應該是在為宮子羽鋪路。”


    “若是宮子羽早早結識雪宮的人,留下了一個好印象,那未來宮子羽成年後,來後山三域試煉,隻怕雪宮的人會看在舊情的份上,給予方便。”


    說到這,宮尚角就看向了雪公子和雪重子。


    宮喚羽和宮遠徵也看向了兩人。


    明笙在旁邊繼續當觀眾,看戲吃瓜。


    雪重子和雪公子被幾人看的麵色微紅,神情尷尬。


    他們還真有可能會幫宮子羽……


    見兩人不說話,幾人哪還能不明白。


    於是宮遠徵幾人的臉色越發不好看了。


    宮遠徵扭頭對宮喚羽說:“少主你下手輕了。”


    宮喚羽:……


    很好,這迴旋鏢又紮迴他身上了。


    宮喚羽淡笑:“一會兒我去地牢補兩刀。”


    宮遠徵笑了起來:“甚好。”


    宮尚角看看兩人,突然覺得自己跟遠徵弟弟不默契了。


    遠徵弟弟跟少主有共同的瓜,他卻不知道。


    旁邊站不住,坐在地上的月公子:……


    你們就忽視我吧,繼續的忽視我,最好不要想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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