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目標一個億,個十百千~~~億。嘶~~兩隻手差點不夠數啊!看來你這底線還是夠高的。”


    “那是,不流於俗。”


    “把昨天那兩個爐蓋子的錢一並給了吧!你這麽有底線的人,不能占我們鋪子裏頭的便宜啊!”


    “昨天說好的,怎麽能更改呢!趕緊吧你,要是不開發票我就直接走了啊!”


    “早就開好了,謝謝惠顧啊!”


    “切!”


    “哎!錢呢!”


    “先記賬再說唄!等報下來再說,主任今天也沒有給我啊!公私分明不是,我總不能自己先墊付吧!”


    “去去去,你們公社那爐子錢還沒給我呢!”


    “那就等一起的吧!債多了不愁。”


    林裏推著自行車,丁零當啷的迴了公社,把十五個爐蓋子給主任過了過目,主任留下兩個入庫後,其他都是林裏帶到了各個領導的辦公室。往爐子裏頭一丟,需要的時候扒拉到中間的位置,不需要的時候扒拉到一邊,效果的確是不錯。


    迴到自己的辦公室後,這玩意兒直接丟到了爐子下頭和地麵留下的空位裏頭,不為別的,他所處的這間辦公室空間有點大,爐子拚命的燒都不咋暖和,再放上個那,不得凍死啊!


    一邊忙著手裏頭零碎的活計,一邊兒哼哼著小曲兒,一天下來也算悠閑。偶爾來個辦業務的問路的,都會丟下一支香煙,林裏抽著也沒啥負擔,禮尚往來,看了看抽屜裏頭留下的零散香煙,覺得自己以後都不需要買煙了。


    傍晚下班的時候,小泉推著自行車在門口等,一看就是買到肉了,晚上請吃飯。


    林裏自然不會拒絕,有的吃比啥都強。


    兩人到達鐵匠鋪的時候,屋裏那個小爐子上頭的砂鍋已經滾了,厚厚的土豆片和幹香菇在裏頭翻滾著,估計差不多能吃了。美中不足的是,沒有油水豐厚的火鍋底料,隻有用肥羊肉炒出來的羊油和辣椒、蒜瓣、花椒之類的,味道聞起來倒也香的很。


    “林裏,來和我切肉來。”


    “羊肉凍結實了才好切,這羊肉是凍的嗎?”


    “當然是了,這可是你那個朋友二娃埋在雪窩子裏頭的,據說這麽做把肉裏麵的血都給吸幹淨了,味道好的很。”


    “雪?最近也沒有下雪啊!他是哪裏來的雪?”


    “見識少了不是,人家住山裏頭的,海拔那麽高,十月份的時候山上就有雪了,也就是咱們這邊沒有。”


    “哦~~那倒是。這塊肉看著不錯啊!肥瘦相宜,顏色是真的好看,煮出來一定好看。”


    “嘿嘿,還有更好看的呢!喏!羊尾巴,聽說我是你的朋友,直接給了我一個,一半兒是咱們今天吃的,一半兒是你帶迴家的。”


    “嘿嘿,二娃這個朋友沒有白交。這羊尾巴夠大的啊!”


    “那是,上稱稱了一下,足足十二斤呢!”


    “多少?十二斤?”


    林裏看著那一塊兒白生生的羊尾巴一臉吃驚,一隻羊才能出多少肉?一隻尾巴就十二斤?後世根本沒見過這種的。一個羊軲轆,尾巴頂多也就一兩斤,再多了,人家就不買了,那玩意兒肥膩的厲害,長那麽大尾巴的羊就不算好羊。


    “那是,這是他們村今年第二大尾巴的羊,排第一的足足十五斤,在太陽底下看上油光鋥亮的,讓人看一眼都覺得口齒生津。”


    倒也是,這年頭兒缺油水,可不就是油多了才好嘛!


    “你這羊尾巴不留著熬油,拿出來打算怎麽吃啊?”


    “簡單,二娃告訴我,這個片兒之後涮著吃,乃是人間美味,我這不打算片點兒試試嘛!即便不好吃,留著熬油也是好的。用來吃個豆渣餃餃,沾個黃膏什麽的也好啊!熬出來的油還能做兩張羊油餅吃,吸溜~~饞死了。”


    小泉用自製的切肉刀一下一下的切著 ,自動翻卷脫落的羊肉掉到了桌子旁邊凳子上頭放著的搪瓷大盤裏頭,林裏見肉片隻是微微卷曲,幹脆下手卷了起來,卷的好看點總是更好些。


    兩人忙活的時候,王師傅也沒有閑著,菜品雖然提前洗好了不少,麻醬什麽的也沒有,但用一個小錫壺熱點酒,準備幾個酒盅也是必備的。


    切了半盤的肉後,小泉又用菜刀在羊尾巴的表麵切了十來片羊尾油下來,打算一會兒試試味道如何。


    蘸碟就是老陳醋、生抽、鹽、蒜末、蔥末之類的混起來的,林裏用筷子頭沾了點兒試試,發現味道還挺不錯。


    “下肉了啊!大家準備好筷子趕緊的,別一會兒煮老了不好嚼。”


    三分之一的羊肉直接從搪瓷盤扒拉進了鍋裏,小泉又夾了三片羊尾油進去,翻滾著的鍋底降溫後停止了沸騰,林裏他們從側麵扒拉開肉,從鍋底往起撈土豆片吃。


    今年的土豆格外的好,吃起來沙沙的,味道十分濃鬱,煮的稍微過頭一點,夾起來都有些艱難。幾人見狀急忙往自己碗裏撈了一些,顧不上說話,埋頭苦吃。


    “吃肉,吃肉。”


    一筷子肉一筷子肉的往碗裏夾,吃過半碗後肚子裏有了貨,速度自然也慢了下來。把外麵的厚衣服脫了丟到一旁,接過小泉遞過來的黑毛巾擦了擦臉上汗,這才夾起一塊羊尾油嚐嚐味道。之所以把它放在這個時候才吃,也是林裏怕空腹吃這個被糊住了胃口。


    “嗯~~嫩,很嫩啊!你們試試,好像一點都不膩。”


    “你小子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一隻羊能殺多少肉?有多少好吃的地方,這羊尾油算是一大亮點了。也就是我現在上了歲數,要是往前推十年,殺了羊第一件事肯定是捧著羊尾巴來一口大大的羊尾油,要不然活著沒滋味。”


    “生吃啊!”


    “生的才嫩呢!這熟了,味道反而差了不少。”


    “這裏有生的片兒,您要不試試?裹在雪窩子裏頭把血都給吸幹淨了,看起來和羊脂玉似的,油光鋥亮。”


    “算了吧!我都這麽大歲數~~哎哎,別往我碗裏塞啊!”


    “試試唄!我也試試,我還沒這麽吃過呢!”


    林裏自己也夾起來一片,抿嘴看著,直咽唾沫,這麽肥的羊尾油,他也隻在那些博人眼球的網紅吃播身上看過。但真正的牧民對此嗤之以鼻,據說喂狗狗都不吃。


    塞進蘸料裏頭死命的滾了好幾圈,確保沒有遺漏的地方後,才又夾了起來。不管別人吃沒吃,林裏一張嘴悶了進去,咀嚼了兩下後發現味道還湊合,但那種膩味的感覺還是不可抑製的從心頭湧起,幹嘔了一下後直接咽了進去, 還好切的片兒比較小,外頭又都是羊油,很順滑就滑過了食道。


    “咳咳~~味道還可以。哎?王師傅,您都吃完啦?”


    “啥呀!我師父把它放到鍋裏煮了,哪裏吃的下去。”


    “啊?”


    “唉!人老不以筋骨為能,腸胃退化消化不了,還是算了吧!憶往昔崢嶸歲月~~”


    “停停停,你個打鐵的還吟上詩了。”


    “這可是偉人的千古名篇,學不會人家的氣吞萬裏如虎,咱學習一下人家的風骨總是可以的吧!”


    “那可不,您 老光會吟詩,會不會寫啊!”


    “嘿嘿,小看人了不是,我雖然沒念幾天書,但對於改天換地偉大人物寫出來的東西,那是能吟會寫。你等著,我給你寫寫。”


    王師傅拿起火筷子就在地上劃拉了起來,字雖然寫的醜了點兒,但是每一個都是對的。林裏好多年前背下來的詩早就還給老師了,這會兒看人家寫,竟然激活了腦海中的那些深層次記憶。


    提起酒盅把溫熱的酒水悶掉後,也拿起火筷子寫兩筆,三人圍著翻滾的砂鍋竟然都忙活起了別的。


    “來來來,喝酒吃肉。”


    “對了,我還有冰棍兒呢!這就拿去。”


    小泉一拍大腿,跑到外頭拿冰棍兒去了。一杯酒上頭的林裏迷迷糊糊的還以為冬天還有賣的,結果發現小泉拿進來一個瓢,裏麵是凍好的冰塊兒,用菜刀破碎成小塊兒的,灑 了點兒糖在表麵。


    “摳搜的,也不說提前放點糖進去。”


    “這麽一瓢水,不得放好幾勺進去啊!我可不舍得。愛吃不吃。”


    三人也都沒客氣,身上熱的厲害,吃點冰塊兒也挺好。就是有點牙敏感,塞進嘴裏涼颼颼的,得用舌頭包裹著才行。


    “王師傅啊!這眼看就年底了,您今年掙了多少錢啊!”


    “唉!能有多少啊!就點死工資,兒女們都出息,夠我們老兩口花的了。”


    林裏翻了個白眼過去,這家夥就是睜眼說瞎話。一旁的小泉則是掐著指頭算了算,竟然笑了出來。


    “你小子今年是不是發了?”


    “嘿嘿,有你小子琢磨的那幾個東西,掙的的確比以前多了些,不過前頭花了不少,也就勉強還是去年的水平吧!不過請你吃一頓羊肉也是應該的,來,接著炫,希望你來年能想出更多的點子來。”


    “合著我那些點子就值兩頓羊肉啊!”


    “哪能呢!還給你買了一副下水,下午迴來的時候直接就送到你們家去了,到時候你弄著吃就行。”


    “擦!也不說送條羊腿過去,就送一副下水。”


    “有肉吃就不錯了,你還想這想那的幹啥。喝酒吃肉。”


    瞎聊了一會兒,三人也沒有再談其他。林裏則是想著一些後世的農具,發現也沒幾個能往這個年代弄的了。想著在辦公室的營生,一年他麽的又快過去了。


    重複的生活,隻會讓自己的時間從感官上來說變的很短暫,林裏突然有點怕現在安穩的生活,會不會十年如一日的就這麽過去了。驀然迴首,已經老了。


    “林裏,吃肉啊!愣著幹啥?一片羊尾油就把你給弄飽了?”


    小泉手裏捧著一片煮熟還在冒著熱氣的羊尾油,歪頭從一邊把嘴遞過去,吸溜一下順著羊尾油滑過去,直接就給吸進去了。


    “我擦,你這是哪裏學來的?這麽絲滑。”


    “你好朋友二娃教我的啊!感覺還不錯,尤其是一口涼氣吸的時候,一點都不燙人,來,你也試試。”


    小泉撈了一片羊尾油放在自己手上,說啥也要讓林裏來一口,把林裏弄的連連後退,要吸也是吸自己的啊!


    羊血也放進去煮,雖然沒有鴨血那麽絲滑,但吃起來硬邦邦的感覺也很好。


    最好吃的莫過於豆腐和凍豆腐了,到了冬天,就是這個的季節,豆腐坊一天能做兩三鍋出來,尤其是凍豆腐,平時根本吃不著。


    鹵水做的豆腐吃起來格外絲滑,豆腐燙嘴,但依舊擋不住它的清香。凍豆腐就更好吃了,吸飽了湯汁,一口下去更燙嘴。


    “小泉,有沒有幹糧啊!總不能就吃這個吧!一會兒就餓了,不頂飽。”


    “有呢!我麵都和好了,就等著你發話呢!”


    “吃啥?”


    “羊油餅啊!”


    小泉說幹就幹,把準備好的一個生鐵餅鐺放到爐子上,幾片羊尾油下去,就開始揉麵團兒。


    “嘿,趕緊扭頭。”


    “啊?幹啥?”


    林裏跳起來把這家夥的腦袋掰到一邊,用炕上的髒抹布擦了一下。


    “幹啥呀!那抹布得多髒啊!”


    “自己的還嫌棄?你剛才鼻涕差點兒掉到麵團裏頭去。”


    “加點鹽分進去也是好的嘛!別浪費了。”


    “滾。”


    固定住小泉的腦袋又給他用力擦了幾下,鼻子擦紅了才放手。


    羊油餅做起來很簡單,用羊油把擀開的餅炙烤熟了就行,一般是死麵的,但這麽做出來的味道不夠好。林裏想了想也參與了進去。


    用羊尾油在擀開的餅皮上來迴的擦,食鹽蔥花蒜末之類的隨便弄了點進去,做花卷似的來迴這麽弄幾次,再揉成一團後擀開,立馬就成了千層餅。


    “可以啊!你這手藝很熟練啊!要是弄點發好的麵這麽弄,再弄到爐子裏頭烤,外酥裏嫩,要是再夾點鹵肉進去,味道肯定會更好。”


    “小意思啦!我也是看人家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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