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淑芬,我 的腰要斷了。你倒是輕點兒啊!”


    “今天我就打你個半身不遂,讓你知道知道惹我的下場。”


    “啊~~媽。救命啊!你親閨女謀殺親夫了啊!”


    “活該,讓你撩撥她。你就是自找的。”


    “媽,我今天要是受傷了,明天可就不能陪你去加工鋼絲麵了啊!”


    “沒事兒,鋼絲麵嘛!今天加工不了那就明天,後天也行。這個又不挑時間。再說了,開不了拖拉機,那就去挖菜地。我的蔬菜秧子都育的差不多了,快到種菜的時候了地還沒有翻呢。”


    刨菜地?這麽兇殘?那是真的能用斷腰的。


    “哦對哦。還要刨菜地啊!那行,今天就饒你一次,廢物利用嘛!留著幹活兒用正好。”


    淑芬表演了一下什麽叫贅婿的正確用法,從林裏腰上起來的時候還不忘擰上兩把出出氣。


    林裏起來後深唿吸了兩下,繼續吃麵。心裏卻在琢磨著明天去見識見識所謂的鋼絲麵。


    這年頭兒極度依靠人力,所以大家對集體的概念更加深入人心。


    這不,林裏還以為就丈母娘自己去加工鋼絲麵呢!誰知道第二天林裏一大早起來還沒來得及吃飯,就有那大小夥子扛著棒子麵兒跟在一位與丈母娘年紀相仿的女性身後來到了林裏家。


    “他二嫂!你來的挺早啊。”


    “那是,今年家裏好不容易有了點兒餘糧,肯定要加工了去。留在家裏不是喂耗子就是養蟲子,浪費了不是。”


    “你家小子也和你一起去?”


    “去啥呀!他要是跟著去,車上都坐不下人了。”


    “哎喲,拖拉機在大隊那邊兒停著呢!把棒子麵兒口袋扛過來還得往過扛呢!”


    “哈哈,小事情,一聽說家裏要加工鋼絲麵,孩子們開心的厲害,讓他犁二畝地都不帶喘氣兒的。”


    林裏心說是不是累死了,畢竟一口氣二畝地呢!讓林裏憋氣,估計也就一分鍾撐死了。


    “你們別忙著招待我,我就是過來看看。你別說,這都多少年了沒吃上飽飯,今年竟然有了結餘了。”


    看這位二嬸兒的樣子,就知道這是歡喜瘋了。要不然也不會一大早的就帶著兒子扛上麵口袋過來。這是怕做了一場美夢一場空,特意過來確認來了。


    就比如林裏當年上初中的時候,對於過星期這個事兒老是覺得不真實。每次過星期迴家後都要去學校門口確認一下下午上不上課才安心。


    早飯吃的果然是林裏昨天提過的用麵湯煮的糊糊。


    看著在一旁唿嚕唿嚕喝糊糊的淑芬,林裏有點兒放心不下。


    “媽,今天咱們出門了,淑芬和孩子們咋辦啊?”


    “我一個人在家你不放心怎麽的?我還照顧不好孩子了?好像你以前幫過忙似的。”


    見淑芬沒有誤會,林裏鬆了口氣。


    “這不是放心不下你嘛!關心關心你。”


    “不用擔心,昨天已經和今天一起去加工鋼絲麵的大嬸們打過招唿了。淑芬今天可不孤單,來串門兒的大姑娘小媳婦兒多著呢!”


    丈母娘話音剛落,外麵就響起了一陣脆耳的如同銀鈴般的笑聲。


    林裏探頭望去,還沒看到人,就被淑芬來了個腦瓜崩兒。


    “看啥看啊!小心長針眼。”


    “不是,我這不是好奇嘛!想看看你的朋友們是什麽樣的人嘛!是不是和你一樣的漂亮。”


    “你小子還敢看別的女人?我打不死你。”


    “哎呀!饒命啊!”


    丈母娘也不管兩人怎麽鬧騰,唿嚕唿嚕兩下把碗裏的糊糊幹了,放下大碗就迎了出去。


    直到這時,林裏才看到丈母娘換了一身裝束。衣服雖然看起來有些陳舊,但格外的整潔。


    “哎!咱媽今天是不是要順便去看爸啊!”


    “廢話,我媽又不是三過家門而不入的大禹,去了公社還不去看看爸?爸上任之後媽還沒有去看過爸的工作環境呢!”


    “那不從家裏帶點兒什麽好吃的?”


    “帶了,諾,那不是在那裏呢!”


    林裏跑到門後靠著的一個口袋裏麵翻了翻,鹹菜、黃豆醬什麽的放了不少,這會兒出門估計也就帶這點兒東西了吧!


    “那醬啥時候炸的啊?油汪汪的,隔老遠就能聞著香味兒了。昨天吃麵的時候都沒見著。要不然就能吃炸醬麵了。”


    “嘿嘿,當然是你昨天出門的時候炸的啊!”


    說話的工夫,外麵來陪伴淑芬,順便串門兒的大姑娘小媳婦兒被丈母娘讓了進來。林裏打量著這些純天然的婦女,笑了笑趕緊喝糊糊。今天丈母娘起了大早,不就是為了早點兒走嗎?


    因為林裏家提供車輛負責來迴的緣故,家裏的棒子麵兒什麽的都沒用自己拿。有那附近的鄰居,直接就帶著自己的壯勞力過來一肩膀就給抗走了,把林裏弄的挺不好意思的。


    到了大隊門口的時候,已經有五六個等著的婦女了。丈母娘過去各自聊了兩句,其他青壯勞力在林裏的指揮下把麵口袋安置到了後鬥。


    婦女們雖然第一次坐拖拉機,可坐平車的經曆很多,爬上後鬥後各自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嘮著閑嗑兒。林裏即刻出發。


    因為時間充足的緣故,林裏也怕把這些家庭主婦給顛著了,到了地頭兒幹不了活兒,所以開的並不快。


    即便如此,到了公社的時候,時間也隻堪堪八點不到。


    加工的地方現在是國營的,低矮的房屋沒啥門牌,雖然在大街上,可林裏路過好多次都沒有留意到這裏。估計之前是沒什麽生意吧!鋼絲麵帶著點兒壓縮的意思,遠不如爆米花這種糧食放大器帶給人的感覺好。


    幫著婦女們把麵口袋卸車後排好順序搬進去排上了隊,林裏一溜煙兒的就跑進去看熱鬧去了。


    這年頭兒,不是說你花錢了就是上帝。


    光憑加工這裏的幾個人工,一天幹不了多少活兒。


    和之前自己帶著物料去加工月餅似的,花了錢不算,還要幫著燒火、和麵、看時間。一個中秋節過下來,那也是累的很。做豆腐的時候,要自己提前篩選、浸泡、剝皮黃豆,自帶煤炭,燒火,幫著洗鍋似的。


    麵口袋排上了隊,但人卻都沒有閑著。都是十裏八村世世代代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關係盤根錯節。幾位婦女也是自來熟,擼起袖子在前麵幫著幹活兒的時候,三言兩語就和前麵的婦女們攀上了關係。一說村裏的那個誰誰誰,或者是自己的哪個親戚,立馬就找到了關係打成了一片。一邊兒聊著八卦,一邊兒幹起了活兒。


    “林裏,陪著你丈母娘去公社找你老丈人去。這裏交給我們就行了。”


    “哎呀!都是一起來的,哪裏能先走呢!”


    “知道你有一段時間沒見你家老頭子了,別在這裏撐著了,趕緊的,去看看去。”


    “哈哈哈,就是。雖然家裏有了孫子,可是沒個老爺們兒算怎麽迴事兒啊!你還是去看看吧!別成了望夫石了。”


    這個年紀的婦女被稱為虎狼之年。林裏雖然沒有體驗過,可是看幾位開玩笑 的模樣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人。


    丈母娘被幾個好朋友說的臉頰通紅。林裏還是第一次見到丈母娘這個模樣呢!迴過頭一想,人家也是有配偶的人啊!這不是很正常嘛!


    公社距離這裏不算遠,林裏帶著丈母娘,扛著帶來的東西就在頭前帶路。


    到達公社的時候和門房的大爺打聽了一下,見林副書記在辦公室,就帶著丈母娘直達辦公室。


    兩人過來的時候,林副書記正端坐在辦公桌前曬著太陽,一杯冒著熱氣的清茶,一張散發著油墨香味的報紙,一支等待吮吸的香煙,正享受著日常的辦公氛圍。


    感覺到門外有人過來,放低報紙用那冷漠的眼神看著門外。等看到門外站著的人時,似乎有些不相信的眨了眨眼。


    “爸,媽過來看你來了。”


    “別瞎說。我就是來加工鋼絲麵的,順便兒路過。”


    這含蓄的感情表達方式不比後世那些肉麻惡心人的強多了嘛!


    “爸、媽,你倆先聊著,我去那邊兒看看鋼絲麵加工的事兒。”


    “對對對,沒個人看著總是不放心,你趕緊的啊!”


    雖然沒有證據,但林裏總覺得林副書記是在說“退退退”。


    沒理會這倆公母相見的你儂我儂,林裏放下東西後就又緊趕慢趕的往加工的地方趕去。


    剛才他們來的還是有點兒早,第一位排上了位置的顧客還在和麵呢!


    等林裏再次過來的時候,一袋麵已經和的差不多了。


    與做窩窩頭和玉米窩窩的和麵不同,這次和的麵很幹。幹到都攥不到一起。


    林裏看著已經打開的機器,原理應該和那些電動麵條機已經差不多。


    果然,雖然工作人員把和好的麵疙瘩往漏鬥裏麵加。稍等了一會兒後,出麵的地方就出現了和掛麵粗細差不多,但泛著黃色的幹硬麵條。


    等待著的大嬸們見狀立馬跑過去接著麵就往外拉,等到了一定長度之後,就被用刀一刀切斷。如此往複,沒一會兒,攤開的麵口袋上就整整齊齊的放滿了鋼絲麵。


    林裏好奇 的過去拿起一根,在空中晃悠著試了試,竟然不斷。用手一掐,竟然還是硬的。厲害啊!換一種方式,棒子麵兒竟然能加工出這種效果。


    “林裏啊!輪到你家的還得一會兒呢!你要不出去轉悠一會兒,你其他的幾個嬸子都去供銷社 去了。”


    “嘿嘿,二嬸兒啊!我閑著沒事兒,過來看看怎麽加工。”


    “這有啥好看的,也就是你沒有見過看著新鮮。一會兒輪到你家了,你想不看都不成。”


    這二嬸兒說的也挺對,林裏想了想就去了郵局。


    已經寄出去兩份兒投稿了,也不知道會不會被退稿。


    到了郵局讓工作人員一查,還真的有個包裹。


    等林裏簽字認領之後,看著手裏這個明顯不是放著書本隻有巴掌大小的包裹,充滿了好奇。搖晃起來竟然還有刷拉刷拉的聲音,就更好奇了。


    找了個角落打開後,就看到裏麵是幾個小紙包。


    林裏沒急著打開,而是從裏麵抽出了兩張信紙。打開看了一會兒後才麵色古怪的放了下來。


    原來是去年執行任務分別的時候,和洪主任隨口提了一下的一些東西。


    比如,包裹裏麵的小紙包放著的是西紅柿的籽兒。之所以要分著裝,完全是怕紙包漏了流的找不到了。和雞蛋不能放到一個籃子裏麵是一個意思。


    說起西紅柿這種東西。


    林裏穿越前聽家裏的父母說過這個事兒。尤其是他的母親。說起當年第一次吃西紅柿的故事。


    那大概是林裏母親十三四歲的時候,七零後嘛!推一下時間,也就是1985年前後。正趕上了暑假,和幾個姐姐哥哥一起去外村的親戚家做客。


    人家院子裏麵種了她們之前從未見過的西紅柿,那親戚家裏種的不多,也就那麽幾株。見幾個孩子好奇,就摘了幾個下來,每人分了一個,讓帶著路上吃。


    那會兒物資還不算發達,農村地區用來喝水的容器還是水瓢、茶缸,大夏天的要趕路,路上帶兩個方便攜帶,水分十足的西紅柿用來解渴,顯然很合適。


    一行人迴家的路上,有點兒渴了之後就想起了放在兜裏的西紅柿。紅丟丟的看起來很漂亮,本來不舍得吃。但一口咬下去,就更加後悔剛才的決定了,覺得味道怪怪的不怎麽好吃。


    吃了兩口後,有放迴口袋裏麵帶著迴家的,也有直接丟到了山溝溝裏麵當土坷垃玩兒的。一直等兩三年後西紅柿在農村地區傳開了之後,西紅柿才從他們的記憶中再次被翻了出來。


    而西紅柿那種特殊的品質,也至此成為了農村每家每戶都要種植的蔬菜品類。


    林裏打開紙包,看著裏麵 的西紅柿種子,湊過去嗅了嗅,似乎是聞到了 那股子酸甜的氣息,口水瞬間充滿了口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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