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沒說啥話的大褲襠這會兒也開口了。幾人看著他抬起來少了一隻鞋的腳丫子,就覺得挺有意思的。


    “你說說你,現在的外號兒估計都配不上現在的你了,要重新給你取個外號才配得上現在的你。上次打獵你是把鞋弄破了,鞋底子丟了。這次幹脆把鞋整個都給丟了。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怎麽就和破鞋杠上了呢!興趣愛好啊!”


    “滾。你這說的是人話嗎?啥叫我和破鞋杠上了,明明是破鞋配不上我好不好。”


    “切。破鞋你都穿不住,還想穿新鞋怎麽的?能耐大了你。一會兒還不是返迴去乖乖的去撿破鞋迴來穿!”


    “哎呀!你個崩鍋乃求貨,怎麽能這麽說我呢!咱們還是親生的朋友嗎?我打。”


    朋友哪裏還有親生的啊!這孩子都氣糊塗了。


    嗖!一捧雪鞠起來都沒捏實了,就被大褲襠揚了過來。目標是打中了,但偏差也不小,整個一天女散花。而這也是又一次打雪仗的開端。


    到底是少年心性,打鬧起來之後,剛才的恐懼情緒瞬間就消散的不見了蹤影。大家似乎被這樣的情緒感染,狗刨著互相揚雪,沒一會兒的功夫,雪地裏麵就多出來五個會動的雪人。


    四腳朝天錯過了上次的雪仗,這次卻是現場唯一帶著裝備——盆,過來的優勢不可謂不大。剛開始還沒有用的想法,但昨晚吃了虧的大褲襠早就偷摸的盯上了,打算來一次複仇之戰。可那是大褲襠心愛的廚具,如何能容忍它輕易易手,被搶未遂之後四腳朝天也反應了過來,開始用盆還擊,占據了工具的優勢後瞬間稱霸雪地。林裏他們見狀也著急了,一窩蜂的將再次挑起事端的大褲襠當做了集火的目標,沒過一會兒,大褲襠真的成了雪人。


    “停停停,我投降,我懺悔,我求饒啊!”


    “求饒?晚了?兄弟們一起上,今天說啥也要給他腦子上上弦兒,讓他知道什麽叫寡不敵眾。”


    “上啊!”


    昨晚頭發上結冰大褲襠都熬過來了,大家也不怕他得病。紛紛用最強 的攻擊開始進攻。大褲襠被集火了一次後也知道今天這事兒善了不了,開始向大家發起了同歸於盡式的反擊。企圖用兇狠為自己留點兒勝利的希望。


    寡不敵眾那是真的寡不敵眾,尤其是群毆。但臨死拉個墊背的,那也是妥妥的。而林裏在混戰中很不幸的成為了那個墊背的添頭,沒一會兒就覺得被扒開衣領丟進去不少雪,身上涼颼颼的,微風一吹,整個人哆嗦的厲害。


    “哎呀!不行了 不行了,咱們還是停了吧!”


    “啊~~你說停就停,你們四個欺負我一個我都不杵,還怕和你們停戰嗎?”


    聽大褲襠用最兇狠的語氣說出了最慫的話,汗出如漿的幾人鬆了口氣後紛紛鬆手,丟下手中鬆散的雪團,癱倒在了地上。等喘過氣來之後,才開始繼續刨開雪堆,尋找那不知道丟到了哪裏的帽子。


    “咳咳~~哎呀!完蛋了,別不是著涼了吧!我覺得喉嚨有點兒癢癢。”


    昨天晚上迴去後沒啥事兒的大褲襠拍打著滿是雪花的帽子,咳嗽了一聲。驚的幾人都警惕了起來。得病總不是個好事兒,能事前幹預肯定是最好的辦法了。


    “大褲襠,你可弄清楚了啊!不會是剛才玩兒的太累,叫的聲音那麽洪亮拉嗓子了,這會兒出了後遺症了吧!”


    大褲襠也是又驚又怕,急忙用力清了清嗓子,一臉驚疑不定的說道。


    “不知道哎!我上次感冒還是三年前,那種難受的感覺早已經忘記了。不過喉嚨確實有點兒癢癢麻麻的。”


    “唉!不管怎麽說,今天這頓熱騰騰的狼肉肯定是要吃的。熱氣騰一騰有病也成了沒病了。”


    “哎呀!我 的灶台裏麵還添著柴禾呢!別燒幹了吧!”


    “你傻啊你,灶台有多大我們不知道啊!就那點兒絨柴還想燒幹鍋?這麽長時間了,怕不是早就熄滅了。”


    畢竟不是用電用燃氣的時代,灶台雖然不方便,但也沒那麽多潛在的危險。


    “唿~~嚇我一跳,嘿嘿,我也是太擔心 了,把這茬兒給忘記了。不過成虎,你拿雪團打我是什麽意思,是不是還想來一場?”


    “切!怕你啊!別看你手裏有個盆,可咱手裏也有帽子啊!不比你那盆差多少。”


    “好了好了,熱汗變涼了,我現在也覺得身上涼颼颼的,喉嚨也不大舒服。咱們還是趕緊往迴找路吧!在這裏冰天雪地的待下去,不生病也成了病號兒 了。”


    幾人也休息過來了,打理完身上的積雪都站了起來。但是在原地繞了一圈兒後,愣是連過來時候的路都找不見了。腳印兒什麽的早就被積雪給埋沒的一點兒影子都沒有了。


    “額~~這可咋辦啊!難道每一個方向都試試?那還吃啥肉啊!迴了村能趕上睡覺就不錯了。”


    “嘿嘿~~這還不簡單,咱們丟鞋子啊!”


    大褲襠也不裝了,其實他還是一個善於利用玄學找路的小能手。把剩下的另一隻鞋子脫下來在腿上磕了磕上麵的積雪。閉眼後神情專注的在嘴裏不停念叨著林裏聽不清楚的咒語,等時機到了之後雙目猛地睜開,把鞋子往空中一拋,大家的眼神隨著那隻鞋飛去的方向追蹤著。然後~~


    “哎呀!我的鞋。”


    天知道大褲襠是怎麽丟鞋的,垂直 向上拋上去等待自由落體就算了。可他偏偏以一個四十五度角給丟了出去,力氣還用的不小,這也就算了。但好巧不巧的竟然碰到了一個小小的土崖,眼睜睜的看著鞋子掉了下去。


    看著大褲襠狼狽的衝過去找鞋了,大口袋反而一拍大腿,有了發現。


    “哦~~我想起來了。這不就是咱們後坡的那個石子溝嘛!”


    “哦~~原來是這個地方啊!怪不得剛才我收集積雪的時候摸到了一塊兒小石頭呢!確定了位置就好了,閻王殿的位置好找,離這裏不遠。按照今天的天氣狀況,估計七八分鍾的路程就過去了。”


    聽到這裏,大家的神情都為之一鬆。林裏雖然不清楚他們說的位置,可人家怎麽說也是在這周圍野了多少年的人了,得相信用腳丈量過土地的經驗。


    “哎~~拉我一把啊!我他麽上不去了。”


    “哎?好像是大褲襠的聲音,他怎麽不見了。”


    四腳朝天朝四周警惕的觀察了一下見沒人,還以為是遇到了靈異事件了呢!腦袋上挨了一下才恢複了過來。


    “幹嘛打我啊!”


    “廢話,大褲襠到土崖下麵撿鞋子去了,你以為呢!這可是朗朗乾坤啊!不能搞封建迷信。”


    “我還以為~~”


    “閉嘴閉嘴,不聽王八念經。”


    四腳朝天噘嘴鄙夷的看著裝大膽的成虎,原來你也就是這麽個膽小的貨色。


    “哎~~我在這裏啊!都聾啦!”


    “行了,閉嘴吧你,我們這就來。”


    一行人又相跟著朝聲音的來源走去。等到了一個小斜坡之後,都半蹲著順著積雪出溜了下去。期間林裏還被積雪下麵的硬物硌了幾下屁股。等用腳刹停穩後刨開積雪找到了幾顆圓潤的小石子,就覺得古人所說的滄海桑田照耀進了現實世界。


    “伸手啊你倒是。”


    “廢話,我不知道這個道理啊!我根本夠不著好不好。”


    被不遠處等待營救的大褲襠的聲音打斷了沉思,林裏也急忙丟下小石子慢慢挪了過去。


    貼著邊兒小心翼翼的往下看,才發現這裏是一個大概快兩米高的垂直內凹土崖。內凹的部分躲過了積雪的填充,還裸露著在白色世界裏格外奪目的黃土,看起來黃燦燦的仿佛時間久遠氧化了的黃金。


    而大褲襠這會兒正用穿著一隻鞋的那隻腳墊著腳尖,站在幾塊兒被剝落下去用來墊腳的土坷垃上麵搖搖欲墜。伸出來的手和成虎探身出去伸過去的手總是不經意的錯過,即便偶爾對正了,也總是差著那麽幾厘米的距離。


    “哎呀!不行了不行了。我休息一下。”


    仰頭探了幾次沒有成功,脖頸酸澀的大褲襠終於撐不住暫時放棄了。成虎也無奈的被身後把著他的兩人給拽了迴來。


    林裏左右打量了一下這裏的地勢地貌,也放棄了另想辦法救援的想法。這裏的高低落差實在太大,沒有比這邊兒更合適的位置了。


    “大褲襠,你小子別站那裏不動啊!再往下扒拉點兒土坷垃墊一墊就能夠的著了。”


    “你以為我不知道啊!風化的那些都扒拉下來了。剩下的凍的可結實了,我試過,沒有鐵鍬鎬頭根本扣不動啊!我指甲剛才差點兒都給撇了。”


    成虎不死心的被拽著又探身下去看了看,也的確如大褲襠所說,難度不小。


    在一旁的林裏摸了摸有了些胡子絨毛的下巴,看向了大褲襠剩下的那隻鞋。


    “用大褲襠的鞋在中間連接一下行不行?”


    成虎他們沒有說話,站在下麵的大褲襠立馬不幹了。看來他對破鞋有著深刻的厭惡。要不是麵嫩的厲害,林裏還以為他是帽子戴多了過敏呢!


    “不行不行。這鞋子不結實。上次破了一次也就簡單的縫合了一下,遠遠承受不住我的身高。”


    林裏不死心的看著自己腳上同款式的布鞋,很可惜,這不是運動鞋,要不然還能往出拆兩根一米五的鞋帶下來呢!


    辦法想的都不通,大家也都火急火燎的。到了最後,紛紛去身後扒開積雪收集地麵上的小石子往下丟。


    等來來往往的跑了幾趟之後,大褲襠迴到原位把土坷垃、小石子混在一起用碎土加固,墊起來一個較為結實的踏腳之地。在兩人指頭能接觸到的時候,猛地矮身一個原地彈跳,終於拉住了成虎的手掌。


    “我靠!你小子倒是打個招唿再跳啊!我差點兒讓你給拽下去了。”


    也不知道大口袋和四腳朝天怎麽拽的成虎,被大褲襠這麽一個猝不及防的偷襲,自己差點兒被拽下去不說,褲子竟然還被拉脫下來一截,露出了裏麵打著補丁的一條破苦茶籽。


    “哎呀!兩位大哥啊!愣著幹嘛!幹淨往上拽啊!我手酸的都快脫力了。”


    如同溺水的人一般,見到東西抓著不鬆手。大褲襠這會兒抓住了成虎的胳膊,自然不會放過。雙臂緊緊摟拽著不說,還像是爬繩子似的開始利用成虎的胳膊搞攀爬。要不是大家都年輕力壯,身體素質好,按這個救援的法子,這會兒估計早就失敗了。


    “哦哦。不怪我們分心,實在是成虎你的苦茶籽很騷啊!打補丁是人之常情,可你補丁上麵繡個花兒幹嘛?等著開花呢嗎?”


    正幫忙按腿的林裏的腦袋本來是扭到一邊兒的,畢竟男人的屁股有啥好看的。但是聽到大口袋說的話,也不由的自主的扭頭瞄了一眼。別說,那個圖案不知道是像菊花還是櫻花,看起來還湊合,關鍵它還是帶顏色的。有點兒黃。那是啥啊!


    “廢他麽什麽話。趕緊用力拉啊!我快脫力了。”


    挨罵的幾人也懶得迴嘴,喊著號子往後用力,大褲襠終於在土崖這裏露了頭。之後的事情就簡單了,幾人拽著他的兩條胳膊拔蘿卜似的就被拽了上來。而成虎這會兒早已經趁著這邊兒亂糟糟的時候,一閃身偷偷的不知道跑到了哪裏去了。


    “我去他麽的,真是倒黴,我就丟鞋辨別一下方向而已,至於這麽折騰人嗎?從坡上出溜下去的時候差點兒嚇死我,還好這個土崖不高。哎?咱們村有這種土崖的地方不算多吧!這裏是哪裏啊!你們想起來沒有?”


    “廢話,你都使出封建迷信的招數了,我們要是還認不出這個地方那還了得?這不就是咱們村後麵的那個石子溝嗎?以前咱們過來這邊兒玩兒被大人追著打的那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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