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牆角的甕裏麵撿了二十個大土豆出來削了皮,又小心翼翼的剜掉了芽眼,這些土豆皮之類的也不丟,等收集起來送到驢棚那邊喂驢。


    等歸置了土豆皮,這才在小盆裏麵放了點兒水沾著洗了洗土豆。然後用菜刀瞅準地方,控製好力度稍稍切一點兒進去,刀柄用力一掰,就聽的哢嚓一聲,剜下來一塊兒不規則,且滿是毛茬兒的土豆塊兒下來。順手就丟在了一旁。


    相比用刀切的齊楞板正的土豆塊兒,帶有毛茬的煮出來會更加入味兒、掛著汁水,而且口感比起前者的光潔,更帶著一種沙沙的口感。是廚房中的一個小技巧。


    一個拳頭大的土豆兒在林裏笨拙的操持下,剜了五六塊兒就被耗盡。雖然有點兒小,但煮起來也方便,吃的時候還容易控製量。


    腦海裏算計著兩家人的數量,能吃飯的也有9個人,而且除了丈母娘歲數大些,其他不是壯勞力、奶孩子懷孩子的,就是能吃死老子的半大小子。二十多個土豆兒,應該也差不多了。


    等逐一剜好了土豆,林裏將剛才洗土豆兒的盆裏的泥水倒掉。涮了涮後重新添滿了清水。將土豆塊兒放進去細細的洗了一遍。


    到最後,洗過土豆塊兒的水也沒舍得倒掉,而是放到一邊兒靜置。打算等洗下來的澱粉沉澱之後收集起來和成麵,挖點兒海貝吃。


    所謂的海貝,就是用土豆澱粉和成的麵擀成豆角粗細的長條,揪一個蠶豆大小的小劑子,用食指中指托好,大拇指一下一下將之掐薄攤平,順便留下一節一節的痕跡。隨後放到鍋裏麵煮熟就是了。和大海沒一點兒關係。算是內陸人民對海洋的想象和向往吧!


    準備好了土豆兒,林裏伸著手無所事事。想了一會兒後才一拍腦門兒,竟然忘記泡粉條了。白菜好像也沒有準備。


    急忙又拿了一塊兒幹粉條丟到一個盆裏加了些涼水,這才開始切白菜。


    等一切準備好的時候,堂大舅哥也扛著一掛剔的沒什麽肉的骨頭跑了迴來。


    “我去,大哥,這骨頭誰剔的啊!這刀功也太好了。”


    林裏看著一掛沒什麽血肉,骨頭上隻附著一層薄薄筋膜的麅子“羊蠍子”就開了口,太陽照上去竟然反光。蒼蠅站上去都要打滑的吧!


    “嗨!一個麅子能有多大啊!看,我還弄迴來兩斤肉。”


    哦是了。林裏剛才被一掛白花花的骨頭弄的晃眼,竟然沒有看到後麵還用草繩掛著一條肉,看起來也的確是二斤的模樣。


    “那這打算怎麽吃啊?骨頭能煮,這肉呢?炒著?”


    “嘿嘿,炒啥炒啊!直接切成大塊兒丟進鍋裏麵煮不就是了。”


    “嘖嘖,你可真大方,這二斤肉煮出來能有什麽東西啊!不都縮水成一小點兒了。還是拿到隔壁,讓我媽和嫂子看著弄吧!讓你這麽一操持,得縮水多少啊!”


    不會煮肉,煮出來的肉不光柴的厲害,而且縮水也很厲害,通常能保持原有肉量的六成就不錯了。也就是俗稱的損了。不管吃著還是看著,都覺得虧的厲害。


    “也對,你先去家裏把柴刀和垛子拿出來備著,我迴來就剁骨頭。”


    說罷!提著肉頭也不迴的往隔壁跑去。


    林裏迴閑房找到了常用的那把柴刀,看了看刀刃兒,竟然有些微微的卷刃,看來一會兒要磨一磨才好。


    又在院子外麵找到一塊兒滿是斬痕的樹墩兒搬到了寬闊些的地方,平時應該是砍柴的時候墊著用的,要不家裏也沒有這麽骨頭等著剁。這個時候,堂大舅哥也從門外走了進來。


    “準備了些啥?”


    “二十多個土豆兒,一大塊兒幹粉條,一顆白菜。怎麽樣?夠了嗎?”


    “嗯!差不多了,這個量也夠了。嬸兒那邊兒說要擀點兒麵條兒。把那些麅子肉炸個肉醬吃。呀,你這都準備好了?就剩下動手了。”


    “那是,一聽要吃肉,我根本停不下來啊!不過這柴刀有些卷刃,得磨一磨才行,我找了一圈兒沒找到你家裏的磨刀石放哪裏了。”


    “嗨!磨刀石在家裏呢!我拿去。”


    磨刀石放在閑房裏麵,堂大舅哥進門沒兩秒就走了出來。


    林裏迴房舀了些水出來,在磨刀石上麵倒了一些,堂大舅哥坐著墩子就開始擦擦擦的磨刀。


    林裏小時候最喜歡看的就是大人磨刀。總覺得有點兒影視劇裏麵大俠的感覺。雖然一直想嚐試,但那時候年紀小,家裏人不可能讓他接觸刀具。看著堂大舅哥那往複的動作,沾著水的柴刀被磨的擦擦作響,不一會兒,刀刃就亮堂堂的。


    尤其是大舅哥將刀刃正對著自己,用拇指在上麵輕輕摩挲,林裏就心裏癢癢的。


    “看啥啊!兩眼直勾勾的,看的我心裏發毛。”


    “嘿嘿,大哥,我這不是想試試磨刀嘛!”


    “哈!這有什麽啊!不就是磨刀嗎?很簡單的,來,你過來坐下,我教你。”


    林裏忙不迭的坐到了墩子上,堂大舅哥稍微點撥了兩句。林裏就開始雙手托著柴刀開始磨,不時學著摸摸刀刃兒。可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到有什麽變化。而經過堂大舅哥幾次矯正,林裏越發覺得磨刀這個事兒太無聊了。怪不得一些小說中經常用磨刀石來形容磨礪了 ,不光磨刀石摩擦費勁兒,磨刀的過程也難受啊!


    終於,林裏磨的心裏不耐煩的時候,唐大舅哥說差不多了。林裏如釋重負的終於丟掉了手裏的活兒。


    一股涼水衝上去,刀刃兒的確亮了一些。不等林裏欣賞。堂大舅哥在手心兒吐了口唾沫搓開,拿起柴刀就把著骨頭架子開始肢解。


    想起某本書裏麵講述看殺羊的熱鬧場景,林裏往後站了站,饒有趣味的聽著肢解骨頭時那種嘎巴的脆響,眼睛一閃一閃的看著骨架。


    “大哥好刀功,這一刀一刀的都剁到一起了,一點兒也不帶偏的。”


    “嗨!這都是被逼無奈啊!本來一個麅子就沒有多少肉,再被那幫家夥一剔骨,那就更沒多少 了。我要是再剁的稀碎,骨頭煮出來就都是骨頭渣滓了,可怎麽吃啊!最起碼現在還能啃骨頭,吃煮出來的菜。”


    duang duang


    又是兩刀下去,肋骨都被斬了下來,接下來就是剁成小塊兒。突然,林裏想到一個問題,好像沒什麽調料啊!


    “調料啊!有呢!大蒜、幹辣椒、蔥什麽的都有。”


    “額~大料呢!”


    “大料?我想想啊!嘶~這些都是你大嫂收著的,你去牆壁那裏喊一下,讓大小子問問。”


    林裏雖然還想接著看剁骨頭,但沒有大料的骨肉煮出來也好吃不到哪裏去。就趕緊跑到了牆壁那裏,對著屋內喊。


    沒過一會兒,大小子出來聽了林裏的問題,放下門簾迴到了屋裏。等了一會兒,就拿著一個包著籠布的小包走了出來,走到牆頭這裏遞給了林裏。


    “三奶奶說大料包已經弄好了,你們放進去就行。”


    “行了,你迴去吧!”


    大小子滴流亂轉的眼睛眨了眨,露出小黃牙看向林裏。


    “怎麽 了?你想幹嘛啊?現在還在剁骨頭呢!可沒有肉給你吃啊!”


    “嘿嘿,我就是想和你們一起煮肉。”


    林裏還未迴答,堂大舅哥的聲音就從背後響起。


    “迴家找你媽去,不用你湊熱鬧。要是敢在你三奶奶家裏搗亂,小心你的屁股,乖乖的啊!”


    一聽堂大舅哥拆穿了他想逃離出來玩兒的小心思,就垂頭喪氣的在院子裏挪騰著往屋裏走去。


    林裏心說這小子得多淘氣啊!能讓堂大舅哥頭疼成這樣。可一想到自己小時候那鬧騰的勁頭兒,林裏就是一個哆嗦,估計沒幾個父母不希望自己淘氣的孩子能乖巧一點兒。


    將大料包帶迴家裏,林裏看了看剩下半甕水的水甕,出門兒就拿了水桶、扁擔就要去挑水。


    “水不夠用了?”


    “還剩半甕,算上洗洗涮涮,估計是差點兒。我去挑水,一會兒洗骨頭什麽的就歸你了。”


    堂大舅哥做了這麽多年的一家之主,生活技能早已純熟無比。除了做飯比女人們差點兒,外加不能生孩子,還真沒有怵過別的。交給他來燉骨頭,放心著呢!


    “行吧!路上慢點兒,不急。”


    “還不急?我下去多挑點兒水迴來,直接在院子裏麵洗吧!你還想迴家舀水洗怎麽的?多麻煩啊!”


    “要不直接帶去河裏洗也行。”


    聽堂大舅哥這麽說,林裏還真有點兒猶豫。但一想到缺衣少食的村民,今天他們可是要啃骨頭啊!偷偷的進村,打槍的不要。還是算了,提著這麽大一筐骨頭在村裏頭轉悠,不定被攔住問多少次呢!


    “別了,還是我挑水去吧!洗完了的水倒在院子裏,明年開春種菜地的時候地麵還能潮濕點兒。”


    雖然院子不算大,可也有這著巴掌大的一塊兒菜地平時用。弄點兒什麽辣椒、香菜之類的直接揪著吃也方便。


    “去吧去吧!時間還長著呢!”


    “哎?大哥。咱們是不是沒有吃午飯啊!?”


    林裏剛彎下腰要挑空桶,就覺得肚子空蕩蕩的,一股空虛的感覺直衝腦門兒。


    “嘿嘿,你才想起來啊!我剛剛去拿骨頭的時候,路過隔壁和嬸子她們說了,咱們這邊兒就不用吃午飯了,等晚上一起吃。你大嫂還說我一吃肉就算計的明白呢!”


    聽到這裏,林裏情不自禁的笑了出來。雖然事情沒有個結果,但估計人家都猜到了,就是沒有明說而已。被嫌棄不給吃午飯就明說,還編織這麽個借口。隻要餓過的人都知道,好像一頓不吃也吃不了多少。更別說家裏都是女人孩子了,男人們能吃飽就不錯了,還敢吃撐?


    不過一想到男人的臉麵,林裏沒說什麽,把胳膊放在扁擔上遮著出去了。


    到了吃午飯的時候,一路上遇到的人不算多,但個個都和他打招唿。除了他人不錯,理發手藝好之外,更多的是旁敲側擊一下問問今晚的飯打算怎麽吃。估計吃麅子這事兒村裏人都知道了。弄的林裏迴答了幾次就有些厭煩。到了後來,幹脆就加快了腳步埋頭趕路,要不一路上就這種問題 了。


    來到河邊兒的時候,頑童們還在玩兒冰。不時會有家裏的大孩子或者婦女過來,揪著一個頑童的耳朵離開。偶爾也會有大嗓門兒的,站在高處對著河這裏就吼,人群中的頑童則會經不住唿喊,依依不舍的往家裏走去。


    林裏對此心有所感,誰還沒有個童年呢!怪不得都說河東獅吼呢!合著是應在了婚後的嗓門兒上了。也太嚇人了。


    不等林裏把一桶水挑起來,冰麵上的孩子們走了個一幹二淨。


    往返三次,終於把水甕挑滿了。而骨頭也已經下了鍋。


    林裏坐在炕上抽著堂大舅哥的煙袋休息,一邊看著人家生火。


    “大哥,我突然想起來了,你好像沒給我要迴來麅子腿啊!我還打算做煙袋呢!”


    唿唿唿~~


    堂大舅哥小心翼翼的擦著一根火柴,雙手捂著等火焰著起來之後,俯身到灶門兒那裏,將絨柴引燃之後,將著到了尾部的火柴也插到了絨柴裏麵。


    又輕輕吹了兩口氣,見火勢起來了,小心翼翼的用火鏟將絨柴捅進了進去。這才加了一些劈開的碎小的柴進去。


    一看這架勢,就知道在家裏也是家務活兒做慣了的。


    忙完這些,抬起手來從兜裏掏出一個有著黃色皮毛,黑色蹄子,呈九十度彎曲的麅子腿遞給了林裏。


    “我沒給你,還以為你給忘記了呢!”


    “嘿嘿,我一用你的煙袋就想起來了。”


    接過麅子腿摸了摸,一根根毛發生硬,有些紮手。不過順著摸也挺滑溜的。掰開還有些柔軟的蹄子看了看,將裏麵夾著的東西扒拉掉,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用手抓住蹄子試了試,雖然和正常抓煙袋杆兒的時候有些差別,但也還算順手。看著正對自己的白色骨膜。林裏覺得現在還做不了。


    “得放在陰涼的地方陰幹了才能做。估計放個幾個月就差不多了。”


    “哦,那就先收起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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