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著臉頰的齊站長跟在老手胖丫頭身後,生疏的從一位位剛剛清醒過來,就遭到匕首威脅的旅客手裏接過錢財和票據。


    他從來都是給賣廢品的錢,什麽時候這麽頻繁的收過錢。不過收著收著也就習慣了,畢竟是錢財啊!


    兩人有條不紊的進行著發財大業。


    卻沒有注意到散落在車廂裏幾個二十出頭,都留著平頭的年輕人在互相打著眼色。


    大概是幾人達成了什麽協議,正要起身,車廂外麵就傳來了咚咚咚幾聲有人扒上來的聲音。


    幾人中的一人輕輕的搖了搖頭,其他人又坐迴了座位,開始裝作睡覺的樣子偽裝了起來。


    而點頭那人剛剛閉上眼睛,小腿就讓人不輕不重的踢了一腳。


    不重,是不太疼,不至於讓你疼的叫出聲來。


    不輕,自然不是讓你覺得在撓癢癢,能讓你醒來。但是還要讓你精神集中。


    二十出頭的平頭男人裝作迷糊的睜開眼,就看到了一個圓滾滾的人比劃著匕首站在了他麵前。


    隨後,匕首變了變方向,指向了她小腹,哦不,胖丫頭太胖,那帆布包也就剛剛到了胸口位置。


    但是二十出頭的平頭男人可不會會錯了意。


    裝作害怕的從兜裏掏出一疊毛票和幾張票據。


    胖丫頭現在有了跟班兒,可不想自己動手。


    齊站長已經習慣了這種日進鬥金的生活,很配合的將二十出頭平頭男人手裏接過東西,一股腦兒的丟到了自己的帆布包裏。


    兩人幹完一票,也沒有進行其他多餘的動作,更沒有搜身,而是繼續向前移動。


    但從人數上來說,他們這一趟賺的也不少。


    等二十出頭的平頭男人又等了一會兒,幾個明顯是從外麵進來的蒙麵男人在車廂裏來迴遊弋著。彈壓著剛剛被洗劫過的旅客。


    他甚至看到一個蒙麵人趁大家不注意,將一個布包放到了沒有人注意到的角落。


    想起前兩天的火車爆炸案,二十出頭的平頭男人臉上終於有了不一樣的表情。


    但他還是沒有動作,因為列車總共有十幾節車廂,要排除的爆炸物也很多,他需要時間疏散人群。


    終於,時間漸漸流逝,車廂裏的蒙麵人在一聲唿哨之後,紛紛打開就近的玻璃窗,一個個的翻身跳下了車。來去如風,不過如此。


    蒙麵人剛剛下車,二十出頭的平頭男人就招唿幾個同伴過來,附耳低聲說了什麽,隨後眾人散去,去到別的列車車廂裏開始了同樣的動作。


    隨後,列車緩緩減速,最終停了下來。


    車廂裏剛剛被洗劫的旅客被疏散下車,遠遠的跑出了老遠。


    而一群二十出頭的平頭男人聯合乘務員、乘警,開始在各個車廂的各個角落裏,開始緊張有序的工作了起來。


    同一時間,洪主任桌上的一部電話剛剛響起,就被等待消息的洪主任接了起來。


    “是我。”


    “好。控製住現場,不要出了亂子。要是情況緊急,就拋棄火車。”


    “哎呀!火車重要還是咱們的人重要,你要學會用腦子。不要說別的,執行命令吧!”


    洪主任啪的一聲將電話掛斷。


    他有些生氣的將帽子扔到了桌子上,但隨後又喟然長歎。


    如果不是國家太窮,何至於幾節車廂還要用人命去搶救。


    但一想到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做。剛剛顯露出來的一絲倦意立刻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奮發向上、遇難而上的勃勃朝氣。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林裏這邊,收獲了大量武器彈藥和巨額財富的呸·洛西一行興高采烈。地下空間裏溫度本來是恆定的,但林裏覺得此刻有些熱。熱的應該是人心吧!


    但就是因為興高采烈,眾人難得的有了不該有的想法。


    “唉!多少年了。咱們都安定下來了。趁著沒有暴露,給兒女們留點兒浮財傍身也好啊!等咱們一蹬腿,也不至於有什麽遺憾。”


    “是啊!其他兄弟們家裏也都有遺孀、孩子、老娘等著照顧。而且他們成分不好,日子過的更加艱難。”


    “唉!我覺得吧!大家說的也有道理。”


    聽著手下人一個個從有所顧忌,到肆無忌憚的發表著和自己相左的意見。


    呸·洛西臉色很黑,很難看。


    是啊!二十多年過去了。


    但凡有點兒勇武之氣的、有點兒忠心的都死了,留下的不是貪生怕死,就是怕死貪生。又或者被嚇破了膽的。


    他們剛開始不是這樣的,他們曾經也是熱血青年,曾經也有自己的信仰,甚至可以為止獻出自己年輕的生命。


    可是二十多年的沉寂,他們的血已經涼了。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已經滿腦子都是兒女,滿腦子都是苟且,滿腦子都是過日子了。


    可是他呸·洛西不行啊!他是西安保密局裏的老大,他的老婆沒了,兒子去年也死了。他除了報仇,除了向戴局長、校長盡忠,他好像什麽都沒有了。


    但是~~~


    呸·洛西眼中閃現一絲寒光,冷冷的看著滿腦子都是分錢過日子的老下屬。眼中的寒光像是流星過境,一閃而逝,換做了溫和的目光。


    如果不是那一瞬間過於讓人心悸,林裏險些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


    “唉!各位老兄弟、老姐妹的說法不錯。現在日子好過了些,家家戶戶都是拖兒帶女的。既然這樣,那就~~分了吧!”


    剛剛還有些心神不寧的老家夥們聞言,一個個的都不可思議的看向了呸·洛西。這和他們記憶中的呸·洛西可完全不同。


    他們今天之所以能在最短的時間提出這樣有些過分,甚至忤逆的要求。無非就是老了,不為自己也為了家裏人才如此。沒想到呸·洛西竟然答應了,難道他也已經被時間磨平了棱角?


    “唉!自從去年洛兒走後,我就想了很多。唉!人最大的失望不是失敗,而是沒有了希望。我本將心向明月,無奈明月照溝渠。這麽多年了,都沒有人來聯絡我們。也許~~他們早已把我們給忘了吧!


    既然他們把我們給忘了,那咱們留守時發下的誓言,也讓它隨著時間的消磨,漸漸消散了吧!總不能讓我們的後代也背上和咱們一樣的枷鎖。


    嗬嗬,咱們之中有很多的人孩子都有了正式的工作,娶妻生子,也有人的孫子都開始工作了,光明正大的在大太陽下麵過日子。


    不像咱們,睡覺總是得睜一隻眼,枕頭下放一把刀。他們可是一天皇糧、一天咱們效忠的政府的福都沒有享啊!


    唉!分了吧分了吧!他們再也不用冒著風險,像咱們一樣出去做違法的事情了 。”


    幾個老家夥麵帶喜色的看了一眼熱淚盈眶的呸·洛西,這一刻的他格外柔弱。老家夥們被呸·洛西說中了心思,也不禁留下了眼淚。多少年了,這個套在他們脖子上的狗鏈子終於是沒有了。


    呸·洛西說到做到,當即走到放金條的箱子旁邊,自顧自的拿出六塊放到了自己麵前。


    “唉!雖說都是多年的老兄弟了。但是我這些年開銷大,我職務也高,我就厚顏多拿點兒吧!其他的,按照各家的人頭數,每人兩塊兒。至於犧牲的兄弟們家裏,每人一塊兒吧!”


    幾個老家夥擦拭著老臉上的淚水,一個勁兒的感恩戴德,仿佛呸·洛西是他們的再生父母。事實上也可以這樣說。


    隨後在呸·洛西的帶動下,幾人齊齊走到放金條的箱子旁邊,開始你一塊兒我一塊兒的分了起來。


    而呸·洛西這個老家夥,則是趁眾人分心之際,走到放有衝鋒槍的箱子旁邊。緩緩拿起一支槍,插上一支滿彈的彈匣,將槍口對準了被黃金晃花了眼,憧憬著未來美好生活的老兄弟。隨後輕輕拉動槍栓。


    在幾個老家夥意識到事態不對的時候,抖動的槍口冒出陣陣帶著煙霧的火光。傾瀉而出的子彈將他們打的腸穿肚爛,血肉橫飛。


    那個老太太最倒黴,不知道是不是個子矮的緣故,竟然被爆了頭,死狀極為淒慘。


    眾位死者情緒也很穩定,完全沒有出現電視上那種留了一口氣,大罵兄弟沒有義氣的場景出現。可見,藝術不一定來源於生活,也可能是作者的臆想。


    地下空間陡然響起密集的槍聲,迴音陣陣,讓林裏感覺腦袋仿佛被放到了王麻子的打鐵架子上,小錘帶節奏,大錘奮力輪砸。


    八十~~~八十~~~八十~~~


    不知道心中默念了多少個八十,地下空間裏的槍聲終於停了下來。


    除了增加了林裏沒有聞到的硝煙的味道,也多了濃重的血腥味。


    化學反應就是這麽神奇,帶走什麽的同時,也會增加一些什麽。很公平!!


    呸·洛西這個老硬幣的食指還在扣動著早已沒有了子彈的衝鋒槍,大概是自己的幻想被現實戳破,也許是他感覺他的人生徹底失去了希望。


    木然的從放衝鋒槍的箱子裏又摸出一個彈匣換上,隨後恨恨的開始了第二輪的掃射。


    這次的他,眼睛裏沒有淚水流出,臉頰上的眼淚也在不停的抖動中迅速下滑。


    等第二個彈匣打空,他早已恢複了以往冷血的保密局局長模樣。


    雖然須發皆白,雖然老態龍鍾,但身上那股子曾經從事特殊工作留下的冷血氣質,反而在二十多年的潛伏後,一朝又迴到了全盛時期。


    現在的他,是西安前保密局,現西安潛伏人員頭目——呸·洛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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