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老夫人聽見大夫說阿枝肚子裏的孩子非常健康,這臉上的笑容真是壓都壓不住。


    褚雲致上前緊緊握著阿枝的手。


    他的睫毛微顫,往日裏的沉穩在這一刻被喜悅所取代。


    阿枝的小手也微微顫抖著輕聲問道,“妾身有了大爺的孩子?”


    褚雲致迴過神來連連點頭道,“對,你的腹中已有我們的孩子,剛才大夫已經確認了。”


    阿枝空餘的手輕輕落在自己的小腹上,輕撫著那片平坦的地方,她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褚老夫人迴頭時,正好看到褚雲致緊緊地抱著阿枝,兩人之間的氣氛充滿了溫情和愛意。


    與壽康院中的喜悅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正院裏彌漫著藥味,自柳樂清生病以後,整個正院都跟死氣沉沉一樣。


    柳樂清醒來正坐在床邊喝著粥。


    同樣是魚片粥,但柳樂清卻顯得食欲不振,她吃了兩口後便搖頭示意福兒將粥端走。


    就在這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柳樂清聽到動靜,不禁皺起眉頭,用手帕捂著嘴咳嗽起來。


    春華聽見咳嗽聲忙提裙進屋,正好看見柳樂清咳得麵色通紅。


    柳樂清看見春華立馬問道,“咳咳......外麵為何如此吵鬧?”


    春華上前一邊為柳樂清順氣,一邊朝著她輕聲說道,“今天大爺和李姨娘去壽康院請安了,這老太太的身體好一些了......”


    還沒春華把話說完,這柳樂清已經不屑一顧的開口諷刺。


    “嗤,不過是請個安罷了,居然還要傳的整個院子裏的人都知道不成?真是小家子氣。”


    這時春華低下頭繼續道:“請安確實不是什麽大事...... 不過李姨娘被查出懷有身孕了,如今整個府上的下人都在領喜錢。”


    “什麽?”


    柳樂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隻見她激動地拽住春華厲聲問道,“懷有身孕?她真的懷上了?”


    春華被嚇得臉色慘白磕磕巴巴的迴答著。


    “迴...迴夫人的話,千真萬確,這消息還是從壽康院那邊傳來的,想來不會有假。”


    柳樂清聽後頓時覺得五雷轟頂,她原本就蒼白的麵容變得更加慘白,眼神充滿了絕望與不甘。


    她緊緊地攥著手帕心中滿是憤恨。


    沒想到李令璋這麽快就懷上了?憑什麽別人都能懷上孩子,唯有自己一肚子的苦水?


    春華看著柳樂清的反應小心翼翼地勸道,“夫人,您別太激動了,身子要緊。”


    柳樂清卻根本聽不進去,猛地推開春華情緒激動地說道,“我怎麽可能不激動?那個賤人居然懷孕了。”


    “那我的地位怎麽辦?我該如何麵對府中的眾人?”


    哪怕早已做好心理準備,知曉妾室總有一日會懷孕,當這一刻真的到來時,柳樂清仍然感到措手不及。


    這些年柳樂清不知喝了多少苦澀的中藥,不顧身體嚐試過無數偏方,隻為了能懷上一個孩子。


    可無論她如何努力,始終未能如願以償。


    十年過去了,她的付出毫無結果,而那妾室過門不到三個月便有了。


    外界定會認為是她無法生育,而非褚雲致。


    柳樂清甚至自私地期望阿枝與自己一樣,永遠無法懷上孩子,如此一來不能生育的便是褚雲致了。


    她捂著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最終無力地倒在床上。


    一旁的春華冷眼旁觀心中暗歎。


    當年秋容死的時候也是這般用力咳嗽,隻是她每一次咳嗽都會咳出鮮血來。


    相比之下柳樂清的命運算是不錯了,至少她沒有經曆那種咳血的痛苦。


    等到柳樂清停止咳嗽,春華端起熱水上前扶起她關心道,“大奶奶,您喝點水,如今事情已經成了定局,我們不如好好想一想對策。”


    自己的表麵功夫還是要做足,春華可不想讓柳樂清懷疑上自己。


    隻見柳樂清轉過頭用力把春華給推倒,手裏的熱水一不小心全灑在春華的身上,倒在地上的春華看起來狼狽不已。


    春華早就習慣柳樂清的喜怒無常,如今哪怕是身上的衣裳全被打濕了,她不過是默默撿起掉在地上的杯子。


    這柳樂清心裏還是氣不順,她居然把被子枕頭全都往外丟,春華害怕傷到自己連連往後躲。


    “辦法?我能有什麽辦法?這孩子都有了,她豈不是就要爬到我的頭上了?”


    柳樂清剛開始還不把阿枝放在眼裏,不過是一個被提拔上來的通房丫鬟。


    想著這略施小計就能讓她跌個大跟頭,沒想到阿枝讓她吃了個大虧。


    丈夫被搶走了,對方還懷上了孩子……


    自己還剩下什麽?一個光杆司令嗎?


    柳樂清趴在枕頭上哭了好久,春華冷眼旁觀一言不發。


    有什麽好哭的?該哭的人是秋容。


    次日柳樂清強撐著身子要迴娘家,春華一聽立馬警覺起來。


    “大奶奶,您怎麽想著要迴柳家?”


    柳樂清的腦子確實不算什麽,可她的嫂子卻非比尋常。


    柳樂清的嫂子出身名門,福瑞郡主的外孫女,陳氏小時候還養在宮裏幾年。


    當初剛嫁到柳家就把不知規矩的柳樂清給教訓了一頓。


    陳氏十五歲就嫁到了柳家,常言道長嫂如母,柳樂清小時候就是被陳氏教養長大。


    這些年柳樂清的親生父母相繼去世,陳氏性子古板卻手段了得。


    上次就是陳氏要往褚雲致的身邊塞人,陳氏想要塞得人是柳樂清的親堂妹。


    不過那都是前幾年的事情了,去年堂妹已經尋好一門婚事出嫁了。


    隻是當初陳氏要往褚雲致身邊塞人的事情,還是讓柳樂清非常的介意。


    哪怕陳氏對柳樂清向來不錯,可架不住陳氏是真的太嚴厲了。


    柳樂清沒出嫁前就抱怨陳氏嚴苛,事事讓她要做到淑女風範。


    這出嫁後居然還想插手自己的婆家事,小心眼的柳樂清能不怨上嗎?


    可真要是遇到事了,柳樂清第一想到的就是陳氏。


    隻見她看著鏡中憔悴的自己咬牙道,“我隻是想要迴去看看,嫁出來這麽多年,這迴去的時間少之又少,我都怕幾個侄兒不記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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