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望著屋內的情景,最終咬咬牙轉身離開房間。


    外麵的雨聲漸漸小了許多,屋內可以聽見阿枝輕柔的唿吸聲。


    就這樣陳閱守了一晚上,直到阿枝睫毛輕顫快要蘇醒,他才轉身離開房間,門外的翠竹正低頭打著瞌睡。


    聽見動靜正好抬頭瞧見陳閱離開。


    對方快速留下一句話。


    “好好伺候賢妃,日後不可擅離職守。”


    “是。”


    下一秒屋內傳來阿枝的唿喊,大概是昨晚掉了眼淚的緣故。


    她的眼眶微微泛紅,正呆呆望著床帳將外裳攥在手裏。


    阿枝小聲的喃喃道,“我還以為自己在做夢,果然他還是沒有信守承諾,明明說好的要一直陪著我。”


    “娘娘。”


    翠竹撩開簾子上前小聲詢問道,“娘娘可是受驚了?可有哪裏不舒服的嗎?”


    這副身子自小養護的很好。


    哪怕昨日夜裏淋了雨,依舊生龍活虎的樣子。


    阿枝輕輕搖頭輕聲道,“翠竹,你剛才有看到什麽人嗎?”


    麵對阿枝期待的眼神。


    翠竹咬咬牙還是狠下心來。


    “娘娘,奴婢昨夜醒來沒看見任何人,您可是看見誰了嗎?”


    陳閱是宦官,娘娘與他沒有可能。


    不如現在就讓娘娘死心,莫要再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


    “誰都沒看見嗎?果然是騙子,承諾的事情都反悔了。”


    阿枝吸吸鼻子,眼眶內蓄滿淚水,負氣的用力將外裳丟在地上。


    “你去把這件外裳燒了。”


    “娘娘?”


    翠竹一眼就認出來了,那外裳可是陳閱的,平日未當值時會穿的常服。


    大概是後悔了。


    阿枝沒有再說話。


    可翠竹已經撿起外裳整理好。


    “娘娘當真要燒掉嗎?如果娘娘想好了,奴婢現在就拿去燒掉。”


    “燒。”


    等到翠竹讓青竹準備好火盆,就快要把外裳丟進去的時候。


    “慢著。”


    阿枝歎氣道,“你把外裳疊好送還給陳公公吧。”


    早在聽見要把外裳燒掉的時候,翠竹就已經猜到阿枝會舍不得了。


    就算再怎麽不懂情愛。


    可身為旁觀者,還是能看出阿枝對陳閱的不同。


    每每當阿枝看見陳閱時,那雙眼睛放光發亮,已把萬千星辰盡收眼底。


    翠竹疊好外裳遞給青竹叮囑道,“你用盒子裝起來,好好的送還給陳公公,切記,不要被旁人瞧見了。”


    “是。”


    等到青竹離開房間,翠竹這才看向床榻上的阿枝。


    她已經重新換上幹淨的裏衣,隻是目光癡癡的望著火盆愣神。


    翠竹陪著阿枝的日子裏。


    已經大致摸清她的脾氣秉性。


    隻是性子強了一些,說話做事更帶著孩子心性。


    翠竹為阿枝披上衣裳說道,“娘娘,如今天氣漸冷了,你可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可莫要感染上了風寒。”


    “翠竹,你說為什麽飛蛾要撲火呢?”


    順著對方的視線看向火盆,不知何時有隻飛蛾正在火盆周圍打轉,最後更是一股腦的撲了進去。


    眼睜睜看著飛蛾被烈火吞噬。


    翠竹這才收迴視線歎氣地說道,“因為它傻,可娘娘不能傻,有些人就是火盆,娘娘莫要成為飛蛾。”


    這是在提醒阿枝不要再犯傻了,如今的陳閱就像是火盆一樣。


    火盆?


    飛蛾?


    嘖,自己永遠不會是飛蛾,隻不過是誘捕飛蛾的豬籠草。


    直房內。


    陳閱正坐在桌前,持筆描繪著女子的眉眼,可無論如何畫不出神韻。


    他隻能一遍又一遍的畫著,畫中的女子已經美如天仙,可是他依舊不滿足。


    “陳公公,賢妃宮裏的青竹姑娘來了,說是來還給你東西的。”


    聽見是阿枝的宮女來還東西。


    他已經大致猜到是什麽。


    當看見小太監捧進來的盒子。


    他隻是瞥過一眼就讓小太監退下。


    隻是等小太監離開,他便起身打開盒子,裏麵是自己的外裳。


    他輕輕的拿起外裳摩挲起來,眼前浮現出阿枝墊著它睡覺的畫麵。


    一股香味從衣服上散發出,陳閱攥著衣服放在自己的鼻尖,一遍又一遍的輕嗅起來,腦海裏浮現出一幅畫麵。


    女子青絲散落,媚眼如絲,香肩瑩瑩,腰肢盈盈,正把玩著自己的一縷發絲,持著發絲拂過身上的曼妙……


    陳閱迴過神來已滿頭大汗,轉而低下頭看著手裏的外裳,內心的震驚無法形容。


    我是瘋了嗎?


    怎會有那樣的想法?


    他忙將外裳塞進盒子裏,重新迴到桌前拿起筆,本想畫畫靜靜心。


    不曾想等他迴過神來,自己畫下的女子眼角含淚,櫻唇叼著一縷青絲,媚態百出,如妖似魅……


    無論是神韻還是容貌,皆是與露華宮的賢妃一模一樣。


    “我真是瘋了!”


    他剛把手放在畫像上,可還是沒舍得將其撕毀。


    隻是修長的指尖,輕輕劃過畫中人的臉頰。


    “娘娘,你是不是上天派來懲罰奴才的?”


    可畫中人無法答複他。


    阿枝眼底帶著笑意,正心情好的坐在銅鏡前,香舌劃過櫻粉的唇瓣,聲音帶著幾分戲謔。


    “陳閱,我看你還要如何把持得住。”


    終於付容扛不住壓力,還是點了阿枝今日侍寢。


    看著麵前敬事房派來的劉嬤嬤,阿枝攥著衣角正聽著對方科普。


    可是她眼底看著幾分失落


    不知是想起什麽,阿枝低下頭開始出神。


    一旁的翠竹見此忙小聲提醒。


    可阿枝根本沒聽進去多少。


    劉嬤嬤科普完侍寢重點,這時候朝著翠竹吩咐道,“帶著娘娘下去梳洗罷,陛下要求娘娘前往承恩宮侍寢。”


    “承恩宮?”


    自古以來皇帝會給一宮主位臉麵。


    唯有嬪位以下,並非一宮主位的妃嬪,才要被翻牌子抬起承恩宮。


    因為她們的位份低,沒有在自己宮裏侍寢的資格,全憑皇帝的心情。


    可但凡是一宮主位,初次侍寢皆是在自己的宮裏。


    如今讓阿枝初次侍寢被抬去承恩宮。


    這無疑是在打她的臉,日後其他妃嬪進宮了。


    阿枝會淪為笑柄。


    翠竹著急的詢問道,“娘娘可是一宮主位,怎可抬去承恩宮侍寢呢?劉嬤嬤,這其中可是有什麽誤會嗎?”


    劉嬤嬤是個好性子,對於翠竹的詢問,她隻是邊歎氣邊搖頭。


    “帝王心思,難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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