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妾的故事幾乎算是引發了聞博對於宗族與父權的思考,在小妾激烈的反抗之下,聞博開始能夠看到許多女性的不幸生活。有才女嫁給擅長偽裝的學子,最終一生鬱鬱寡歡;也有女子操持家務侍奉父母,卻因為多年無所出被休棄給娘家丟臉;更有無數出身貧寒的女子,自小就一直忙著做活,忙著照顧家庭,直到死去也甚少休息。


    ”當聞博把自己的眼光放下來,去看在陰影之中努力生存的眾生相之後,她才能感受她們的痛苦,體會她們的悲劇,也生出了一種對於未來的野望。“這是小元寶在原著之中對於聞博此刻情緒的描述,蘇溪自覺是十分貼切的。實際上,也是在這一幕,奠定了聞博升至高位之後努力的目標。


    而這部劇其實精妙的一點在於,當場的三個人之中,聞博是起了心思,想要以一己之力提升女子的生存環境的,這一點與她的能力與思想高度是契合的;可是聞清與聞潔,也並非毫無感觸。


    聞清思維比較單純,但是卻十分忠心,也很了解聞博的為人。她自知自己算不上聰明人,既然和主子聞博有一樣的悲憫,她就甘願將自己放在照顧者的位置,幫助聞博解除後顧之憂,也算是為了共同的理想盡自己一份力量。


    至於聞潔,其實一直以來就是有想要脫離奴籍,堂堂正正的做平民的打算,隻是苦於不知脫離聞博之後自己應該做些什麽。現在,看到小妾的遭遇之後,聞潔就升起了想要為這些被命運摧殘的苦命人提供幫助的心思,更是在糾結了兩日之後直接向聞博提出了想要脫離聞家,去做一份事,親自接觸,幫助塵世之中的苦命人的心思。


    在最初聽到聞潔的打算之後,聞博是頗為驚訝的,但是很快就理解了她的想法。聞潔跟著聞博一起讀了很多書,知曉了不少道理,在聞家就展現出了聰明才智,長秀善舞,打聽消息更是一位好手。這樣的人,還有成長空間,困在後宅之中勾心鬥角實在是埋沒。


    “你有想過,之後離開聞家之後,準備做一個什麽營生嗎?”聽到了聞潔的打算,聞博還是啟發對方。聞潔自從記事以來就一直以丫鬟的身份住在聞家,平時雖說也有離開府邸的機會,但是見識的世道並不多。現在有了想法隻是第一步,到底要如何在外生存卻頗為困難。


    “少爺,我有想過,等到贖身之後,我想先向您借一筆銀子,接著盤一家鋪子做生意。我身無長物,繡花裁衣這些也比不上專業的人,唯獨照顧人的功夫還不錯。所以,我是準備在附近開一家客棧的,也能在客棧之中做做老本行,打聽一下消息。”


    “前期先雇傭掌櫃和小二,等到摸清之後,我再自己做做,最後將客棧化為我們的勢力。”


    這一切現在隻是美好的願景,因此聞潔沒有繼續說下去。實際上,有了自己的店麵,有了自己的情報勢力,就有了立足的資本,也就有了真正著手幫助這群女子們的實力。到時候,客棧之中各個環節,都可以換做是女子,想來能夠拯救不少像是小妾這種,因為父母去世或者家庭貧窮被賣去煙花地的女孩子,給她們一個新的選擇。


    見聞潔基本都想明白了,計劃也頗為可行,聞博笑了笑:“你既然有了想法,去做就是了。相信以你的聰明才智,與人交往的事你必然能完成得很好。就算作是我們主仆一場,我讚助你一些銀子,你以後為我傳遞消息,也算是我的勢力了。”


    聞潔聽到主子不僅不覺得自己異想天開,反而還頗為支持,再聯想到無數像是小妾一樣命運悲慘的女子,更是覺得聞博恩情深重,竟然帶著眼淚直接跪拜下來。


    這一跪拜,對於現在的聞潔來說是情之所至,隻有這樣才能表達對於主子的感激。隻是她不知道的是,這一拜,將兩人的命運與願望深深的連在了一起,以至於之後聞潔的生意越做越大,成為眾位小姐夫人的座上賓之後,聯盟也依舊堅不可摧。


    在聞博三人有所觸動之後,劇情給了小妾一個結局,她依舊未能免去被處死的命運。好在由於聞博等人在旁的緣故,小妾的悲慘遭遇得以被揭露,她一生所恨的前縣令也終於在死後被揭下了道貌岸然的外皮。


    聞博等人幫著小妾埋葬,又待了一兩日便準備離開。誰知在小妾墓前的時候,三人竟然見到了幾位陌生人前來祭拜。其中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人,直接拿出自己準備好的餅子放了一個在小妾的墓前。


    “這個前縣令啊,不是個好東西。我們曾經去打官司的時候,他不分青紅皂白,收了對方的錢,就默認對方占走了我家一畝天地。這個姑娘啊,雖說下手狠了點,但是幫著我們貧苦百姓除了惡霸,還是為了報母親的仇……哎,可惜了,若是沒有這堆事情,想必是個明理懂事的好姑娘吧。”


    老嫗上了年紀,說話速度不快,有時候還會重複幾句。隻是,話裏的感慨與同情做不了假:“現在又有京城的貴人看著,我們重新上訴,拿迴了田地。這都是小姑娘的功勞,讓貴人來嚇唬哪群貪官,可惜她自己是沒法等到了……”


    三人對視一眼,還是聞清上前將老嫗扶起來:“我們也是這位的舊相識,過幾日就要離開了,算是最後見上一麵。她許是真的命不好吧,本來能有平穩的幸福生活,卻誰知碰上了前縣令這個渣滓。不過好在,她總算是報了仇,也間接的幫助了很多人,她若是知道,應該會覺得十分開心吧。”


    “是啊,幫助了很多人呢,你看,這是我特意烙好的餅子,怕她沒人供奉,下去餓了,我特意喊家裏人帶著我來。等到清明的時候,我再燒一件衣服給他。”


    老嫗和身後的家人並不算是富裕,身上的衣服甚至能夠看到補丁,隻是拿出的餅子卻是白色的,顯然沒怎麽摻雜粗糧。一家人拿出這樣一個餅子,是很感激小妾的行為。


    “”既然您願意做這件事,實在是太好了。“聞博說著,從荷包之中拿出一塊半大的銀子,接著向老嫗遞過去,”我正愁著離開之後,不知何時才能迴來。現在既然您有祭拜的意思,我不妨將銀子留給您,我來出金銀,您來出力氣,每年固定的來看看我這位朋友,幫著供奉一下,燒些東西下去。“


    老嫗第一反應就是推拒,可是聽到聞博的話之後,她的態度就軟化了下來:”也罷,那我收下就是了。貴人您也能看出來,我家並不寬裕,也就今年明年,最多能來祭拜三年,家裏兒孫也要養,還是要優先活著的人啊。“


    ”隻是我保證,今日收下您的銀錢,我,我的兒子,以及我的孫子,但凡在世,必然前來祭拜。“


    老嫗說著,身後的中年人和小孩也跟著上前。中年人應該是老嫗的孩子,性情沉默,說話速度也很慢:”是,今日收了您的銀子,我們定然會遵守承諾的。“小孩半懂半不懂,但是還是跟著父親的意思,乖乖點點頭,表示自己也會這麽做。


    在古時,人們還是相信死後的世界的,也相信若是沒人祭拜,死後在陰間會被人欺負。現在給小妾找了一個長期祭拜的人,也算是稍微彌補一下小妾生前的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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