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芳玲此時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了,隻是眼角有晶瑩的淚珠緩緩滑落。


    事後聽趙芳玲說,地震來臨那一刻,她來不及跑,眼見旁邊空著的冰櫃,就一把將陳美娟和她自己一同薅了進去。


    還好這個冰櫃早已損壞,底部已經鏽透了,有通氣孔,要不這三天,人早就被悶死了。


    不過也因為在冰櫃裏,櫃門被砸到變形,兩個人怎麽也出不去。


    媽媽趙芳玲的歸來,也讓一家人興奮異常,至此,一家人在這場大地震裏一個沒少,全員平安。


    (大哥大嫂和三哥剛好都不在懷仁,全部躲了過去。)


    75年12月1日,地震後第六天。


    晚間新聞,依舊是那兩位神情肅穆的主持人,身著黑色中山裝。


    不同的是,今天兩人的胸口都別著一朵小白花。


    兩位主持人用深沉的聲音說道:“11月27日海城地震發生以來,全國、全黨、全軍都給予了巨大的關注。


    連日來,累計出動救援人員人次、救援車輛台次。


    共計救出被埋人員人,目前已統計遇難人員共計人,失蹤人員3488人。救援工作正在繼續緊張有序地進行中。”


    說到這裏,兩位主持人都是滿眼含淚。


    “經國家研究決定,明天12月2日定為國家哀悼日,在此期間,全國和各駐外機構下半旗誌哀,停止公共娛樂活動,外交部和我國駐外使領館設立吊唁簿。11月27日14時27分起,全國人民默哀3分鍾,屆時汽車、火車、艦船鳴笛,防空警報鳴響。”


    這麽多天來,江聿風和杜婉瑩兩人配合的天衣無縫,一個救援,一個做心理疏導。


    兩人簡直是形影不離了,不過,今天就是江聿風離開的日子了。


    “小杜同誌,救災工作已經到後期了,我要迴去了。”


    “江同誌,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咱們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江聿風走了幾步,迴頭看了幾眼,又匆匆跑了迴來,伸手往杜婉瑩的手裏塞了一個東西,轉頭就跑走了。


    跑的時候可以明顯發現,江聿風的臉已經紅的像要滴出血來。


    杜婉瑩打開一看,裏麵是一個小小的玉佩,還有一張紙條,上麵是江聿風的地址。


    杜婉瑩莞爾一笑,心裏甜滋滋的……


    災後的重建工作速度很快,整個懷仁縣城可以說是日新月異。


    上個月還是一片廢墟,今天已經是樓房遍地。


    全國上下采取一省包一鎮的模式一對一幫扶。


    這不就在前天,杜婉瑩一家已經搬進了新家,因為機械廠已經倒塌大半,除了杜婉瑩每天出去給人做做心理疏導,全家人也都不用上班。


    “小杜在家麽?”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杜婉瑩站起來開門一看,赫然是許廠長。


    “許廠長,您有什麽事嗎?”


    許廠長也在地震裏幸運地活下來了,隻是臉上多了一道不大不小的疤痕,是被房頂掉下來的風扇刮到的。


    “小杜啊,下周,國家要召開抗震救災英雄表彰大會,你準備一下。”


    杜婉瑩愕然地指了指自己,“我?”


    “對,就是你,你知道你發明的防震床在這次地震中取得了多大的成果嗎?據專家統計,要不是防震床,這次地震死亡人數至少要翻三倍!”


    這個杜婉瑩倒是相信,前世這場地震危害有多大她也知道,號稱世界第二多死亡人數的地震。


    現在雖然也死了很多人,但這無疑是最好的結果了。


    “好的,我知道了許廠長,你進來坐坐吧?”


    “不用了。”許廠長擺了擺手:“我廠裏還有很多事,後天就在新落成的會議中心,9點鍾,一定準時到哈!”


    許廠長說完就匆匆地走了。


    “瑩瑩,剛才誰來了?”趙芳玲疑惑的問道。


    “媽,是許廠長來了,他來通知我下周國家要召開抗震救災英雄表彰大會,讓我去參加。”


    “瑩瑩,你這次做的很好,媽媽為你驕傲,這個表彰大會你確實應該去!”


    “嗯,媽我知道了。”


    杜婉瑩說完起身給趙芳玲倒了一杯水,這些天隻要有機會她就會給家裏的所有人倒上一杯水。


    包括大哥一家人和三哥在內,雖然地震的時候他們都沒在懷仁縣,但杜婉瑩也想讓他們長命百歲。


    一家人就要整整齊齊的在一起。


    要說家裏傷的最嚴重的兩個人就是母親和爺爺了,不過他們有了靈泉水的滋養身體恢複的很快。


    加上父親日日熬各種補湯,想好的不快都難。


    “瑩瑩,你爸是不是又去買雞了?”


    這可不是趙芳玲瞎說,這些天杜水生每次都是一大早就出門了,迴來的時候不是帶著雞鴨魚就是雞蛋等等。


    這一大早就沒看到杜水生在,不用想,肯定又是去黑市了。


    杜婉瑩好笑的迴答道:“嗯,一大早就走了,生怕買不到呢。”


    “我都說不要去了,他就是不聽,現在家裏哪還有錢?而且那種地方是能經常去的嗎?萬一要是...可怎麽了得?”


    趙芳玲蹙著眉頭道。


    聞聲,杜婉瑩隻覺得好笑,母親果然還是那個刀子嘴豆腐心的母親。


    “媽,不用擔心,爸是跟著大哥還有三哥一起去的,他們負責給父親望風,肯定不會有事的。


    還有錢的事情您救更不用擔心了,這不是還有我和三個哥哥在嗎。”


    說到錢,杜婉瑩就想起了被抬出去的那些人,他們都是在地震的時候惦記家裏的錢財。


    於是紛紛去拿,最起碼有一半的人沒能走出來。


    杜婉瑩很慶幸爺奶沒有做這種對自己和家人不負責任的事情。


    其中有一個婦人才剛滿三十歲,想想那幾個失去母親的孩子,他們得多可憐啊。


    在杜婉瑩眼裏,錢沒了可以再賺,但命可就一條,失去就真的不能重來了,不過這隻是她的想法罷了。


    別人怎麽做、怎麽想她根本管不了。


    杜婉瑩的勸慰並沒有讓趙芳玲徹底放下心來,此刻她還是滿臉的愁容。


    “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不是?”


    “等爸和哥哥們迴來我去和他們說,以後就不用再去了,我看您和爺爺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


    “可不是,要不是你爸不允許我起床,隻能在床上躺著,我都能出去打一套組合拳。”


    “這點我爸說的沒錯,受傷了就要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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