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露個頭,抖了抖光華,又隱藏到雲層之後,當個吝嗇鬼。


    城牆上的探照燈被破壞,隻有遠處的燈光若隱若現,不知何時又起了風,在夜色中偷偷嘲笑自不量力的人類。


    此時,在c城棚戶區之外,無數難民瑟瑟發抖,或歎息失去僅存的避雨之處,或為命運不公哀怨,隻有少數幾個還在念叨著基地派兵打蛇,得罪了蛇靈,要遭報應。


    “呸——”


    一位漢子唾棄一口,“別念叨了,遭報應也是你們自己作的。剛開始有蛇,基地讓抓起來放生,你們非要私藏吃肉。出現第一波蛇窩的時候,也是你們用火燒死的。


    現在人家老大找來報仇,基地不得不出手救人,你們又說是基地得罪蛇靈,也不知道到底誰得罪的。”


    沒有人再說話。


    ……


    此時,一條黑色巨蛇昂首盤在城牆內,掃平一波攻擊後,奔著四處主樓爬去。它高昂著頭,睥睨著一切,時不時掃動尾巴就能將不斷趕來的“螞蟻”幹掉。


    霍旺將帶來的子彈全部用完,隊員幾乎都失去了戰鬥力,若是不能及時救治,明天早上這裏就會多出兩百多具屍體。


    後麵的兩撥增援也沒幸免於難,其他增援就在幾百米開外,沒有人再敢輕易上前。


    對講機裏是一遍又一遍的撤離提醒。


    霍旺死死地攥著對講機,他的右腿被倒塌的城牆砸傷,其他地方也有不同程度的擦傷,勉強能站起來。


    牛莉的紅纓隊員死亡四人,重傷三人,其他人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傷。牛莉是右臂骨折,支出來的骨頭刺破肉皮,鮮血順著手臂滴滴答答往下流。


    卓娜被巨蛇帶起的石塊砸中了頭,滿臉是血,暈暈乎乎。她被牛莉用另一隻顫抖的手拽到一處遮掩物後。戰鬥從城外打到城裏,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敗了嗎,不過才二十分鍾,就敗的這麽慘,不甘心啊!


    小江不知道什麽時候摸到牛莉所在的位置,小聲問道,“牛隊長,總務長讓我帶你迴去。”


    牛莉看了一眼他,剛要說話,猛然將他往前一拽,同時手起刀落,砍掉一隻小黑蛇。


    小江驚恐地望著斷成兩截的小黑蛇,不知道說什麽,急忙四處觀察,還有好幾條奔著其他人而去。


    “小心小蛇。”


    他的提醒還是晚了,周圍立即響起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剛剛為了減少損失,霍旺讓能動的,但是沒有戰鬥力的隊員躲避起來。此刻全都被從四麵八方來的小黑蛇包圍。


    小蛇爬行速度快,燈光又太暗,根本防不勝防。


    那些重傷躺著的,尚有一口氣的隊員,隻能絕望地看著數十條小黑蛇爬向自己。


    “脫衣服,抽它們。”


    小蛇細小,力量不足,隻能用轟蚊子的方式。


    小江和手下快速將牛莉和卓娜護住,可是憑借他們幾個也阻擋不了多久,手電筒掃過去,密密麻麻的一片,看得身上全是雞皮疙瘩。


    牛莉忽然羨慕在戰鬥中立即死去的人,死有什麽可怕的,可怕的是絕望,是精神折磨。


    她架起卓娜的肩膀,用還能動的手摟住她的腰,往前走吧,走一步是一步。


    “小...”


    卓娜恍惚間好像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什麽?”牛莉沒聽清,將她拽到霍旺跟前,“送她迴基地,你跟著她們撤離,帶著囡囡一起走。”


    她看見了增援部隊,也許是敢死隊,要為撤離爭取時間。


    “你不走?”霍旺驚愕,總務長給他的任務之一就是保護牛莉,確保她安全撤離。


    牛莉搖搖頭,她要走,王局一定會帶著她,可是她沒有要走的理由,她的心早就埋葬在這片土地上。


    牛莉揮舞匕首,砍掉一條攻擊霍旺的小黑蛇,霍旺同樣替她解決了身後的兩條蛇,兩個人將卓娜護在中間,警惕著周圍。


    “我走不了。”這輩子都走不了了。


    第四波增援部隊由大飛和劉洋帶領,這兩位以前都是特種兵,作戰經驗豐富,來到城外快速組織救援。


    他們之後又開出來十幾輛卡車,每輛卡車載著石灰粉。


    巨蛇又動了,輕鬆將十輛卡車卷起拋向遠處,石灰粉鋪天蓋地砸下去,被風帶過來的殘存嗆得人睜不開眼睛。


    巨蛇好像一個王,看著自己的軍隊攻城掠地,偶爾幫個忙,彰顯自己的地位和能力。


    絕望!


    無妄!


    心死!


    小黑蛇看見王出手後,更加興奮,不光從地上攻擊,有些還跳起來專咬人臉。


    啊——


    啊啊啊——


    慘叫聲就沒停過


    ......


    卓娜一直暈暈乎乎,眼前都是重影,可是她還能感知到外界的信息。


    她緩緩地抬起手,指向遠處,“小安...來了。”


    沒有人聽到她的話,不過下一秒,摩托車的嘶鳴聲貫穿所有人的耳膜,接著五束明晃晃地大燈打向戰鬥最密集的地方。與燈光同時過來的,還有三枚火箭炮,全部射向黑色巨蛇的頭顱。


    嘭嘭嘭——天空炸裂,照亮半片夜空。


    巨蛇吃痛,急忙低下頭,將自己隱藏在黑暗中,下一瞬,一顆巨大的頭顱頂開城牆。


    “快閃開。”大飛大吼,可還是有人遭殃。


    巨蛇用身體向前碾壓,牛莉和霍旺所在的位置正好在它的正前方。兩個人急忙架起卓娜。


    來不及,還是來不及。倆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黑色鱗片向下傾覆。


    霍旺一咬牙撲倒在兩人身上,能救一個是一個。


    三秒過去,預想的死亡並沒有降臨,耳邊倒是響起汽車的轟鳴聲。


    他抬起頭,正好看見一輛武裝房車馬力全開撞在蛇頭下方。


    巨蛇被撞出去十幾米,懟進了棚子裏,蛇尾隨著慣性擺動又掃過來。房車一個急轉彎擋在霍旺等人身前,硬生生接下蛇尾的撞擊。


    突突突——


    顧野怕巨蛇忽然衝出來,緊跟著一頓機槍掃射,蛋殼霹靂啪嗒往下掉,好像不要錢似的。


    “牛逼...”不知道誰大喊了一聲,這還是自戰鬥以來第一次攻擊到巨蛇,雖然知道戰鬥沒有結束,可就是痛快。


    再痛快也得注意身邊的小蛇,它們還在不斷進攻。


    “別...別被蛇咬到,蛇有毒。”


    王冠和武嶽從廢墟中跑出來,他們沒有看見巨蛇被攻擊,但是聽到了牛逼的讚美。


    倆人喘著粗氣,往車上看去,異口同聲的喊出聲:“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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