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的額角出現三條黑線,“那抱歉了,我連見都沒見過這個人,無法幫你達成願望。”


    “我覺得你可以,前天晚上你走了以後,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了沈尋。他說他現在生活的很好,讓我不要再找他了,結果一他直一直念叨我的名字。他要是過的好,為什麽要念叨我的名字,為什麽一點笑容都沒有。”


    楚安皺眉,夢境可能是他昏迷時聽到的話,看來沈尋那天也不是什麽都沒說,至少念叨了名字。


    “王策,哪怕是死,你也想見他嗎?”


    “想。”他毫不猶豫的迴答,目光澄明又堅毅,“你知道他為什麽要做臥底嗎?”


    “為了他的父親。”


    “他可以以刑警的身份繼續查案。”


    “……”


    王策似是陷入了迴憶,“他從小就很敏感,甚至有點自卑,可是他很會偽裝,從未向任何人展露過負麵情緒。而我是那種骨子裏就覺得自己很優秀又有點狂妄自大的人。”


    他好像聽到了沈尋爽朗的聲音,嘴角微微勾起。


    “王策,你好像那顆啟明星,總是會閃閃發光。”


    “除了金星還有很多星星也很亮,隻不過因為地球自轉公轉的原因,我們看不到而已”


    “還有哪顆?”


    “天狼星,它就像隱藏起來的暗夜舞者,找它需要運氣。有時候它出來被太陽遮住光芒,有時候它出來你已經睡著了,所以要找到它得非常非常仔細。”


    “那你能找到它嗎?”


    “我的話…一定能。”


    忽然,王策的麵目嚴峻,緩緩從懷裏掏出一把槍。


    楚安驚詫,一枚柳葉鏢已經徘徊在空中。


    結果他把槍口對準自己的心口,“我不是賭運氣而來,我用我餘下來生命換一個答案。”


    楚安咬牙,“你瘋了?”


    “我沒瘋,我想知道在北郊倉庫,他是不是已經死了,他不讓你說。”王策握槍的手在抖,連帶著聲音也跟著抖,“他太了解我了,知道我見不到屍體就會一直找下去。”


    顧野洗完手下樓,正好看見這一幕,急忙跑下來,“至於嗎?”


    “我就想知道一個答案。”


    “如果我說我能救你性命呢?”


    “我等不了了,求你…給我一句實話。”


    楚安胸口起伏,沒想到王策是個狠人。她怒氣衝衝地走過去,顧野要攔,被她擋開手。


    她走到王策跟前,一把奪過槍,摔在地上,零件碎了一地,“拿個玩具槍騙我,你真厲害啊?”


    “咳咳咳…說自己病危不成,拿槍自殺威脅也不成…咳咳咳…”


    自嘲結束,王策眼底的光逐漸暗淡下去,聲音也恢複正常,“看來你真的不知道。”


    他起身,用手抵住胃,“我走了。”


    顧野撓頭,“不是,你們剛才到底說了什麽?”


    王策大長腿三四步便到了門口,打開門的一瞬又停下,“好好照顧自己,和你的小男友。”


    別墅門被關上,顧野扭捏著興奮,“他…剛剛說我…”


    楚安看著地上的玩具槍,做的還挺真,“他是個病人,說胡話呢。”


    哦!!!


    她蹲下身撿起槍,越想越不對勁兒。王策每次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都是:有沈尋的消息一定通知他。


    她的目光轉向門口,猶豫片刻,急忙跑出去。


    “怎麽了?”顧野跟著出來。


    外麵連個影子都沒有,不過卻看見第一天要保護費的三個保安。


    “業主早。”


    楚安走過去,“幫我找一個人,身高大概一米九,穿黑色大衣,剛剛從這裏出去。”


    “啊?”


    “找不到,以後你們就別在這裏晃了。”


    三個人立刻分成三個方向跑出去找。


    楚安和顧野也沒有閑著,不過楚安隻跟到別墅區出口,顧野向另外三個人沒有去的方向跑。


    不一會兒,顧野迴來說找到人了,情況不太好。


    她跟著過去,在後山有一片小樹林,王策就靠在一顆枯樹下。


    楚安衝過去,二話沒說大力撕開他的大衣,裏麵是一件單薄的病號服,已經被鮮血染紅大半,再扯開,是沒有包紮,不,是被他撕開的傷口。


    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思緒不知不覺迴到上一世的槍戰,她也是自己選擇的結束性命,因為心裏空了。


    “王策…王策…”楚安一邊唿喚,一邊拍他的臉,終於知道那三分之一的灰色是什麽意思了。


    他是那麽驕傲的一個人,選擇自殺就相當於背棄自己的良知和信仰,他不是要與人為惡,是與己為惡。


    楚安將手指探向鼻下,沒有唿吸,又摸向頸動脈,毫無反應。


    她從空間拿出紗布,簡單包紮傷口,忽然感覺他好像是動了一下,可是太微小。


    “顧野,我剛剛好像看到他動了一下。”


    顧野一直蹲在她身邊,看出來她很緊張,“小安,我沒看見。”


    “就剛剛在包紮的時候,我感覺他動了。”


    “要不我先把他背迴去?”


    楚安轉頭看向顧野,“你不相信我?”


    顧野按住她的肩膀,將她的身子轉向自己,“小安,你別這樣。你不是能將死人收入空間嗎?”


    楚安怔怔地看著他…


    顧野似乎明白了什麽,“他也像郭夫人一樣,複活不了嗎?”


    楚安搖頭,“我是連收都收不進去。”


    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明明精神力已經提高了很多。


    除非…


    “我艸。”顧野一把將楚安拉去自己懷中,結果她的手腕還是被王策抓住。


    在皚皚白雪之上,一棵枯樹旁,一個血葫蘆似的男人死死地抓著一個女孩兒的手,麵色如雪,雙眸如熾,咧嘴邪笑,“我就知道…你不簡單。”


    顧野一掌將王策的手擋開,力度過猛,將他的身體也帶歪了。


    “你…到底受沒受傷?”顧野以為他又騙人,畢竟剛剛在別墅又是裝病危,又是裝死。


    王策半倚靠著樹幹,劇烈地咳嗽起來。


    “他應該是受傷了,但還不至於死,一個醫生應該知道在什麽樣的環境下,失血多少會死,至於控製脈搏可能有咱們不知道的辦法。”


    王策還沒緩過來,卻衝她豎起大拇指。


    楚安真想掐死他。


    她恢複平靜,從顧野懷裏出來,站起身俯視王策,“你確定要知道沈尋的去處嗎?這是我最隱晦的秘密,知道的人可能會死。”


    王策在聽到“沈尋”兩個字時,身軀一震,壓製住胸腔翻湧的痛意,迴過頭,“我確定。”


    楚安環顧四周,一個人影兒也沒有,比在別墅裏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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