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將燒烤用具打包好,顧野背在身上,繼續往前逛。


    過了生活用品區是服貿區,顧野的衣服夠他穿好幾年,春夏秋冬都有。楚安就更用不上。


    他們倆在服貿區看見了尹天麟和霍思思,李榮並沒有和他們在一起,十有八九是不想當電燈泡,找唐笑去了。


    簡單寒暄幾句,楚安便帶著顧野離開,路過食品區,象征性的買了點易儲存的東西。掛麵、方便麵、密封的牛肉幹和鹹菜,花了八萬塊還沒裝滿一個蛇皮袋子。


    顧野有點心疼錢,楚安安慰他說自己卡裏還有幾十萬,是欠老楚錢的人還迴來的。


    沒想到這一句話提醒了他,顧野有他媽媽的微信登錄密碼和銀行卡密碼,當初辦理遺產繼承的時候,有一些小錢顧天明沒看上,沒提供給律師,還有一些比較複雜。顧媽媽的父親還在世,雖然從未來往過,也有繼承權,所以辦理起來非常繁瑣,暴雨之前一直沒辦完。


    兩個人立即找了一個沒人的角落操作,微信裏有八萬,連接四張銀行卡。


    顧野試著從卡裏往出轉錢,隻有兩張好使,轉出來二十多萬。倆人利用微信和他媽媽的照片查到卡號,登錄網上銀行,轉不出來的卡是被凍結了,另外兩張卡裏各有七百多萬。


    顧野當即買了二十斤小龍蝦,十斤準備做蒜香,十斤準備做香辣。


    ………


    這些錢全換成物資,清潤公寓也放不下。楚安決定等迴家再研究,今天能買什麽就買什麽。


    她怕顧野拎沉物抻到肋骨,租了一輛推車,不是超市裏的推車,是農村的獨輪推車,倆人學了好一會,才駕馭起來。


    推車一個小時1000元。


    交易市場沒有瓜果蔬菜,走過糧油區還剩最後一個地方,也是麵積最大的私人區域,賣什麽的都有,大到越野車,小到螺絲釘。


    車是體育場旋轉停車場裏的,車主覺得以後沒有機會用,不如現在賣錢換吃的。


    楚安不需要車,看都沒看,直奔電焊機,這可是個好東西,以後蓋房子,裝防護網啥的,都少不了它。


    當即想好了怎麽利用1400萬,她要來擺攤收船和各種建築工具。按捺住喜悅,繼續逛,被捕魚的攤子吸引。


    一排好幾家,每家都圍了不少人,大家都想著從水裏撈上來點什麽,可是礙於囊中羞澀看得多買的少。


    倆人擠進人群,地上擺著的東西很全,撒網、拖網、圍網、刺網、流網,各種籠子和海釣工具。


    她在城中村的一家海鮮批發店打過工,對這些東西有些了解,看了幾眼便發現九成都是殘次品。


    攤主卻在滔滔不絕的說,他的網可以反複使用,多麽經久耐用。


    “我們走吧。”楚安也不想在這浪費時間。


    “小夥子,你要買漁網嗎?”顧野旁邊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一位皮膚黝黑,身材瘦小的大叔,在他們轉身的時候小心翼翼的問道。


    還沒等顧野迴話,便傳來攤主的怒罵。


    “草泥馬,來我這扒活。”攤主指著大叔,“窮逼老不死的,信不信我廢了你。”


    大叔抿著唇,卻黑的臉都能看到紅了,眼神顫了顫什麽也沒說,他也是賣漁網的,沒錢交攤位費,隻能覥著臉來問。不過,他都是問要走的人,想留下來買的,他不會撬活。


    攤主罵完,看網的人又走了不少,這迴更生氣了,每天來看的都不少,買的沒幾個。他擼起袖子,揪住大叔的衣領子,“老畢登,我今天打得連你媽都認不出來。”


    “我…我不是故意的,他們是要走,我才問的。”大叔被提著,隻能腳尖點地,雙手胡亂地抓著攤主的手臂。


    楚安不想管,這種事以後會越來越多。而且,這裏有治安員,他不敢真的動手。


    “不是故意的,那就賠我的網錢。”


    “我…我沒有錢。”


    攤主一把擼下來大叔的手表,又扒拉下來他的外衣和腰帶,“這些東西就給我吧。”


    大叔不在乎衣服卻不肯放棄手表,抓著攤主的手臂,哀求道,“這是我女兒給我買的,她在外地不知生死,這是我唯一的念想,你不能拿走啊。”


    攤主一腳將他踹開,正好倒在已經離開的楚安麵前。


    呃…踩過去不是那麽迴事,邁又沒有那個大長腿,繞開左右都有人。


    “老東西,勸你趕緊離開,別逼我動手。”攤主貪婪地看著手表,其實也不是什麽名牌,盛世的時候大概五六千。


    大叔半天沒緩過來,旁邊的攤主不樂意了,“趕緊起開,別耽誤我們做生意。”


    有人指責,有人上來推搡,他們才不管別人的糾紛,但耽誤自己掙錢不行。不過這一推搡連帶楚安和顧野都被牽連。


    顧野大長腿急忙越過地上的大叔,將楚安端離是非之地……端上癮了,不過是真好用。


    就在倆人剛站穩的時候,大叔從地上爬起來,還有點裏倒歪斜,抓住顧野的衣服,借了一下力。


    顧野的雙手端著楚安便沒有管他,能爬起來就證明沒啥大事兒。


    大叔從地上爬起來,又撲倒在攤主身邊,抓著他的衣邊兒哀求,“求你了,還給我吧,求你了。”


    “去去去,看哪個心善你找哪個。”攤主掃向楚安和顧野,“你不是問他們買漁網嗎,你找他們去。”


    “我不賣漁網了,我就要手表,你還給我吧,這是我姑娘給我的唯一念想啊。”


    “你姑娘啊,估計早就死了,別想她了。”


    “不…不會的。小元不會死的。”大叔何嚐不知道天災的危險,可是從來不敢多想,現在被戳破紙糊的希望,眼睛瞬間就紅了,他現在和老母親相依為命,小元是他們唯一的寄托。


    “就算沒死,也是被玩夠了賣了。”攤主越說越殘忍,甚至還露出得意的笑,“現在哪個女的不是挨千人c。”


    “不許你這麽說。”大叔忽然站起來,拳頭攥得咯咯作響,“不許你這麽說我的女兒。”


    “哎呦,怎麽了?還想打我?”


    大叔咬緊後槽牙,氣得全身都在顫抖。


    “我告訴你,你女兒不光被玩了,還被玩死了,屍體還被扔進水裏,喂了魚,屍骨無存。”


    大叔忽然將攤主撲倒,胡亂抓起一個漁網,纏繞在他的頭上,蹬著腿勒著他,口中不停地念叨,“不許你這麽說小元,不許你這麽說小元…”


    攤主被嘞得翻白眼,雙手雙腳胡亂踢打,可是無法撼動一位父親保護女兒的心。直到治安員聞訊趕來,才將他解救下來。


    旁邊有人作證是攤主先挑的事,還搶了人家的手表和衣服。治安員將東西還給他,讓他快點離開這裏。


    大叔拿著手表摸索來摸索去,最後貼在胸口,失魂落魄的往出走,他沒有能力去找女兒,他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大叔離開彩鋼房,來到交易市場邊緣,這裏都是等活的,很多人吃睡都在這裏,依附著交易市場生存。


    他揉了揉眼睛,走進一個用塑料布臨時搭建的棚子,裏麵有各種捕魚蝦蟹的工具。最裏麵坐著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太太,至少得有八九十歲,正一臉慈祥地望著門口的方向。


    “兒啊,迴來啦。”老太太雖然衝著大叔說話,眼珠卻沒轉動。接著,她摸著碗遞過去,“吃點東西吧,是不是餓壞了。”


    大叔長舒一口氣,開口道,“媽,你又給我省了。我都說不用給我省,我在外麵吃就行。”


    “哎,你是我兒子,你吃沒吃我還不知道。我少吃一頓餓不死,你都一天沒吃東西了,身體受不了。”


    “媽,我真吃過了,我不餓。”男人坐在老太太身邊,將表用手絹抱起來,藏在被子裏。他們家不至於揭不開鍋,但每天隻能吃五分飽。他去市場裏,隻是想在不幹體力活的時候賣點漁網,誰知道以後會怎麽樣呢。


    老太太摸著兒子的手臂,“你的衣服怎麽濕了?”


    “今天幹活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沒事。”


    “哎,摔哪了,媽給你揉揉。”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揉,不疼。”


    就在倆人說話間,塑料簾子被撩起來,顧野問道,“老板,賣漁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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