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雨,梨花劍。


    在那舊事之中,有一劍仙可引漫山梨花墜。


    再望今朝,梨花一劍,似黃粱一夢,又是漫山梨花盛開,似雨而落。


    何為劍仙,劍中仙人。


    這般再看,如此一劍,當真是那劍中仙人。


    問天刑凝望著朝他而來的梨花雨,莫名之間升起了一股壓力,這世間能給他壓力的人少之又少,隻是沒想到竟是一個自己從未見過的小丫頭。


    倒是他孤陋寡聞了,這世上仙人什麽時候多出一位,他都不知。


    不過並無大礙,當他走出那山穀之時,亦不需要他再知曉別人,隻需別人知曉他問天刑就足夠了。


    “來!”


    問天刑舉起手中天子皇劍。


    “吟!”


    一聲龍嘯,為劍靈怒吼。


    “皇劍助我,破此梨花!”


    “風起!”


    “唿!!”


    登仙台上,風起雲湧,本是平靜的天空忽然暗淡了下來,烏雲密閉,狂風四起。


    張銘愣了一下,這天地間的變化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武者可氣動山河,但若是說影響天象,那是萬萬不可及的,可問天刑一句落下,便是風起雲湧。


    大風起兮雲飛揚!


    問天刑當得起那梟雄之名,站在那登仙台上,此刻的他便是紅塵仙人。


    那般氣勢,不是尋常人能有的。


    僅僅是站在那裏,便可使人望而生畏。


    或許,這也是皇劍為什麽會選擇問天刑的原因吧。


    “轟隆!”


    一聲雷響在這道宗之上響起。


    “鐺~”


    道宗大殿之後,青銅古鍾無人敲擊,卻發出整整轟鳴,一聲又一聲,好似在迴應著什麽,又好似在預示著什麽。


    “古鍾再響,大劫已至。”


    素久然心中微歎,望著那漫天的梨花,他隻能默默祈禱,李安年能夠助道宗躲過此劫。


    “斬!”


    伴隨著問天刑的一聲怒吼,皇劍斬出,似雷龍衝擊而去。


    “劍成!”李安年輕挑木劍,轉眼間那漫天散落的梨花像是受到了指引一般聚至一起。


    百片…千片…萬片…千萬片……


    梨花瓣聚在一起,化作一柄劍的模樣。


    “斬!”


    梨花之劍斬下,朝那迎來的劍氣而去。


    “這…就是劍仙嗎……”觀望著的張銘心中震驚,實則心中驚駭。


    這才叫真正的神仙打架,觀望的人退出了數裏,若是再靠近便會被劍氣波及,這般大的陣仗,也隻有陸地仙人可以辦到了。


    “嗡。”


    可僅在眨眼之間,一切便結束了。


    大風驟然停下,天空中的烏雲逐漸散去,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


    梨花散去,從那天空中撒下,似雨落一般,下起了梨花雨。


    方眼望去,是那般絕美。


    梨花一劍,梨花作雨,散落世間。


    陸地仙人之間隻需一招便可定下勝負。


    穿著灰衣的瞎眼老者抬起頭來,看向了那手持木劍的道姑。


    道姑也同樣望著他。


    二者身上皆是沒有任何傷處。


    問天刑沉吟許久,那眼中的暗淡也散去,逐漸恢複了神色,他問道:“好劍法,可有名?”


    李木子答道:“劍名,枯木寒梨。”


    “枯木寒梨……”問天刑喃喃著,卻是伸出手來,接住了天上落下的梨花瓣。


    梨花瓣在落在他的手中,傳來一股寒意,卻是在轉眼之間,便融化了去,化作了一灘水漬。


    “原來…不是真正的花。”


    問天刑歎了口氣,莫名覺得有些可惜。


    枯木寒梨,所謂寒梨,不過隻是那冬日裏凝結在那枯樹之上的冰雪,似那梨花盛開一般,故而喚作枯木寒梨。


    所謂梨花,也不是真的梨花。


    “若是喚作梨花盛開之時老夫說不定還接不下此劍。”問天刑歎了一聲,說道:“不當世劍仙,果真名不虛傳。”


    “接下了。”素久然閉上了雙眼,終究是沒能逃過嗎。


    問天刑看著眼前的李安年,開口說道:“老夫問天刑,一生好賭,隻輸過一次,但從這往後,再不會輸。”


    這一劍,他接下了。


    亦是他賭贏了。


    ………


    張銘的視線迴轉,當他睜開眼之時,已然迴到了江府中的亭湖之中。


    “唿。”張銘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了眼前的老道,說道:“這戲不錯,神仙打架,倒是見識了,隻是不知是真是假。”


    孔悅甩動手中的拂塵,說道:“就在此時此刻。”


    同一時間,在不同地點發生了事情。


    “不知太師讓我看這場戲是有何目的?”張銘問道。


    “問天刑拿下那柄皇劍,便是大劫之始,梨花劍仙一劍寒梨,問天刑皇劍引動九天,道門古鍾敲響,天下將亂象四起。”孔悅頓了一下,看向張銘說道:“而你,uu看書.uuash 將是這場大劫的應劫之人。”


    “我?”張銘嗤笑一聲,說道:“太師說笑了,方外之我,怎會應此天下大劫。”


    孔悅撫了撫白胡,笑到:“你且看便是。”


    張銘一揚眉,說道:“那就走著瞧。”


    孔悅笑著看著張銘,手中拂塵一揮,化作一道煙塵,轉眼間便消失在了張銘眼前。


    來無影,去無蹤,亦是神遊而去,不知要去往何方,去往何地。


    當孔悅走後,張銘提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可轉念一想,卻又不由得歎了口氣。


    “多事之秋。”張銘無奈搖頭。


    孔悅的話多半不假,可對於張銘來說卻不是個好消息。


    這天下蒼生又與他有什麽幹係。


    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也不過隻是一個小小的酒館掌櫃,怎麽總會有些事情找上來。


    “喵。”小七醒了過來,舔了舔爪子。


    它看向張銘,卻見張銘沉著個臉,不知又是在想些什麽。


    張銘聽到小七的叫喚聲,伸手將它抱在了懷中,輕輕撫摸著它的毛發。


    “喵?”小七疑惑一聲,卻是有些不解,這家夥什麽時候又變得這麽主動了,不過小七也沒多想,隻當他是心血來潮罷了。


    張銘開口道:“往後,怕是沒那麽多閑暇時間了。”


    “喵?”小七站了起來,看著張銘,滿眼的不解。


    張銘見它這般模樣苦笑道:“跟你可沒什麽關係。”


    小七聽到這話,像是鬆了口氣一般,爬了下來繼續睡覺,沒心沒肺的模樣。


    ………


    天和二十三年。


    十二月。


    道宗天降大雨,梨花作雨,灑落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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