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怎麽會……”


    張銘的瞳孔猛縮,退後了一小步,他被嚇到了,三杯遊人醉下肚,居然還有能知覺。


    梁書榕與之對視,沒有說話,那雙飽經滄桑的眼眸帶著迷茫,張銘心中一顫,忽然感覺背後發涼。


    片刻之後,梁書榕動了。


    才睜眼的他好像有些迷茫,好像不知道該幹什麽,下意識的拿起了腰間掛著的玉簫。


    他將玉簫拿起來看了看,最後緩緩的放到了嘴邊。


    “嗚……”


    酒館之下,屋簷之前,簫聲四起。


    張銘看著眼前的一幕幕愣住了,他發誓,這是他聽過最詭異的簫聲。


    “沙沙……”


    密林之中響起沙沙的聲音,飛鳥被驚醒而起,一陣刺骨的微風襲來如妖風一般,讓人背後發涼。


    飛鳥攻擊起了同類,密林之中一隻又一隻的野獸朝著酒館的方向圍了過來。


    “吼。”


    “吱吱。”


    這些野獸發出嘶吼,如同參拜首領一般匍匐在地上,無一例外的是,這些野獸的眼眸暗淡無光,就好像是沒有了神智一般。


    張銘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沒被影響,但是這一幕著實嚇到他了。


    “這……還是武俠的範疇嗎?”張銘心中困惑不已,引百千靈物參拜,僅憑一支簫就辦到了。


    這樣的場麵一直持續了十多分鍾。


    張銘心想,這簫聲如此邪異,這就是所謂的魔門武學嗎,怪不得不被世人所接納。


    那簫聲淒涼無比,夜涼如水,寒氣入骨,聲音婉轉而又低沉,仿佛有訴不完的惆悵。


    梁書榕雙瞳盯著前方,好像沒有一絲感情,簫聲逐漸低沉下來。


    匍匐在酒館門前的千百隻野獸發出了低吟聲,好像是聽到了命令一般往後退去,最後隱入了密林之中。


    片刻,簫聲止,梁書榕放下了手中的玉簫,閉上了雙眼,沉沉的睡去。


    一切,好像都從未發生過一般。


    張銘愣在原地,環顧了一番四周,就在剛才,這裏有十餘隻大型猛獸,各種蟲子飛鳥聚集在酒館前,現在卻是一片寂寥,什麽都沒有了。


    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張銘深吸了一口氣,看了梁書榕許久,忍不住歎了口氣,嘀咕道:“可真是厲害啊。”


    隻是這簫聲……有些太淒涼了。


    簫聲如夢,引千百生靈拜俯,好像天地之間隻有他一人,所有人或物,都得卑躬屈膝。


    曾經與天爭輝的白玉簫嗎?


    張銘躺在床上,他那簫聲在內心之中響起,讓他無法入睡。


    今夜聽了這簫,他慢慢迴味過來,才知道這梁書榕的心思幾何,雖然悲情,卻又包含著不甘。


    談何放下。


    …………


    天邊的太陽逐漸升起,晨間的露水附著在花草之上,露出些許光斑。


    酒館的大門被推開,張銘看向了一旁。


    “什麽時候走的。”


    梁書榕早已離去,除了昨晚的簫聲,什麽都沒有留下。


    張銘拿出掃把,掃了掃屋簷下的塵埃,這些總歸是要他來打理。


    小七從樓梯上爬下來,它蹲在原本長出小草的地板縫隙前,心情有些低落。


    “喵。”


    小七打了個哈切,忽然又生出了一股困意,隨後便跑到了櫃台上趴了下來,這是它的老位置了。


    沒有了小草的日子便是如此的枯燥且乏味。


    沒過一會,官道上便走來了幾個人影,張銘正在打掃屋簷,便望了過去。


    “來這麽早?”張銘嘀咕了一句。


    也不是別人,都是酒館的常客,除了黃老頭兒還有悶葫蘆劉易寒其餘幾人都來了。


    “張兄早啊!”


    “掌櫃的早。”眾人打了個招唿,張銘便帶著他們進了酒館。


    吳蠻子懷裏還抱著一盆花,也不知道是什麽花種,有些豔麗,張銘反正是沒見過。


    “小七呢?”


    “櫃台上睡覺呢。”


    顧青山朝櫃台上望了過去,果然見到了正趴著的小七,小尾巴還一動一動的,估計還沒睡覺。


    “小七快來,快看我給你帶了什麽來。”


    顧青山的手裏拿著一個小花盆,花盆裏平鋪著土,中間又一株才長出土的幼苗。


    “吳蠻子,咱倆比比看小七會喜歡誰送的花,輸了的請喝酒。”顧青山拍著吳蠻子的肩膀說到。


    吳蠻子嗤笑一聲,信心滿滿的說到:“比就比,老子還不信你這才發芽的幼苗能有我這紫蝶花強。”


    於是乎,兩個人便來到了櫃台前,一株才發芽的幼苗,一株豔麗的紫蝶花,兩盆花草擺在了小七的麵前。


    小七見陽光被擋住,於是便睜開了眼,它還有些迷茫。


    小七疑惑的看著眼前的兩人。


    當它看到自己眼前的兩盆花草的時候愣了愣,站了起來。


    吳蠻子見小七朝著自己的紫蝶花走過去,笑道:“我贏定了。”


    “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顧青山也不著急,隻是靜靜的看著。


    小七本就是從野外來的,隻是被張銘收養了罷了,江南氣候溫暖,什麽花花草草小七沒見過。


    顧青山很明白這一點,小七養小草是為的養小草的那個過程,所以他便準備了這株才發芽的七色堇。


    “喵。”


    小七站在紫蝶花麵前看了看,片刻之後便沒了興趣,它餘光看到了一旁花盆裏的幼苗,隨後便走了過去。


    小七睜著大大的眸子看著花盆裏的那株才發芽的幼苗,也不叫喚,就這麽看著。


    吳蠻子見狀有些急了,他忽然覺得自己不一定能贏了。


    “喵。”


    小七輕輕叫喚一聲,它又扭頭看向了當初那顆小草的方向。


    當初它看著小草一天天長高,現在卻不在,這麽短的時間總歸是無法忘記。


    張銘見小七如此有些欣慰,心裏暗道:“起碼還不會喜新厭舊,以後不罵你渣貓了。”


    盯著顧青山的花盆看了一小會,小七伸出肉墊摸了摸那株才發芽的小幼苗。


    它忽然又想起了那棵小草,情緒又低落了下來。


    “吳蠻子,認栽吧,還是本公子更勝一籌。”顧青山得意的笑道。


    “我……”吳蠻子有些不服氣,忽然見小七動了動,於是便道:“等等,誰說你贏了。”


    小七搖了搖毛茸茸的小尾巴,看書 .uukash它扭頭趴迴了之前做的位置,閉上了眼睛。


    最後小七那個都沒有選,它還是喜歡那棵被自己一天天養大的小草。


    “怎麽會……”顧青山見狀有些疑惑了,小七居然不喜歡,明明剛才還特別在意的啊。


    這時,張銘站出來解釋道:“小七隻是放不下那棵小草而已,就像你們小時候丟了個玩物一樣,過段時間就好了。”


    顧青山恍然大悟,這確實是他沒想到,他隻是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忘記了小七可是很聰明的。


    “那這怎麽辦?”吳蠻子看著桌上的幼苗和紫蝶花。


    “我看還是先放這吧,本來就是送小七的,難不成還拿迴去。”顧青山說道。


    “行吧。”吳蠻子點了點頭,隨即說到:“那到底算誰贏了?”


    “當然是我贏了。”顧青山道。


    “放屁,那小東西還不是沒選嗎?”


    “明顯小七對我的七色堇更感興趣,明明就是你輸了。”


    “誰說的,這小家夥最先選的還是我的紫蝶花。”


    “你這是什麽歪理!?”


    “……”


    於是乎兩個人圍繞著誰輸誰贏便吵了起來。


    “唉,今天怎麽就這麽不自在呢。”宋書生歎了口氣,給自己倒了杯梅花酒,抿了抿嘴唇。


    平時跟自己鬥嘴的吳蠻子跟顧青山鬥嘴去了,他一天不噴兩句還真是心裏不自在。


    公孫羽和熊婉婉哭笑不得,這家夥不跟吳蠻子鬥嘴還真就沒辦法過日子似的。


    真是兩個歡喜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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