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導演位置上,準備再看一遍監視器的陳導電話鈴聲響起,他看了一眼來電人,而後雙眸亮起,對遠方的執行導演招唿道:


    “老王,布置下一場戲的場景,我接個電話。”


    打了幾分鍾電話以後,劉意看著掛斷電話後仍然笑容甜蜜的陳導,劉意用自己的肩膀碰了一下他的肩膀笑嘻嘻的問道:


    “陳導,誰啊?嫂子嗎?”


    “嗯。”陳導先是笑容滿麵的點點頭,而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麽,踢了劉意一下說:


    “什麽嫂子?按年齡我比你們大出一輩了,你得叫姨或者嬸子。”


    劉意的眼睛轉了一圈,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重新問:


    “老哥,嬸子都說了什麽,能和我們分享分享嗎?”


    老哥?嬸子?這混小子還真是一點虧都不吃,陳導無奈的擺擺手,


    “得得得,你還是叫嫂子吧,你嫂子打電話說家裏熱得快炸了,,,”


    家裏來電話也就是聊一聊家長裏短,今天家裏燒水的熱得快炸了,但好在沒人受傷,同時,剛和妻子通完電話的陳導心情非常愉悅。


    這時,已經知道下一幕是拍什麽的熱芭看場地還沒有布置好,見到這邊劉意與陳導聊得高興,便向這邊走來。


    剛走過來,就聽到陳導說“家裏熱得快炸了”,熱芭走到劉意的身邊,對陳導說:


    “熱得快炸了?開空調啊。”


    陳導聽到熱芭的話明顯愣了一下,開空調管用嗎?他忽然迴過神,笑著對熱芭解釋:


    “我家啊,是熱得快炸了,,,”


    劉意撓撓頭發,用手摟住熱芭的腰,在陳導說話的間隙道:


    “對啊,都熱得快炸了,可不得開空調嗎?”


    “不是。”陳導搖了搖頭,語氣有些暴躁的繼續對二人說:“你們倆誤會了,我說的是,熱得快炸了。”


    熱芭的語氣也變得有些急躁,話說的沒問題啊,咋還聽不懂呢?難道是耳背?她大聲的對陳導喊:


    “對啊,你開空調啊!”


    劉意站在熱芭身邊大聲附和:


    “開——空——調——!!!”


    整個劇組好像都隨著劉意的聲音抖了三下,將捂住耳朵的手放下來,陳導深吸一口氣,對麵前的小兩口大喊:


    “燒水的!熱得快——,炸了!!!”


    劉意與熱芭如同木雕泥塑一般僵硬在原地,就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看著這很有默契的小兩口,陳導拿起手邊的一個本子用力扇風,一邊扇一邊在嘴裏大聲嘟嚷著:


    “還開空調!開空調!開空調有用嗎?你們兩個告訴我開空調有用嗎?!!”


    接著,陳導又轉向因為自己幾人這邊嚎叫而再次停擺的劇組,拿起喇叭說:


    “該幹什麽就幹什麽,一點動靜都能引起你們的注意,你們的專業性呢?”


    說完後,又緊盯著自己麵前的這小兩口,一動不動的用雙目注視著他們,等待他們有什麽反應?


    劉意那隻垂下的手,像是機器人一樣一卡一卡的向上移動,最後掩住自己的臉,聲音尷尬的說:


    “原來,原來是這麽迴事,哈,我就知道陳導這麽聰明的人,如果天熱,肯定知道開空調,哈,哈哈。”


    旁邊站著的熱芭隻想找個地縫鑽下去,自己還說開空調,她尷尬地轉移話題,向陳導說:


    “這,,是我們誤會了,那個,陳導,人,沒事吧?”


    看到熱芭現在的狀態,陳導的眼神突然有些魔怔,他嘴裏不清不楚的嘟嚷了一聲“沒事”,然後雙眼發亮,驚喜的對熱芭說:


    “保持住!保持住現在這種狀態!”說完後又迴頭喊:


    “老王——,場地布置完成了嗎?”


    “完成了——”


    聽到執行導演的迴應,陳導又轉向熱芭,就像是嗬護滿是裂痕的瓷娃娃一樣,小心翼翼地對熱芭說:


    “保持住現在的狀態,咱們開始下一幕?”


    熱芭與劉意都明白陳導的意思,劉意向後撤了一步,熱芭像是沒有知覺一樣,記憶和保持著此時的情感狀態,一步步的向場中走去。


    待到這一幕拍攝完成,陳導翻來覆去的看,,不對,應該是欣賞著這一片段,太漂亮了,這個情感,這個反應,哪怕是放在大熒幕上也絕對幾近無敵!太完美了!


    陳導現在非常有表達的欲望,他抓過一旁看著的劉意,指著監視器中不斷重複的畫麵說:


    “你看,多好!什麽是藝術?這就是!在合適的時間,用合適的情感,做合適的反應,說合適的話,演戲就是如此簡單,這就是最樸素的藝術!”


    監視器中的片段夠不夠藝術,劉意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激動起來的陳導會唾沫星子亂飛!這就是個灑水車轉世吧!


    餘光看見劉意嫌棄的樣子,陳導也一把嫌棄的推開劉意,知音難覓啊!他對劉意鄙視道:


    “臭小子!一點藝術細胞都沒有,哼!”


    嘿!劉意這就不服氣了,說誰沒有藝術細胞呢?他裝模作樣的向上卷卷袖子,指著監視器對陳導說:


    “我怎麽不懂藝術?你看這臉,這腰,這腿,這,,,,”


    劉意差點沒刹住車,瞬間將要吐出的這個字咽下,換了個詞繼續說:“這身段,這不就是藝術嗎?”


    “膚淺!”陳導拿過手邊的水擰開蓋子對劉意繼續鄙夷地說:


    “沒聽說過那句話嗎?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說著,便示意讓劉意接上後麵,自己則擰開蓋子,喝了一口水。


    劉意撇了撇嘴,翻著白眼,搖頭晃腦的說:


    “有趣的靈魂200來斤,有趣的靈魂看不上你,有趣的靈魂天天見麵,有趣的靈魂就站在你的麵前。”


    噗——


    陳導喝進去的一口水全部都噴了出來,眼前這個臭不要臉的東西,是怎麽說出來有趣的靈魂就在自己麵前的?


    “走走走走走,感覺和你在一起,都快被你傳染了,一點藝術細胞都沒有,你根本不懂什麽叫創作。”


    一邊說著,陳導一邊就要把劉意向遠方推去,藝術!自己追求的是藝術!而不是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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