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門郡並不是在並州最北麵。


    在雁門的北麵。


    還有定襄郡,以及與草原接壤的雲中郡。


    草原諸族南下打草穀。


    首當其衝嚴格意義上說並不是雁門。


    而是雲中郡、定襄郡。


    更甚,因為沒有雄關、長城的庇佑,


    雲中郡、定襄郡,更是暴露在異族的眼皮下。


    異族隔三差五來襲,掠奪,


    這裏的百姓可以說是生活在與天鬥與地鬥,與異族鬥智鬥勇的水深火熱中。


    此次鮮卑再傾數萬大軍南下,還趕在大漢百姓糧食成熟季節。


    對於大漢邊疆百姓而言,又是一記沉重的打擊。


    ……


    雁門郡,馬邑。


    馬邑城外數裏。


    田地中,大量百姓在緊張的收割著糧食。


    他們已經得到了消息。


    鮮卑要再次南下打草穀了,他們這個時候出城,無疑很危險。


    但是,糧食成熟,這可是他們一年的口糧,危險他們也要收割啊。


    他們隻能祈禱在他們收割完糧食,安全迴到馬邑城中,該死的鮮卑人再來。


    因為,隻要他們迴到馬邑城,有馬邑城牆阻攔,他們便安全了。


    “不好了,不好了,鮮卑人來了!”


    “不好了,鮮卑人來了,大家快跑啊!”


    “鮮卑人來了,跑啊!”


    陡然,遠處一道接著一道稚嫩、充斥慌張的童音此起彼伏響起。


    正在田地裏搶收糧食的百姓均是一驚,猛地抬頭。


    卻見遠處每隔數百步便有一個充當著似烽火台一般作用的小孩,一邊大聲喊著,一邊向著馬邑城慌亂跑去。


    而北方更遠處,煙塵滾滾,戰馬嘶鳴,超過足有千騎的鮮卑人浪叫興奮撲來。


    “快跑啊,鮮卑人來了!”


    伴隨一聲淒厲的喊聲,田地中的百姓瞬間轟亂了起來。


    有的不管不顧,撒腿就向著馬邑城跑去。


    有的則是用力推倒糧車,把剛剛收割的糧食撒了一地。


    卻是想著鮮卑人離去,再撿起來。


    雖然有浪費,但是也不能讓鮮卑人直接搶走好。


    還有的抗起老父老母向著馬邑城狂奔。


    “跑,快跑啊,糧食不要了!”


    雖然慌亂,但是,從用沒有什麽勞動力的小孩充當烽火台警示,再到沒有猶豫的奮力向著馬邑狂奔。


    足以顯示出身處邊疆百姓對異族侵襲的習慣與頑強。


    不過,縱然馬邑百姓早有準備,但是,這裏距離馬邑城足有數裏,兩腿,如何能跑的過四隻蹄子的。


    雙方距離越來越近。


    大地震動。


    當跑在最前麵的馬邑百姓距離馬邑城不足一裏距離。


    戰馬奔騰,煙塵滾滾,鮮卑騎兵,揮舞彎刀,臉上帶著猙笑已經追了上來。


    “嗖~”


    “啊!”


    箭矢破空,慘叫聲響起,一個跑在最前麵的小孩背部中箭,射翻在地。


    馬邑百姓麵色瞬間煞白。


    “哈哈,想跑入城,哪裏那麽容易。”一個挽弓搭箭,衣著華麗身材壯碩的的鮮卑中年人獰笑。


    “子民們,歡唿吧,去搶掠收獲的果實吧!”


    那挽弓搭箭,衣著華麗身材壯碩的的鮮卑中年人大聲道。


    “謝大人,謝大人,謝大人,哈哈哈!”


    千餘鮮卑騎兵歡唿,對那身材壯碩的鮮卑中年人口唿大人。


    馬邑百姓聽著鮮卑人的歡唿,臉色更是一白,閃過一抹絕望之色,他們竟然遭遇了鮮卑一部大人的襲擊。


    在鮮卑。


    最小單位為落,指一戶人家。


    再上麵。


    邑,數十戶至百戶不等。首領稱小帥。


    部,部落,有數百至數千,乃至上萬的部眾,首領稱大人。


    再往上,則是真正的鮮卑貴族,乃是前鮮卑之主檀石槐冊封的十二大帥。


    十二大帥,擁有著數萬,乃至數十萬的部眾,雄霸一方,父死子承。


    著名的鮮卑大帥便有素利、慕容氏等。


    而眼前,衣著華麗身材壯碩的的鮮卑中年人竟然被稱之為大人!


    那就是鮮卑一個部落首領。


    而但凡能成一個部落首領者,無一不是心狠手辣之徒。


    每次侵襲,但凡遇到漢人,那都是絕戶,財物、青壯男女掠走成為奴隸,隻為壯大部落。


    “哈哈,狂歡啊。”


    “漢人女子哈哈!”


    一聲聲獰笑聲響起。


    鮮卑騎兵們動了,直接衝入馬邑百姓中。


    “不要搶我孫女!”


    “哪來的老東西,滾開。”


    一個老者顫顫巍巍攔路,鮮卑手中腰刀揮舞。


    噗呲~


    那驚慌的老者躲閃不過,彎刀在其背部狠狠砍了一刀,一聲淒厲的慘叫,老者沒了動靜。


    “桀桀~”


    伴隨獰笑,戰馬奔騰,馬邑城外的百姓,轟亂一片,全都絕望了。


    鮮卑兵毫無人性,閃爍寒光的彎刀,搶掠著財物,搶掠著女子,而對老弱的漢人百姓毫不遲疑揮下彎刀。


    “不要啊!”


    “別殺我!”


    “該死的鮮卑人,啊!”


    噗呲!噗呲!


    不少漢人百姓幾乎毫無反抗之力,倒在血泊中。


    “還敢反抗!”


    漢人百姓在哀嚎,在絕望,在慌亂。


    “和他們拚了,不拚我們不是被殺死,就要被掠奪到草原上當奴隸!”


    “我們衝迴城去!”


    猛地一道絕望而有憤怒的聲音響起,讓正絕望的漢人百姓精神一震,下一刻,很多青壯眼中閃過決絕之色。


    他們毫不懷疑,若是他們不反抗,他們都會被掠奪到草原,成為奴隸,一想到成為奴隸的生活,所有人都咬牙了。


    “拚了,和他們拚了,逃迴城去!”


    怒吼聲響起,漢人青壯們反抗了。


    他們並不是沒有絲毫反抗之力。


    相反他們都是出去勞作,收割糧食的,他們手中都有農具,甚至,他們青壯居多。


    “幹死你個鮮卑人!”


    “噗呲!”


    一個手持鐮刀的漢人青壯對著鮮卑騎兵砍去,隻是卻砍在了戰馬屁股上,戰馬痛叫大驚,左衝右突。


    “反抗啊!鄉親們,和他們拚了!”


    伴隨著一道道的聲音響徹。


    漢人青壯百姓奮起反抗,與鮮卑騎兵廝殺在一起。


    場麵一度混亂。


    “該死,漢人還敢反抗,殺!”


    那鮮卑部落首領眼中閃過一抹厲色,冷哼道,手中彎刀狠狠砍在一個青壯身上,鮮血橫流,那青壯當即倒地。


    “鮮卑首領,吃我一刀!”


    就在那鮮卑部落首領殺了一人,而得意之時,一柄鉤鐮刀破空而來,鮮卑部落首領一驚,幾乎本能般一躲,躲過割喉一刀,但是鉤鐮刀卻劃在其肩膀上。


    “啊!痛死本大人了!”


    鮮卑部落首領痛唿,向著偷襲者看去,卻見一個十三、四歲少年,手持一柄鋒利鉤鐮刀,仇恨看著他。


    “該死,敢傷大人,殺了他!”


    周邊數個鮮卑騎兵看自己大人被偷襲,受傷,頓時驚怒,齊齊對那英勇少年殺去。


    數個鮮卑騎兵殺來,那少年並不懼,相反伸手敏捷迎了上去,鉤鐮刀閃電劃過,當即有一個被砍傷慘叫。


    數個鮮卑騎兵更加憤怒,對少年圍攻,數把兵器襲來,少年舉起鉤鐮刀阻擋,當即陷入苦戰,刀法頗為精妙,敏捷也是迅速,隻是可惜年齡尚小,力氣不足。


    但是,小小年紀,沒有戰馬,便能力鬥七八個鮮卑騎兵,已然成為全場焦點。


    讓那受傷的鮮卑部落首領都是驚異。


    馬邑城前,混亂一片,百姓不甘淪為奴隸奮起反抗,隻是,麵對超過千人的鮮卑騎兵,很快一腔孤勇的馬邑百姓便絕望了,因為很多人已經受傷倒地了。


    “啊,不要殺我啊。”


    “該死的鮮卑人,啊!”


    “真的要成為鮮卑人的奴隸了嗎?我不甘心啊!”


    一道道絕望的慘叫,伴隨著鮮卑人的獰笑,一切似乎大局已定,就連此時馬邑城牆上嚴陣以待的官兵都眼露悲戚看著下方漢人百姓。


    隻是,盡管如此,馬邑城牆上的官兵卻並沒有出城營救。


    他們官兵人數不多,隻有數百,並且還都是步卒,出城與鮮卑騎兵作戰,那是找死。


    並且,馬邑城百姓更多,卻是他們都死了,馬邑城破,鮮卑人入城,那對於馬邑城中百姓來說都是末日。


    所以,他們隻能眼睜睜悲戚看著自己同胞倒在鮮卑人屠刀之下。


    轟隆隆~


    踏踏踏~


    突然,馬邑城牆上的官兵似乎感受到了什麽,齊齊向著遠處看去。


    卻見一支數百披堅執銳的步卒與數百騎兵正在快速開來。


    “這……”馬邑官兵眼睛均是一瞪。


    他們震驚的是這些步卒與騎兵人人披著大漢官兵製式精銳鎧甲。


    “這是我大漢軍隊!!”


    一道難以置信的驚唿聲響起!


    讓馬邑官兵瞬間嘩然不可置信沸騰起來。


    轟隆隆~


    精銳禦林軍騎兵在前,禦林軍步卒在後,快速前行靠近。


    此時,鮮卑人也發現了漢人軍隊了,均是震動。


    “我大漢軍隊來了!是大漢軍隊!”


    “我們有救了,是大漢軍隊啊!”


    漢人百姓則是絕處逢生歡唿起來。


    “步卒壓後,弓箭上弦,穩步推進,禦林軍騎兵隨本統領衝殺!”


    一身鎧甲的李靖,頗為英武,大喝一聲,手持橫刀一騎當先。


    三百禦林軍騎兵,縱馬跟上。


    “該死,怎麽會有一支漢人軍隊!”看李靖率兵殺來,鮮卑部落首領大人驚怒萬分。


    不過,盡管感覺遇到漢人軍隊倒黴,但是那鮮卑首領大人也並沒有畏懼,因為,漢人騎兵隻有數百,對大漢數十年來不堪一擊的軍隊,他們並不放在眼中。


    “集合,殺了他們,讓他們見識一下我鮮卑人的強大!”鮮卑首領大人大喝,一眾鮮卑騎兵當即舍棄百姓,揮舞彎刀,集合起來,氣勢十足。


    確實如此,鮮卑數十年來,在鮮卑雄主檀石槐率領下,威壓各族,早已經養成睥睨氣勢。


    更何況他們騎兵數倍於漢人騎兵。


    不過,顯然,鮮卑人錯了,錯的很離譜。


    禦林軍士卒,身體素質本就是十幾挑一,再加上青史級建築開發,訓練,早已經是精銳騎兵。


    就算天生騎術與比不上鮮卑人,但是,身上那可都是大漢精甲,武器是環首刀,又豈是鮮卑騎兵手中破銅爛鐵,身上薄衣能比!


    轟隆隆~


    兩軍衝鋒,禦林軍騎兵整齊劃一。


    而鮮卑騎兵則是烏泱泱成群結隊。


    兩軍很快相遇。


    兩個鮮卑騎兵猙獰對李靖殺來。


    李靖手中橫刀閃爍。


    便是霎那,兩個騎兵手中武器斷裂飛起,噗呲聲響起,眨眼兩顆鮮卑騎兵人頭飛起,鮮血噴灑。


    “殺!”


    李靖一騎當先,率先殺入鮮卑軍中。


    身後禦林軍騎兵也是與鮮卑騎兵廝殺在一起。


    讓鮮卑騎兵驚慌一幕出現,單對單劈砍,他們竟然不是“孱弱”的漢軍對手,往往他們砍了漢軍一刀,漢軍有鎧甲防禦,並無大礙,但是漢軍迴擊一刀,卻瞬間令他們鮮血橫流。


    武器、裝備的優勢作用,這一刻展現出來。


    鮮卑軍一陣混亂,他們感覺自己碰上了一塊硬硬的石頭。


    戰場上,李靖表現更是勇猛,吸引力百姓與城牆上馬邑官兵的注意,卻見李靖在鮮卑軍中左衝右突,無一合之敵,轉眼便取了十餘個鮮卑騎兵性命,讓人睜大了眼睛,看著強大的李靖。


    “聽本統領令,退!”


    陡然,正在快速收割鮮卑騎兵人頭的李靖大喝一聲,一眾禦林軍轟然應諾,跟著李靖直接舍棄鮮卑騎兵。


    李靖下令撤退,讓一旁被救的百姓以及馬邑城牆上的官兵一陣茫然。


    盡管鮮卑騎兵多,但是,漢軍騎兵絲毫不落下風啊,怎麽就撤了?


    踏踏踏~


    震動大地的腳步聲傳來。


    卻是披堅執銳,全部弓弩上弦的禦林軍步卒壓至。


    “弓弩,射!”


    一道咆哮聲炸響。


    嗖嗖嗖~


    數百箭矢轟然破空,對著鮮卑騎兵射殺而去。


    “啊啊啊啊啊~”


    破壞力巨大的弓弩箭雨射殺而來。


    一道道慘叫淒厲聲當即在鮮卑騎兵中響徹,數十鮮卑騎兵直接掉落馬去,卻是被射殺當場。


    “再射!”又是一道大喝聲。


    嗖嗖嗖嗖~


    又是一陣箭雨騰空而起,躲閃不急的鮮卑騎兵又被射殺數十。


    “嘶嘶~”


    “該死,怎麽會如此?”


    “漢人軍隊何時如此強大了!”


    轉眼間被射殺一百多人,鮮卑人膽寒了,人人驚懼。


    禦林軍的表現顯然超乎了他們對漢軍的認知。


    那鮮卑部落首領大人也是又驚又懼又怒,大喝道:


    “給我衝,衝破漢人軍陣!”


    當即,鮮卑騎兵縱馬,向著禦林軍步卒轟隆衝去。


    “盾兵列陣,弩箭再射!”


    禦林軍步卒並沒有驚慌,立即變陣,前排齊齊舉起盾牌,盾牌如林。


    長矛長槍插入盾牌縫隙透出,整個軍陣列成仿佛刺蝟。


    單薄的鮮卑騎兵要衝陣定然頭破血流。


    “嗖嗖嗖~”


    禦林軍後排箭矢依舊破空,不停收割著鮮卑騎兵性命,鮮卑騎兵大量傷亡。


    “該死,撤退,撤退!”


    那鮮卑部落首領大人驚懼,膽子這一刻卻被打破了。


    這鮮卑部落首領大人渾然不知,麵前禦林軍才算是大漢真正精銳大軍,縱然是步卒,也不是草原騎兵能輕易招惹的。


    昔日,李廣之孫,李陵便率領五千精銳大漢步卒深入草原作戰。


    初始,遭遇三萬匈奴騎兵,漢軍英勇,進退有據,強弩遠程打擊,射殺匈奴騎兵數千人。


    匈奴單於大驚,避李陵鋒芒。


    又糾集了八萬匈奴騎兵,把李陵五千步卒團團圍困。


    雙方展開大戰,整整血戰八天,漢軍人人視死如歸,再殺死匈奴騎兵一萬多人。


    最終因為沒有支援,漢軍大敗,為了僅剩的四百軍卒,李陵被俘。


    這才是真正的大漢步卒,縱然步卒對戰騎兵處於天然劣勢,也不是異族能夠輕易招惹的。


    隻是,顯然鮮卑人馳騁草原,稱王稱霸太久了,大漢又進入末代,所以,並未真正見識大漢真正軍卒。


    如今數百禦林軍卒再現大漢真正精銳,令鮮卑騎兵膽寒了。


    隻是,鮮卑騎兵要跑?


    轟隆~


    鮮卑騎兵剛出禦林軍步卒射程,大地震動,卻見李靖再率領禦林軍騎兵殺至。


    禦林軍騎兵廝殺糾纏。


    禦林軍步卒穩步推進。


    兩者配合,在被救百姓以及馬邑官兵睜大了眼睛注視下,李靖對超過千騎鮮卑騎兵進行了團滅。


    隨著李靖橫刀砍下鮮卑部落首領大人頭顱,此戰結束。


    “打掃戰場,收攏戰馬!”李靖看著淩亂的戰場,深吸一口氣道。


    “諾!”禦林軍打掃戰場,收攏數量不少的戰馬。


    這時,被救的百姓都激動沸騰了。


    “這才是我大漢真正精銳士卒!好強!”


    百姓中,那手握鉤鐮刀的少年,眼睛放光看著禦林軍,激動道。


    這時,一身鎧甲的李靖,縱馬在百姓轟動聲中來到那手持鉤鐮刀的少年旁邊,上下打量其一眼,問道:


    “你叫什麽名字?”


    那手持鉤鐮刀少年明顯有些局促,不過,看著李靖,還是迴道:


    “迴將軍,小子張遼!”


    “怎麽樣,這是禦林軍,喜歡嗎?我看你骨骼清奇,根骨不錯,想加入其中嗎?”


    李靖對少年張遼問道。


    “什麽?竟然是禦林軍!”少年張遼聞聽李靖的話,明顯震驚,但是很快便意識到李靖的話,看了看披堅執銳的禦林軍,臉上很快浮現一抹激動與憧憬。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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