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朱由校決定加快平複西南三省的原因,


    是江南地區的糜爛已經到了不能再爛的地步。


    袁可立、沈有良奉旨組建海軍艦隊。


    當他們抽調沿海各地海防衛所官兵和戰艦的時候,


    竟然發現作為海防大區的南直隸卻抽調不出一人一艦。


    經過他們查證,原本該有五千六百人的一個衛,隻剩下不到六百人。


    而原本該有的戰船,就隻剩下幾艘倉山船用來打魚。


    其他的福船、戰艦,都被瓜分用作了走私貨船。


    而牽扯到的官員,上到作為南直隸守備的魏國公,下到衛所指揮使、千戶甚至是鎮將。


    他們無權追查此事隻能一邊奏報,


    一邊用從王體乾那裏拿到的銀子招兵買馬,打造戰船。


    由他們推算,現在南直隸在冊的十二萬營兵和衛所官軍,


    實際上怕是隻有兩萬多人,絕對不會超過三萬。


    從王體乾、魏廣微上的奏本也證實了這一點。


    他們奏報,不僅常州府周圍的衛所已多有荒廢,


    就是當地的鎮將營兵也是多有空缺。


    地方官員依賴的武裝隻有巡檢司和巡捕房。


    而這兩個維護地方的力量,


    竟然不受一地主官的指揮,


    而是被地方豪強、士紳所把控。


    魏廣微話裏行間表達的意思就是:


    陛下啊,這江南已經不是朝廷、不是皇爺您的江南了。


    而是滿堂勳貴,遍地士紳,無數豪富的江南。


    各地主官指揮不動役吏衙差。


    士子豪紳卻能動不動就聚集鬧事,


    圍攻衙府、毆打教諭,就沒有他們不敢幹的事情。


    而主官稍有強硬,他們就散布謠言,


    說主官迫害士子,要焚書坑儒。


    而南直隸各部官員,也和士紳、富豪沆瀣一氣多有庇護。


    而王體乾的奏本上寫到,嚐州府有錢的人是真多。


    家裏有百頃良田的不下萬戶。


    坐擁數十萬畝田產,橫跨三府之地的大地主就有三個。


    他們家產數百萬貫,奴隸下人最多的一家竟然有三千多人。


    在京城賣一百兩銀子一麵的鏡子,在常州竟然能競拍到五百、八百兩。


    也不是說那些富豪認為那鏡子就值那麽多錢。


    而多是因為義氣之爭,不想在人前丟麵子。


    一個袁姓造紙作坊的富家小子,


    竟然異想天開的想要強行插手珍寶樓的事情。


    王體乾沒有慣著他,帶著西廠的護衛番子就殺奔了袁家。


    而袁家竟然能組織起兩千多人的家丁護院進行反抗。


    西廠番子使用了排槍、手雷,


    打死打傷數十人後,那些家丁護院才作鳥獸散。


    查抄了袁家後,王體乾才知道了人家的底氣所在。


    袁家有良田千頃不說,竟然控製著常州五成的造紙行業。


    常州運河邊有三成的碼頭,都是指望著袁家的貨物發運吃飯。


    王體乾不僅在袁家搜出了現銀八百多萬兩,


    還搜出了大量的往來信件。


    信件上的內容,多是有一些大佬在交代他們這些鄉紳富豪,


    如何應對新皇登基後出現的變革。


    甄淑的奏本上是布滿了點點滴滴的淚痕。


    他們在南直隸可以說舉步維艱。


    要不是皇上有遠見,派了四衛營的官兵護衛,


    他們那些人,怕是就會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在人間蒸發。


    不僅是他們在對土地的丈量中受到了層層阻礙。


    就是在對人口的普查當中也是困難重重。


    不但那些擁有大量奴隸的官宦豪紳對他們軟底硬抗,


    就是那些奴隸本身也有多數並不配合他們。


    他們調查發現,有四成以上的奴隸是主動投現到了官宦士紳的門下。


    他們目的也隻有一個,那就是偷漏田稅和丁稅賦役。


    他們作為奴隸賤籍,竟然比那些自耕農的日子還好過的多。


    除了給住家交上一些所謂的佃租做投現的代價,


    其他的田稅、丁稅雜役全都給免除了。


    而這些應該交給朝廷的稅款,以及所有的雜役,


    都被分攤到了那些自耕農和小地主、中農頭上。


    這就造成了越來越多的自耕農破了產,成為了流民或奴隸。


    而南直隸作為全國的稅收大省,


    不僅應有的工商稅收不上來多少,


    就是必須的田稅也越收越少。


    而那些官宦士紳、豪強地主卻積攢了數目驚人的糧食和財富。


    甄淑在奏報最後,不無悲憤的寫到,


    南直隸的問題,已經不隻是土地和人口的問題。


    而是朝廷的秩序已然從上到下的崩壞了。


    不施以重典 ,難以讓南直隸有所改變。


    不懲處那些勳貴、官宦,不能打壓那些文人士子的囂張氣焰,


    就不能從根子上解決南直隸的問題。


    而有跡象表明,南直隸各處米市的交易量已經大幅減少。


    他們怕是會用囤積糧食,抬高糧價的手段報複朝廷。


    他們的這種報複手段,在明年春慌的時候,必然會讓北方諸省引起動亂。


    綜合了幾人的奏本,朱由校發現南京的朝廷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南直隸富饒,也隻是為大明養出了一群蛀蟲。


    南直隸的士子文人,多數不是在讀書求學,而是遊走在官員和市井之間。


    他們控製了民間的輿論風向。


    幹擾主導了各級衙門的施政方向。


    甚至是司法訴訟,審案判案都要由他們說了算。


    如此的南直隸,也沒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而那些世襲罔替,鎮守著南京朝廷的公侯伯爺,


    嗬嗬, 真是罪該萬死啊!


    他派田爾耕去南京的目的,


    一是整頓南京錦衣衛。


    二是傳旨升王體乾為南京鎮守太監。


    三麻,就是先期做個調查取證。


    原本他還想著溫和一點,對田地施行階梯田稅。


    對那些超出人口平均數量的田畝施以重稅。


    而現在,他卻想一步到位,


    強製施行所有土地的國有化。


    為此,即便是讓江南人頭滾滾、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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