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姑們見這兩人出現,都不禁臉色煞白。


    “讓我來!”老仙姑吐著血掙紮著推開身邊的人,她臉色慘白地盯著敖白兩人,目光沒有怨憤仇恨,隻有莫名的堅定和解脫之色。


    “阿彌陀佛,老仙姑,咱們也算老相識,沒有什麽深仇大恨,你又何必非要發瘋地和我們作對?


    早就跟你說了,隻要你不出手,我也不出手。如此你退一步我退一步,豈不是皆大歡喜?


    如今非要撕破臉皮,吃虧的隻會是你!”敖白雙手合十,有點無奈地道。


    他理解不了老仙姑的執著,明明打不過還非要自尋死路。


    紅蓮寺是她能夠陷動得了的嗎?


    以往也不曾見她如此失智啊!


    估計得是失心瘋了!


    老仙姑冷笑道:“老身若不出手,那些無辜的百姓隻怕都死了滿地。”


    “無辜?”敖白和尚啞然失笑,他搖了搖頭道:“無辜的他們是怎麽打死洋人的?如果讓他們衝進十三行,會不會對其他無辜的人動手?


    老仙姑,不要自欺欺人。


    原本此事便當在育嬰院結束,你們非要將我們扯進來,豈不是嫌命長?!


    何其不智!”


    “你們要殺我,便來殺吧!老身絕不會有一句求饒的話。”老仙姑覺得對方根本理解不了自己的理念,多說無益。


    敖白和尚再次笑了,言意森森地道:“我們若想殺你,早便殺了!你以為自己是誰?也擋得住我們兩人的聯手?”


    “你還是想著怎麽應付葉總督,怎麽應付洋人的問責!”


    沒了老仙姑,怎麽看葉總督的難堪?


    沒了老仙姑,洋人怎麽找借口發難?


    現在她可死不得!!!


    敖白轉過身,和潘樹明拱手對著蘇文深深一躬,道:“神公說,掌教再不迴山,他老人家可真的就忍不住要殺您了!”


    接著兩人有點心虛地急急迴頭,對商會軍喝道:“還愣著幹嘛?都收隊。”


    他們很快領著商會軍撤走。


    蘇文眉梢不動,眼裏卻泛出冷意。


    這是潘正元的警告,他察覺到蛛絲馬跡了?


    的確,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放任自己在城中從容布局。


    老仙姑向蘇文躬身行了一禮,緩緩與其他仙姑收拾了遇難仙姑的屍首,步履艱難地離去。


    伍秋月和潘茂官都認得潘樹明和敖白,他們以前逢年過節偶爾能見這兩位“神仙”中人。


    而剛剛,這兩位“神仙”竟然對蘇文躬身行禮,尊稱掌教!


    潘茂官更是無比震撼,他知道敖白口中的“神公”就是他們潘家的那位鎮壓一方的大能,而這個大能竟然在威脅蘇文。


    那是不是說蘇文與“神公”是同一層次的人?!


    伍秋月嘴皮顫抖了許久,這才鼓起勇氣問蘇文道:“你到底是誰?”


    蘇文歎息道:“我是誰?


    我想說我是神仙。


    然而這神仙,對於廣大人民群眾,隻是一群窮兇極惡的魔鬼!


    包括神公,包括……我!”


    他眼裏倒映著滿地呻吟的百姓以及一灘灘猩紅的血,猛然五色光華一閃,消失不見。


    紅蓮寺裏正盯著蘇文一切行動的潘正元微微一笑,心道:這小輩也算識相,最好乖乖呆在白雲觀,等洋人大軍到來。


    他安心地合眼,繼續修行。


    伍秋月茫然若失,她發覺自己自始至終隻認識了蘇文幾天,連對方姓甚名誰,真實來曆一點都不知。


    就好像那是一個自己永遠觸摸不到的幻影。


    潘茂官見她眼神空洞,心裏不是滋味,勉強道:“秋月,那人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我們就算是家裏最得寵的人,也摸不到那個世界的邊角。


    畢竟我們隻是凡人而已!”


    “可是,我突然好不甘自己是凡人啊……”伍秋月喃喃道,“如果世間存在著沒有合適體質也能修行的法門,那該多好。”


    這一刻她充滿了渴望。


    其實也不是沒有,有一位書樓主人……潘茂官見伍秋月嬌俏的模樣,立即狠狠地將話吞進肚子裏。


    ……


    謝寶書拎著長劍,百無聊賴地逛街,自從他叛出飛來峰,搬到鐵爐巷,接受勞動者聯盟的庇護,就一直無所事事。


    他雖然斬破了困在自己身上的枷鎖,卻又發覺這世界太大,一時找不到方向。


    這天一大清早,他像往常一樣去喝早茶。


    街上的行人大部分都表情嚴肅,冷漠,失去了以往的笑容。


    他隱隱聽到大家議論著育嬰院,孤兒之類的話,又有什麽主義,什麽血之類。


    連街上的風都有著一絲莫名的躁動!


    出什麽事了?


    有報童沿街喊道:


    “賣報賣報:十三行慘案始末,馬神父生剖孩童,育嬰院漠視嬰兒性命……”


    “木棉時報評論:十三行慘案源頭在於壓在老百姓頭上的封建主義、資本主義、帝國主義三座大山!”


    “新青年:魯先生評論孤兒之死!”


    謝寶書目光驟然亮起。


    他立即將報童喊來,買了報刊,上茶樓叫了一杯熱茶,兩籠小籠包,於是細細閱讀起來。


    嘭!


    過了一會,他重重拍案而起,氣得咬牙切齒,臉上布滿了寒霜。


    報紙連篇累牘介紹百姓衝擊十三行和租界的經過,指出其根源在於不平等條約,在於洋人特權,在於官商洋人沆瀣一氣。


    謝寶書氣得早茶包點都不吃了,抓起劍就想殺上十三行去。


    好在理智告訴他,十三行的背後是誰撐著,以他現在連兵級都打不過,那是送死之舉。


    隻是仍然不忿,罵罵咧咧不停。


    街上已經有進步青年響應報紙號召當眾演講。


    “我們要聲援育嬰院事件受傷受難的百姓!”


    “驅洋人,懲貪官,打倒為富不仁的奸商!”


    “……我們必須聯合起來,要求朝廷廢除不公條約,取消洋人特權,懲治不法洋人!”


    謝寶書聽著年輕人慷慨激昂的話語,手中不自覺握住了劍柄,隻覺得心中的道理光輝越來越璀璨。


    力量一點點凝聚,這是踏踏實實的信念力量。


    他找到了未來的方向。


    “這個世界有那麽多的不公,我的劍總有用武之地!”


    街上幾個衙役匆匆而來,一邊對著演講的年輕人大喝:“住口,你想當反賊麽,竟然大逆不道,當街蠱惑人心!”


    謝寶書大笑著躍出茶樓,抄劍對著兇神惡煞衙役迎了上去。


    如此情景一時之間在廣南城處處可見。


    廣南城之中,仙氣彌漫,道理光輝在大街小巷升騰,在上空形成一片幾乎籠罩全城的普通人看不見,食煞者覺得窒息的仙光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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