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震,你是不是沒死過?”和珅突然問。


    這話是他以前,最喜歡罵司空震的話語。


    “說啊!!”


    和珅氣得頭發,都已經豎立了起來。


    真是張嘴就來,他該拿什麽去保下這一府的人呢。


    混蛋竟敢做出這等叛國事宜,自己拿命也無可挽迴啊!!


    就算是和珅想保,那也得有那個資格才行。


    此事幹係重大,別說他這位尚書了。


    便算是嚴嵩牽扯進來,也得吃不了兜著走!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隻能是將功補過和戴罪立功!


    還有希望,希望還未消失。


    “誰讓你這麽幹的,他們給了你什麽好處?”


    和珅怒目圓睜,他手上的力道再進一步的加重。


    “你要是再嘴硬,我現在就掐死你!”


    “來俊臣是什麽手段,你應該是知道的,與其讓你落在他的手裏,還不如我現在就給你一個痛快。”


    話說得半真半假,但是沒人敢去質疑和珅此刻的決心。


    這位平常看起來都笑眯眯的尚書大人,一旦真的發起怒來,那整個大楚都鮮少有人能夠與之抗衡。


    “老爺,你若不說那就由妾身來說!”


    隻見女子從地上慌忙的爬了起來,隨即她大手一揮。


    對著四方冰冷道:“全都退出這方院子,任何人不得靠近!”


    “違者,殺!!”


    女子有時候威嚴起來,其實要比男子更加霸道絕倫。


    所有聞聽此言的下人護衛們,皆是從地麵快速起身,然後轉頭朝著外麵走去。


    在司空府,夫人的話比老爺的命令還大,這是公認的事實。


    等到大家都離去以後,女子才看向了和珅。


    哭訴道:“大人,是燕國的密雲,是他們抓了我女兒,來挾迫老爺就範,給他們傳遞情報消息。”


    此言一出,再難迴頭。


    司空府,九族必誅!!


    不管是何種原因,都不該做這等叛國行徑。


    好在這裏目前也沒有了外人,有些話該說還是要說。


    和珅慢慢的鬆開了手掌,他放下了已經喘息有些困難的司空震。


    旋即嘶啞的質問道:“為什麽,不跟我說呢?”


    司空震瞬間癱軟在地,劇烈的咳嗽不止。


    “咳咳,為什麽,大人你就隻會問為什麽。”


    在妻子的撫背之下,他平複了一下激動的情緒。


    “難道我說了,就有用嗎?”


    “朝廷它就能,救迴我的女兒嗎?”


    “嗬嗬,堂堂的白玉京,我大楚的皇城啊!”


    “一位戶部侍郎的女兒,就這樣被敵人給輕易的擄走了。”


    司空震這番話語當中,有很多的情緒在裏麵包含著。


    失望、悔恨、不甘,都擁有和存在。


    或許換作是誰,都接受不了這種重大的變故吧。


    司空震有個五歲的小女兒,這不是什麽大的秘密。


    小丫頭長得有些古靈精怪,很討人的喜歡。


    凡是見過的同僚們,都在誇此女聰明伶俐。


    司空震也算是走了狗屎運,能生出這麽個漂亮的女兒。


    雖然人隻有五歲,但是能背誦的詩詞,已達三百首有餘。


    小小年紀有此慧根,這無論是放在哪個時代來看,都是值得稱讚的神童。


    所以中樞便有很多的大人,都來司空府上給自己的後輩子孫們提過親。


    人小沒有關係,可以先定個娃娃親呀。


    這種事,必須要從娃娃抓起。


    因為錯過了這個村,可就很難再有這個店了。


    但是無一例外,這些來提親的大人們,都被司空震給狠狠的拒絕了。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呸,你們家那些小子,都他娘的是什麽貨色,也配娶我家仙兒?!”


    怪不得近段時間,和珅都是沒有看見小丫頭片子在府上。


    原來是被密雲這群畜生,給擄走了啊。


    這樣也就不難理解了,也隻有這位小心頭肉的消失,才能讓司空震這個女兒奴,徹底走上這條叛國的不歸路。


    司空震此時已經知道,他算是沒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罪行太大,無可挽迴。


    和珅既然能親自來一趟,那就說明大人是念舊情的人。


    這讓司空震的內心,稍稍有了那麽一絲感動的念頭。


    否則便該是,來俊臣帶領著刑部精銳前來了。


    他想要毀滅證據,其實也不全是為了自己想要活下去。


    就隻是想要拖延一段時間罷了,因為女兒還沒有救迴來,所以不能馬上被抓。


    被抓就意味著,之前的所有犧牲就都白費了,這是不可接受的事實!


    可人生呐,哪有一帆風順的想當然。


    和珅已經知曉了這裏麵的個中緣由,那事情也就好辦了。


    失望是肯定的,理解也是肯定的。


    密雲以家人做要挾,一般人確實會扛不住的。


    和珅的目光,旋即看向了眼前的兩人。


    他詢問道:“還有誰知道,小丫頭被擄的這件事?”


    為了以防萬一,如果有必要的話,知道事實的人都得滅口才行。


    司空震當即與夫人對視了一眼,兩人皆是搖頭。


    “我已經封了口,對外隻說是將小女送迴了老家。”


    封口其實還有另外一層意思,那便是死人已經開不了口。


    相信以司空震做事的手法,那些知道事實的人,應該都被埋在了後院的地底深處。


    “嗯,如此就最好不過。”和珅點頭道:“估計待會兒來俊臣就會帶人來,你不要反抗隨他走一趟就是了!”


    對於和珅的這句話,司空震隻有苦笑。


    他倒是想反抗,可是自己又哪裏有那個本事呢。


    既然已經東窗事發,就隻能被動接受罷了。


    要殺要剮,還不都是人家一句話的問題。


    故而他們夫妻兩個隻能將希望,寄托在眼前的和珅身上。


    “大人,求您救我女兒一命!”


    “司空震無以為報,下輩子還給您當侍郎。”


    說完他便攜著妻子,一同跪倒在了冰冷的地板。


    咚..咚...咚...


    三個響頭,六聲脆響。


    隻是再抬頭之時,夫妻兩個的額頭都是布滿了血跡。


    這算是他們臨終前,最後的祈求了吧。


    迴憶過往的點點和滴滴,和珅神色有些複雜。


    若說不救,他真的做不到啊。


    這十年間,司空震和他與其說是上下級的關係。


    倒不如說是,共過患難跟富貴的好兄弟更為貼切一些。


    旋即低頭看向了手掌之上的無盡猩紅,他眼神變幻道:


    “我再說一次,不要反抗跟他們走!!”


    司空震聞言目光呆滯的搖了搖頭,他已經做好了決定。


    “大人,我已無顏麵對中樞百官了!”


    “死或許才是,我最好的解脫。”


    他想得很清楚,自己死沒有關係,隻要能救迴女兒就好。


    進天牢是不可能的,那地方不是活人能進去的場所。


    尤其是自己犯下的罪行,來俊臣必不可輕易讓他好過。


    與其被折磨拷打至死,還不如就自我了斷死在家裏。


    至少這裏,是他的家!


    司空震旋即牽起了夫人的玉手,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也沒什麽顧慮了。


    相信和珅會答應他的請求,也實在沒有人會幫自己的了。


    做兄弟的隻有今生沒有來世,這是一份羈絆。


    氣息在醞釀,夫妻兩攜手準備自盡而亡。


    和珅見此,直接抬起一腳,將司空震給踢飛了出去。


    “唔!”


    鮮血再度從他的嘴裏麵流出,染紅了整個下巴。


    “大人,求你不要再打了,就讓他痛快的走吧。”


    女子哭訴著爬到了,掙紮著要站起來的丈夫身旁。


    司空震強忍劇烈疼痛,他艱難的爬起,繼續跪伏在地。


    跪的很直,隻是不敢抬頭罷了。


    “你的命,得由陛下來做主。”


    “你的女兒,也得靠陛下來救助。”


    “既然你一心求死,那之前早幹嘛去了!!”


    和珅有些恨鐵不成鋼,做錯了就要想辦法去彌補才對。


    一昧的求死,哪裏又像個男人該有的樣子呢。


    “老子現在就立刻進宮麵聖,為你小子求那一線生機!”


    “如果你要是辜負了我的期待,那就做鬼以後自己去救你女兒吧!”


    話語不可謂不重,不可謂不動人心弦。


    和珅轉身朝著府邸之外快速走去,獨留司空震跪在地上顫抖個不停。


    “啊,嗚..嗚。”


    你好好看,再仔細聽。


    他居然哭了,鼻涕眼淚都在往外流。


    哪裏還像個大楚的侍郎哦,終究隻是個可伶的父親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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