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壹頭也沒抬起,手上不停筆地疾書著說道:“你們先吃,不用等我。我這兒快寫完了,等寫完了再吃!”


    李麗姝看著他忙忙碌碌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心疼起來,輕輕歎息一聲道:“用得著這麽趕的嗎?你明天再寫不成?”


    郭壹搖搖頭道:“那還真的不成。明天有明天的事,我寫的這文章便是明天必須要用到的,今天必須寫完,然後再複印發往各處,這要忙完那估計得到半夜去了。”說到這裏,方才才迴過神來,抬頭看著她道,“你們先吃飯,吃過飯後便去歇息。我這兒有得忙,忙完了就在這歇了。”


    李麗姝看看他,知道他主意極正,自己是勸不過來的,隻得微微歎息一聲,在旁邊等著:“那你快點寫,寫完了好吃飯,我收拾了再過去。”


    郭壹看著她微微點了下頭,便不再理會,低下頭來又提筆疾書。寫完之後,又仔細審閱一遍,稍微改動幾處,把叫過親兵來,把這文章拿走去刻印,然後要在明天一大早送往各處,交給各部長官。


    李麗姝這才把飯菜端了過來,卻是一大碗燉羊肉,和幾個粟米團子。郭壹也不講究,拿起來便狼吞虎咽。倒把李麗姝給急得直勸:“哎呀……你全騍慢點,可別咽住了!”


    郭壹很快吃完,連碗底裏的湯都端起來喝光,隨後笑著說道:“軍隊裏吃飯,必須要快。真要在打仗時候,就會更加緊張了。——哪還講究什麽細嚼慢咽的?根本就沒有那閑工夫啊!”


    李麗姝無奈地苦笑一下說道:“那你早點洗漱了,便好生歇息了吧。這會兒不會再有什麽事了吧?”見郭壹點頭,表示沒有什麽事,便來收拾走了。


    郭壹隨後便來到井邊,自己打了桶水來到耳房裏洗漱了,隨後擦幹了身子,便迴到書房安歇。他才迴過身來將書房門關上,正要轉身,卻突然從旁邊撲過來一個人,將他緊緊抱住。


    郭壹先是一驚,隨即便聽李麗姝那有些羞澀地聲音悄聲說道:“三公子……三郞……”身子一僵,隨後便用力轉過身,反手便將李麗姝抱在懷裏。在房間裏搖曳的燈光下,看著她羞色滿麵的玉靨桃腮,不由得心裏一動,笑著說道:“果然不出山人之所料,你真的……嗯……真的過來了!”


    他本來想說的是,先前對耶律含嫣誇口說過的,李麗姝必會自己貼過來,但這會兒真要是真把和耶律含嫣說的那些話給說出來了,那不直接向她表示自己就是個傻蛋了嗎?急忙改了口,但這話也把李麗姝給說得更加羞澀,甚至有些震驚地看著他:“你……你知道我……我要過來?”


    郭壹一笑,雙手伸出索性直接將她抱了起來,走到床榻邊坐下,摟著她笑道:“當然!山人掐指一算,便料到了你今晚必會過來!”


    李麗姝頓時嬌羞難禁,低下頭癡癡一笑,揮起小拳頭便在他胸膛上捶了一下:“胡說……我……我才不信……”


    郭壹撇撇嘴巴,用力將她摟在懷內,看著她那嬌俏明豔的臉蛋兒,忍不住情動,湊上去便在她鮮潤香柔的櫻唇上吻了一下,吻得她含嬌帶羞地咯咯低笑,自己心裏卻在想著:這個算是頗有心機的後唐公主也算是搞定了,但突然又想起了清寧那位老娘先前曾給他下過禁令,不允許他在十六歲跟女人同房,這雖然遠隔好幾百裏,而且他在這裏統帶數萬大軍,也算是一方之主了,但誰知道那位要強剛烈,號稱一天不揍他就不舒坦的老娘會不會突然發了什麽神經,跑過來檢查?真要是被她發現點什麽,她可不會跟自己講什麽客氣,真要是再被她揍一頓,那晦氣不晦氣!不由得在心裏哀歎。


    郭壹的思索正往仍居住在幾百裏外的太原城內的老娘那邊飄著,李麗姝被他緊緊擁在懷內,卻似動了情一般,嬌軀玉體頓時如火烤一般滾燙熾熱起來,雙手也情不自禁地緊緊環在他的腰間,仰起臉來喃喃低語道:“三……三郞……你……你……我……我跟了……跟了你,你……你可不要……不要負我……”


    郭壹頓時感覺到她胸前的飽滿緊緊貼擠在自己胸膛上,極富彈性地彈動著,那鮮潤香柔的櫻唇玉口也吻到了他的唇邊,使得他內心情緒頓時也如烈火澆油一般,轟的一聲,體內的大火便衝天而起,抱著她的身子便將她壓倒在床榻上……


    雲聚雲散,雨驟風狂,幾迴讓人忘卻一切世事的顛狂極快過後,終於緩緩散去。


    受盡撻伐蹂躪,幾度求饒都被無視,在那粉身碎骨疼痛的一瞬間,由不知情事的少女變為少婦的李麗姝,滿臉委屈、疲憊不堪的伏在郭壹懷裏沉沉睡去。郭壹輕輕擁著香溫玉軟的完美嬌軀,卻在暗暗苦笑,心說怎麽一直說要堅持住堅持住,可就是沒能堅持到最後啊,看來自己的自控能力還是有待加強啊……


    他這麽想,並不是後悔,而是正在反思。雖然早就把李麗姝、耶律含嫣兩個視為自己的囊中之物,但那也是想著要將她們兩個把控在手,以利於以後對付契丹和尚未成型仍在原始發展狀態的九雲寺。九雲寺所奉理論的雛形就是自東晉時出現的!李麗姝所在的九雲寺之主,就是被自己那倆爺娘視為恩人、神尼的九雲大師;而身邊的李麗姝,則是相當於九雲大師繼承人那般的人物!


    如今一個是統率數萬義軍的少年,一個是即將成型的民間力量,這樣的兩個人滾了床單,那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郭壹現在就是在想這個問題。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後悔不是郭壹的選擇,更不是他的性格,而是要盡可能的將此事化為自己的助力。


    現在的九雲寺,肯定沒有一二百年後北宋末年方臘那樣的組織力度,更沒有元朝末期紅巾軍那般的波瀾壯闊之勢,比起東漢末年的張角兄弟也不能相提並論;但從先前李麗姝組織九雲寺武裝來攻擊汴梁城外的郭家莊園,也可以看出其在民間已經有了相當大的影響,也已經掌握了一定的力量,但很明顯,這些力量的組織者、掌握者,都是野心很大,但才智中等,並沒有什麽遠見卓識。包括後來的宋、元、明、清數朝曆代的蓮社領袖,除了一個天賦異稟的朱元璋之外,餘者皆是庸庸碌碌之輩,小打小鬧可以,甚至鬧出大的風波也可以,但根本掌控不了更大的力量,也看不透其所處的時局,當然成不了大事。


    讓郭壹為難的便是,現在送到他身邊來的這個九雲寺未來,他到底要不要!


    九雲寺可以利用,但根本當不得大用,可你要是不利用,還有的是野心家雲利用,雖然成不了大事,但給你搗蛋,讓你難受是肯定的。何況現在人家自己把自己送到了他的身邊,雖然亦有試圖掌控他的圖謀,可郭壹不認為就九雲寺現在那些人能有什麽辦法來影響他。無非就是所有的邪教奉行那一套明麵上打著“一家人、親兄弟姐妹”的口號,實際上再行騙人騙財騙色之類的嘛,科學再昌明的時代都無法將其徹底消除,何況是現在的這個時代!


    郭壹思考了一會兒,還是決定要和那九雲寺保持一定距離,相互間可以適當的利用利用,但不能讓其在自己這邊發展,更不能讓他們對自己有什麽影響。畢竟無論這個時代還是他那前世,這種秘密社團都是主流社會打擊的目標,便是佛教也隻是對主流社會的一種補充,而決不能做為一個社會的主流觀念。他要做的是,對其適當的引導,盡量讓這個秘密社團成為民間的一種非主流的信仰和慈善機構的補充,而不是一力排斥打壓,促成其變成真正的暗流。


    想到這裏,郭壹瞥了一眼正伏在自己懷內昏昏沉沉陷入夢鄉的李麗姝,歎息一聲搖搖頭,暗笑一下。不管怎麽說,以李麗姝的年齡,在後世最多也就是大學生而已,卻已經背上了亡國破家的仇恨,如一隻不知疲倦的螻蟻一般拚命地蹦達著,卻始終無法達到自己的目標。既然她如今已經身屬於己,她的目標與自己的目標相差的隻是大小,卻並無矛盾,在實現掃平天下、消滅那些吃人的諸侯之際,也順帶著便會將她的國仇家恨給報了。情不自禁地摟緊了她,笑了笑悄聲說道:“算了,不和你計較,便是便宜你也無所謂,誰讓你是我的女人呢!”


    卻沒想到李麗姝隻是假寐而已,此時被他撫弄得嬌軀輕顫,禁不得那劇烈的刺激,不由得輕輕叫了一聲,睜開眼來,便覺被他抓得重重的,不覺紅了臉蛋兒啐道:“呸!你現在還在占我便宜,那到底是誰便宜誰了呢?”見郭壹隻是看著她笑,又撅著小嘴巴道,“你……你……我……我把身子……把自己……都給了你,還說是便宜了我?”


    郭壹盯著她的眼睛,微笑著說道:“你把你自己給了我,目的是什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李麗姝頓時又伏在他胸口不說話了,過了好一會兒方才說道:“三……三郞,你……你不會瞧不起我吧?”


    郭壹歎息一聲,憐愛地將她朝自己懷內摟了摟道:“如今你是我的女人,我又怎會瞧不起你?”見她大睜著兩眼,眼巴巴地看著自己,便又在她唇上一吻笑道,“方才說過,你的居心你知我知,無非就是想要借著我手中的力量,報那國滅家破之仇!而我和義軍的目標則是消滅契丹和石晉,掃平天下諸侯,恢複大唐!而做這些的同時,一則亦可為你父親和你伯父他們和你的兄弟姐妹們,報那滅國破家之仇;二則……則是要恢複我中華自漢唐以來的盛世!那些諸侯,無一不是殘民害民之賊,自安史之亂以來,大唐鼎盛時期的近億人口,如今大概隻剩下兩千來萬,那麽多人都哪去了?我有時想到此處,便會不寒而栗!近億人口,繁衍至今,兩百年左右的時間不但沒增加,反而卻少了七千多萬,隻餘兩千來萬,這少了的七千來萬人還不是被那些表麵上道貌岸然,實際上卻是一肚子男盜女娼,大大小小的野心家們、諸侯們爭戰時給殺掉了?所以我的看法是,不但是契丹和石晉不能留,就是那些諸侯,隻要不投降,一個都不留!”見她大睜著兩眼,黑豔亮麗的眼眸中迸射著絢麗的光彩,又愛憐地吻吻她道,“現在你知道了,我所率義軍,老底子是你父親和你伯父所留下的唐軍嫡脈;而我也知道了,你所背負的仇恨亦是要覆滅契丹和石晉,你我雙方於此來說,既是誌向相同,亦是道路相合,於今天你又跟了我,我們便可共同為此目標而努力!”


    李麗姝似乎被他一番話給打動了,情不自禁地也摟緊他,喃喃低語道:“誌同道合呀……”


    郭壹口中說的李麗姝的父親、伯父,自然就是指的後唐莊宗和明宗兩位皇帝陛下。她是莊宗李存勖之女,而明宗李嗣源卻是李存勖的兄長;李存勖是大唐冊封的晉王李克用親子,而李嗣源則是李克用養子,所以當初李克用去世之後,繼承晉王之位的是嫡子李存勖;李存勖因興教門之變身亡,李嗣源平定了兵變叛亂後,繼立為帝,雖然英明無比,卻年歲已高,又因征戰多年導致身體傷病多發,故不能再勵精圖治,進而掃平天下。而他說的李麗姝的兄弟姐妹,便指的是後唐廢帝李從珂、如今接受了石敬瑭的冊封的李嗣源的幼子李從益、早就與郭壹相識的李靜姝,還有被石晉朝廷安置在洛陽的後唐宗室了。


    李從珂他是明宗李嗣源長子,與石敬瑭是郞舅之親,卻因猜疑石敬瑭而導致石敬瑭勾結耶律德光,聯兵攻入洛陽覆滅了後唐;而李從珂是李麗姝的堂兄,也是李靜姝的堂兄;至於石敬瑭冊封的許王李從益,是明宗陛下李嗣源幼子,便是李麗姝的堂弟,李靜姝的堂兄,卻也是石敬瑭正妻李皇後的親弟弟。


    契丹耶律德光與石敬瑭相約覆滅後唐,對於後唐的宗室來說,那無疑是滅國破家之仇,但石敬瑭卻又是明宗的女婿,滅唐後除了李從珂自焚而死,石敬瑭殺了李從珂的心腹也就是他的幾個政敵之外,莊宗、明宗的後妃子女,石敬瑭並未苛待,並且還依其身份提供在京的待遇,畢竟那與他夫妻確實是至親,他造反的理由也隻是反李從珂,想為自己求得一條生路而不是想要奪取嶽父留下的江山,當然實際上是怎麽迴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石敬瑭這麽善待後唐宗室,確實也為他那不怎麽樣的名聲挽迴了一點聲譽。


    有畏於石敬瑭之勢而苟活於世的如明宗皇後曹氏和許王李從益和洛陽的那些後唐宗室,但也有懷著滅國破家之恨,一心想要報仇的莊宗明宗之後,比如李麗姝和她母親這樣的;也有雖懷仇恨,但無力報仇,卻也不願再食周粟的李靜姝的母親和繼父,當年便是帶著年幼的李靜姝逃了出來,隱居在民間。可歎的是,李靜姝的母親和繼父仍然未能逃脫這亂世的迫害,被一群無名的匪寇給殺害了。


    李麗姝被母親帶著逃出洛陽時,已經記事懂事了,這些年來她母親無時無刻不在告誡她,讓她千萬莫要忘了國仇家恨,她也一直踐行著,並開始學習如何掌握武力,意圖有朝一日能達到自己所願,但畢竟不是精通於此,也沒有這方麵天賦,而她又是個女兒身,這就讓她在極度疲憊時,便會時不時的感到母親和自己所要走的這條複仇之路是否是條絕路。所以當她看到郭壹率兵來打契丹,那種寒夜獨行、幾乎要倒在冰天雪地裏的絕望終於看到有人燃起了篝火,讓她取暖;而且還能給予她厚厚的冬衣,以及可口的食物,這種心態足讓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撲上去。此時她終於從郭壹口中聽到了她想要聽的話,頓時將一雙黑豔亮麗的大眼睛睜得溜圓地看著他道:“三郞,你……你此話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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