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壹提出建議,孟崇周下達命令,兩人極有默契的將近四千俘虜兵管理的服服帖帖,然後根據郭壹提出來的辦法,將俘虜按不同的階級分開,將那些軍官、兵痞之類的都給挑出來,給那些最底層的士卒都給分別編隊,讓他們跟隨著義軍將士去收集散落在四周的各種物資。等到近晚時分,戰場已經打掃完畢,物資也全部分門別類的歸攏在一起,繳獲的戰馬足有一萬兩千多匹,馱馬、牛騾等牲口也有一萬多頭,糧食等物資更是堆積如山,讓孟崇周又是高興又是擔憂。


    郭壹看出孟崇周的擔憂,隨即便向他提出建議,盡快將歸攏好的戰馬、牲口以及糧食、軍械等義軍最急需的物資趕快裝載準備起運,另外派人迴山查探進山清剿的官兵動態,並急速返迴山寨,向後方報捷並設法派人來運戰利品。


    至於逃走的敵軍,因為是四散潰逃,根本無法確定哪一路逃走的潰兵才是杜重威等敵軍中最重要的將領,而義軍兵力又太少,向外追擊一段路程抓了些跑不動的俘虜之後,便也退了迴來,不再尋找。而現在最重要的則是要趁著大勝之機,敵軍根本沒有任何反應的這極好的短暫空當時間,把這些繳獲的大量戰利品快速運迴;若是拖久了,石晉朝廷很可能派兵前來報複,那時他們即使能脫身而去,但繳獲的這些戰利品肯定無法全數搬迴山寨,又不能留給敵軍,隻能銷毀,豈不是太過可惜了!


    郭壹陪著孟崇周等人一直忙忙碌碌到半夜,方才睡下。


    大戰方過,義軍一千將士以及他們的戰馬,都是疲累已極,必須好生休整一番。


    第二天天色還未大亮,孟崇周便即起來,召集屬下,將這一千義軍將士等分成各五百兵馬的兩部分,一部分去帶那三千餘俘虜;另一部分則帶領從俘虜中挑選出來的九百表現比較好的,組成具有一千四百名兵力的新馬軍。本來郭壹還想再多挑一些人編進義軍的,但孟崇周擔心現在挑多了,會導致幹活的人少,便隻挑了九百多人。


    而這些新挑出來加入義軍騎兵的俘虜,則是按郭壹的條件來選的。主要就是那些最底層的、最苦的那些士卒俘虜,將他們挑出來後,給他們講一番話,弄兩頓好吃的,沒費多大的力氣幾乎就立即將這些士卒給全部轉變過來。


    至於俘虜的那些底層軍官以及其中的兵痞之類,郭壹同樣利用最底層最苦的那些士卒將他們給挑了出來,隨後給了他們一些幹糧,將他們關在一起,讓義軍看守著,並告訴他們,隻要他們不搗亂,義軍很快便會將他們釋放。另外一些受傷的俘虜也給了初步的治療,進行了包紮,讓那些俘虜兵相互照看著。這些俘虜兵見給了他們幹糧,受傷的也給治療了,肯定不會再殺害他們,不管是那些小軍官還是向來很鬧騰的兵痞,也不敢再鬧,而且他們的情緒也都安定下來。


    孟崇周看著郭壹不過是在那些挑出來加入義軍的俘虜兵中走一圈,講一番話,再給他們弄些好吃的,便立即得到這些俘虜兵的擁戴,內心更加吃驚。


    郭壹當年所學的那些俘虜政策,此時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雖然俘虜兵要超過義軍將士好幾倍,但在郭壹的安撫下,他們的情緒很快穩定下來,也配合著義軍將士分組編排,隨後郭壹便開始讓他們帶領那些已經初步編好隊的俘虜們裝運戰利品。


    孟崇周幾乎把權力全放給了郭壹,郭壹並未多考慮他是不是有什麽深意,隻知道他是在考察自己,其中用意無非是想在義軍中給自己一個比較重要的位置。郭壹雖然不想在義軍中爭權奪利,但對於爭取一個適當的位置,以後能在義軍中很好的發展還是有些想法,當然卯足了勁頭表現。不然郭壹才到義軍中來,雖然大家已經認識到他帶人製作的火炮給義軍帶來了這次空前的大捷,可他畢竟年幼,不如孟崇周威望十足。一個有心栽培,一個戮力表現,兩人極為默契的合作,使得這一次的運作十分流暢。


    派迴去報捷和查探清剿官兵動態的探馬,在第二天下午就急匆匆地返迴,也給他們帶來了好水牛。


    因為進山清剿的各路官兵都遭到了義軍將士接連不斷的襲擾,尤其是夜間紮營時,被突如其來的手榴彈給炸得幾乎都出現了炸營之類的暴亂,在第一路潰逃之後,其餘的五路有的也因此潰散,有的雖然極力穩住了陣營,可進剿也根本無法進行下去了,如果強行進兵,隻怕會引起嘩變,那更是災難,隻得朝山外撤退,而且出山的速度較之進山要快上好幾倍。


    留守的義軍得到敵軍潰逃的消息後,開始還有些不敢相信,等到郭成義得了準確消息,再派義軍出去追擊,已經連敵軍的影子都看不到了。好在接到孟崇周大捷的消息,便急忙安頓好山寨各處,又派出大隊人馬出山,準備將從杜重威大營繳獲的戰利品全給運迴山寨。


    而孟崇周這邊,在接到郭成義派迴來的快馬稟報說進山清剿的石晉官兵都已敗退潰逃後,便下令立即將山寨中最急需的糧食、軍械、戰馬等物資起運。雖然三千多人將從敵營中繳獲的大車全部裝滿,所運走的戰利品也不到三分之一。孟崇周看著堆積如山的未能運走的戰利品,又是高興又有些擔憂,隻能將警戒放遠一些,一旦有什麽風吹草動,也好有及時反應的時間。


    好在此次大戰將杜重威等人給打懵了,根本不敢稍作停歇,拚了命的往汴梁城逃,生怕那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會使雷火的煞星們追上來。而周圍稍石晉所轄官府、駐軍,隻知道杜重威奉旨清剿太行山賊,卻不知道杜重威已經大敗虧輸,如今除了身上褲衩子還算完整外,就一身破破爛爛的乞丐裝似的衣袍了。


    在這個消息閉塞、通訊不暢的時代,交戰雙方哪怕是再怎麽實力懸殊,也要經過很長時間的較量,才能一決勝負,而決不會像此次突襲杜重威大營這般,直如摧枯拉朽,勢如破竹,隻用一陣炮火便將敵軍上萬兵力的大營給完全摧毀,而自身則無一兵一卒的損失。


    等到郭成義派來運輸戰利品的義軍將士來到,孟崇周這才算是放了心,一邊繼續派出精騎外出警戒,一邊將剩餘物資用所願能運輸的手段盡最大能力起運。而郭成義派來的親兵則悄悄告訴孟崇周,讓他把郭壹盡快送迴山去。


    郭壹瞞著清寧出來這麽多天,已經痊愈的清寧在山寨各處尋找郭壹,郭成義已經被她給鬧得頭疼不已了。


    孟崇周一想起極為難纏的清寧,也有點頭疼,好在相隔較遠,最為頭疼的是郭成義和梁暉,但現在無事,他也不敢再讓郭壹留在這裏,否則清寧一旦打聽到郭壹在此,隻怕就會立即過來,那時可該他頭疼了,便立即讓老牛頭他們護送著郭壹盡快迴山。


    郭壹走後,孟崇周這邊又接連運了三天,方才將最後一批物資給運走。


    看著空蕩蕩的大營除了片狼藉之外,再無任何可用之物,孟崇周這才徹底放心,隨即下令擔任警戒的義軍將士立即拔營,跟隨最後一批運輸隊伍迴山,也充當著保護物資的重任。


    等到諸事完畢,眼看又要迴到奉聖寨這邊,郭壹頓時又想起了那位極為難纏的老娘,頓時又頭疼起來。當初他走時跟郭成義交待過,讓他告訴清寧說自己上山給她采藥去了,能不能糊弄住她且不說,就是現在他自己再想一想,也覺得荒唐。但自己撒過的謊,還得自己去圓啊!不然他那老娘肯定不會饒過他的,一念及此,在快到奉聖寨時,郭壹說什麽也不肯往前走了,跳下馬來便要歇息一會兒,隨後便央求老牛頭迴去問問郭成義,他走後跟清寧是怎麽說的,另外讓他準備的新鮮的草藥到底準備了沒有。


    老牛頭他們這群老兵看著郭壹那怪異的模樣,又互視一眼,心裏覺得好笑,卻又留幾個人在山腳下陪著他歇息,自己迴去打探一下。


    郭壹便和老驢頭等人在山腳下樹木裏找了塊草地坐下,幾個老兵便去把戰馬卸了鞍韉,牽去遛一遛,順便吃點青草。


    大概等了半個多時辰,老牛頭騎著馬返迴。一見郭壹便笑著說道:“問過了,都按你先前說的做了。你母親那病來得快去的也快,咱們走後就好透了。你走後她也曾找過郭成義,成義按你說的話給她說了,她就問是誰陪著你去的;成義就把我們幾個的名字告訴了她,說絕對不會讓你出事,她就什麽話也沒說便迴去了,現在陪著你那小媳婦在那邊教那些孤兒。”


    郭壹一怔,臉色頓時繃緊了問道:“她什麽話也沒說?”心說這不對啊,先前不是說郭成義被她給鬧得極為頭疼嘛,怎麽又變成了很好說話的樣子?莫非是在騙我趕快迴去?


    老牛頭笑了笑說道:“是啊!我看你交待得挺要緊的,就再三的問過成義,他說你母親既沒發火也沒到處去找你,就迴去和你那公主媳婦教書去了。”


    郭壹一聽,一拍大腿道:“哎喲!壞了!這是真的惱了啊!”不等老牛頭答話,便又說道,“看來八伯父也被我娘給嚇住了,先前還說他被我娘給鬧得頭疼不已,這就很好說話了,哼……這是騙三歲小孩呢?”


    老驢頭一怔,隨即急切地說道:“賢侄,我真的問清楚了,你母親真沒怪罪你,你擔心的事就沒有發生,怎麽壞了?”


    郭壹搖搖頭道:“她這是知道我不在,她鬧也沒用;何況大戰在即,也分得清輕重,可她心裏明白著呢!在最要緊的時候,她不會找事,也不會給你們添麻煩,可是……她這是嘴裏不說,心裏肯定是惱火極了,可我又不在,她找你們發火又沒用,那就是想著我要是迴去了,肯定要收拾我的啊!”跳起來便在草地上轉著圈道,“哎喲……這可怎麽辦呢?這……這要是迴去了,她肯定要揍我一頓狠的……”


    “不是……賢侄……不至於……成義他不至於前後不一……”老牛頭看著轉圈的郭壹也有點發懵了,想了想又勸道,“賢侄,不至於的。你母親再怎麽說,也是很通情達理的,就是心裏有點生氣,到時候我們勸一勸,也就沒事了。”


    郭壹連連搖頭說道:“哎呀,你們不知道她的脾氣,她要是生氣揍的我話,越有人勸她越來勁,揍的越狠!哎呀……這是鬧得八伯父沒辦法了,隻好順著她,和她一塊來騙我了……”


    看著急的真轉圈的郭壹,老牛頭、老驢頭他們這些老兵都有些大惑不解。先前看他指揮炮兵對杜重威大營轟擊,然後又協助孟崇周挑選俘虜、點驗戰利品、輸運物資,那種指揮若定、揮灑自如的智謀無雙的幾乎要比孟崇周還要出色的神態,與現在這種闖了禍怕迴家被老娘揍的普通少兒一般的模樣,幾乎判若兩人,他們除了驚詫之外,卻也想不出什麽辦法來。


    老驢頭捅了一下老牛頭:“哎……想個辦法來啊!”老牛頭搖搖頭道:“我能有什麽辦法?”又悄聲說道,“我還以為咱們這位大侄子當真是神童,沒什麽不知道的,沒什麽可害怕的呢,可誰知道他……這麽怕他老娘啊!”


    他們說話也沒背著郭壹,郭壹聽後翻了個白眼說道:“你們現在是年紀大了,難道你們小時候沒挨過老娘的打?”


    老驢頭眨眨眼睛,苦笑一下搖搖頭,他們這些人……哪個小時候會是老實孩子?哪個沒挨過父母的打呢!他迴頭瞪了老牛頭一眼:“早知道指望不上你……可咱們也不能就在這兒陪著他不迴去呀……”


    老牛頭想了想,上前勸道:“賢侄,你走之前不是跟成義說過,是去給你娘采藥去了嗎?成義按你說的把藥材都準備好了,咱們迴去就拿這個說事,你娘她……她應該不會難為你的!”


    郭壹撇了撇嘴巴,把個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般:“那肯定不行的,糊弄不了她!你們不知道我娘有多精,她一眼就能瞅見我是不是在騙她!”


    老驢頭不覺噗嗤一笑:“賢侄你既然知道你騙不過她,那你先前還怎麽向成義交待,讓他跟你娘說你是上山采藥去了呢?”


    郭壹停下來,六神無主的歎息一聲道:“先前是先前,那時我隻想著能出去就行,哪會想那麽多;可是現在事情辦完了,隨便想一想就知道,根本不可能瞞過她的!除非是有……哎……”他轉了轉眼珠兒,看著老牛頭、老驢頭他們問道,“幾位伯父,這裏是不是距上黨很近……嗯……就是潞州!”見他們點點頭,便又思索著慢慢說道,“這山西邊就應該離上黨不遠,應該有黨參,咱們去碰碰運氣,若是碰巧了采上幾枝黨參,或許能過得了這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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