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二十四年二月。


    皇長子上學了。


    小小的人兒背著挎包,有點激動的看著透亮的玻璃。


    朱厚照一手牽著他,一手抱著大閨女,背上還趴著二閨女。


    這倆妮子跟他熟絡之後,一點都不怕他,反而天天纏著他玩耍。


    朱厚照倒是難得有童心,樂意跟這兩個小妮子玩耍,至於三女兒四女兒就不怎麽喜歡跟他玩耍,也不知道為啥。


    “到了到了,趕緊下來,要上學了。”朱厚照對背上懷中的大閨女,二閨女說。


    她倆倒是從善如流,嘩啦一下跳下來,嚇得隨行的太監宮女趕緊看顧,生怕這倆祖宗跌了碰了。


    朱厚照倒是不在意,小孩子皮實,摔了碰了,養養就是。


    隻要不是什麽大病就行。


    倒是皇長子,朱載堭拱手,長揖,小大人一樣告辭,去迎接他的第一屆學習課程。


    除了他,還有二皇子他們,從邊上走來,奔跑進入學校。


    這個皇城小學,迎來了整個大明最尊貴的一批貴族、世宦的子弟。


    同時還有一批神童進來讀書。


    都是地方上的佼佼者。


    當然,這隻是明麵上的。


    皇子、公主隻上早上半天課,然後下午會出現在一所工讀學校。


    校長是朱厚照。


    在順天府順義縣,這裏的學生大多是附近的工匠家庭,絕大部分都是不富裕的。


    本來這些家庭是不會讓孩子來讀書的,因為需要負擔高房價、高物價,全家人一起幹活,都不見得能溫飽。所以很多孩子一大早就要去當報童,因此為了解決這種家庭的困難,朱厚照選擇了單獨開設工讀學校。


    專司培養技工,研究細化工作崗位。


    這種學校早上不開學,下午兩點之後開學,六點下課。


    年級低的學生,需要迴家溫習功課,學習算數、識字。


    三年級到五年級學習繪製機械製圖。


    六年級安排進廠實操。


    算是一種技能培訓班,基本六年級十二三歲的孩子掌握了技能之後,入廠實操,漸漸進行新一輪的分化和培養,就能成為未來的砥柱中流。


    朱厚照很清楚,他這個皇帝想要子孫後代安穩掌握這個國家。


    那麽需要讓子孫後代知道,皇帝必須時刻跟先進生產力站在一起。


    所以從現在開始,朱厚照對子孫的培養,已經開始從單純的文史轉向理工。


    就算你不精通,但你也得懂一點,技術官僚治國有技術官僚治國的優勢。


    所以,皇城小學的課程很輕鬆,但一到工讀小學這群小家夥就爪麻了。


    當天下午。


    朱載堭他們換了一身校服,粗布的,灰撲撲,很樸素。


    然後又認識了一群新的同學。


    他們的身份,就成了宗親。


    然而,宗親在工讀學校也一堆,很多跟朱載堭同輩的兄弟,得知他們也是宗親,自發的過來聯係他們。


    小小團體也開始成型。


    長得漂亮的公主們,也難免被一群小屁孩折騰,畢竟這個年紀的孩子也沒幾個懂得如何相處的。


    好在朱載堭這個長兄威勢不錯,人高馬大,一出現立刻成了一年級宗親的老大,他在就沒人敢隨便折騰自家妹子了。


    ……


    晚上,朱載堭帶著弟弟妹妹們迴家,孩子們都在住在附近,朱載堭則是進了這附近唯一的別墅區,惹來了不少人的羨慕。


    於是迴家告訴了家人。


    家人們倒是看得開,住別墅又如何?宗親一口氣生這麽多孩子,還不是折騰自己家人。


    在京中養孩子,還是很貴的。


    住得上別墅,少說祖父這輩還是一個中尉。


    而宗親都隻能讓孩子讀工讀學校,可見京中花銷可怕。


    總而言之,朱載堭看著別墅裏的房間,每個人都有。


    朱厚照已經等待他們許久,穿著一身短袖短褲,隨意地綁著馬尾辮,在鋪滿暖氣的屋內喝熱可可。


    “爹。”


    孩子們開心的進來,看到朱厚照在看報紙,趕緊過來。


    “嗯,都餓了吧?上菜。”朱厚照對廚房裏喊了一聲。


    丘聚端著飯食,笑吟吟的走出來。


    朱載堭看到他一愣,接著裝作沒看到。


    當飯食擺好,丘聚在這邊上伺候。


    朱厚照才開口說:“以後丘伴伴就留在這裏,跟你們一直讀到中學。朕不在的時候,你們聽載堭的,載堭不在的時候,聽丘伴伴的話。”


    “知道了,爹。”眾人異口同聲。


    “嗯,以後朕的孩子你們就交給你照料了,丘伴伴。”


    “奴婢一定全力護著小主們!”丘聚感激的磕了個。


    終於離開了該死的神宮監。


    “你呀,起來吧。”朱厚照搖了搖頭,“還得多多看顧他們的學習才行。載堭你是老大,看著點弟弟妹妹的學習,玩可以,但你們上的是兩所學校,別到時候需要補課,折騰得自己半死不活。”


    “嗯。”朱載堭吃著飯,對朱厚照的叮囑謹記在心。


    “對了,丘伴伴,西征的事情差不多了。南征滿上開始,你那個繼子叫……邱旭對吧?讓他入鑾儀衛新編第三軍吧。”


    “奴婢替子謝過皇爺。”丘聚應著,眉眼都笑開了。


    皇帝的恩賞,就算是針也得吞下去,更何況這不是針,而是真的賞賜。


    鑾儀衛新編軍都是帶有實驗性質的軍隊。


    要麽是摸索新軍,要麽是實驗新武器。


    新編第三軍主要是試驗新武器,以火焰槍為主,是準備對付交趾群山搞出來的火焰發射器,主要材料使用的是天津石油廠的油氣作為燃燒材料。


    極度危險。


    但效果也是很恐怖的。


    對付山洞,絕對厲害。


    “那行,吃完之後,一個個都去好好洗澡,玩了一天,都熱成什麽樣了。”朱厚照替玩得滿頭大汗的老二朱載壕擦了擦汗水,略微嗔怪。


    “爹,其實是咱們家裏很熱。我聽很多同學說,他們其實沒有暖氣的,冬天全靠燒煤過活。”


    朱載壕看著自己一身單衣,都被家中暖氣熱得不成樣,再想想那些工讀的同學說的話,讓他覺得有點震驚。


    這要是沒暖氣,日子得多難過。


    “二爺,其實現在的國人的生活好多了。早幾年,別說煤爐子了,就是木柴禾,都不見得能有。冬天全靠命硬過活。”


    丘聚解釋著:“出了順天,倒是還有不少村裏也會這樣過日子,不過集中供暖的工程一直在往下鋪,用不了幾年,大家也都會過得暖和起來。”


    “是嗎?”朱載壕想了一下,笑吟吟對朱厚照說,“爹真厲害,我還聽好多人誇爹治國治得好呢。”


    “是嗎?哈哈。”朱厚照愛聽,確實沒有什麽比孩子的崇拜,以及有意無意的透露對皇帝治國崇拜更有成就感的事情。


    當然,這背後,也是有代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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