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二十三年,十二月初六。


    吉囊還在打莫斯科。


    朱厚照在北京,翻看著最近各地的物價、以及各種情報。


    經曆後一整年的調整,以及人為對精糧價格的抬價,現在大明的新麥、新米的價格,成功上升到三厘一斤。


    一年份陳米、陳麥是兩厘五每斤。


    二三四年份的是兩厘。


    五年以上的,統一為一厘五。


    對應的,地瓜每斤價格為零點二厘、土豆為零點五厘、濕玉米為一厘、幹玉米為一厘二、木薯在西南的價格為零點三厘。


    伴隨著鄉鎮公司化的推行,很多隊辦企業完成了更加細致的分工。


    他們為了賺更多的錢,統一規劃可用耕地,然後放棄稻麥這些精糧,轉而在坡地、山腳,利用鄉鎮富裕的人力,人為改造,平整土地。


    以東南浙西、贛南、閩西、粵北為例,當地作為今年主要的地瓜、玉米輻射種植區域,在之前本地的知府協調之下,完成了一些水庫、湖泊、河道的建設後,年初開始就效仿朱厚照在安溪開辟的茶園一樣,提前規劃了山坡地的開墾。


    然後,先種南瓜、再種絲瓜、再把紅薯、玉米分配下去種植。


    經曆兩季的種植,本地送來報告是,他們成功完成了今年的糧食富裕任務。


    還養了豬。


    就是長得慢,畢竟豬隻靠瓜果和地瓜活著,豬不吃葷的也不會長得快,更重要的是用的還是中國本土黑豬。


    不過,人基本上擺脫了饑餓問題。


    至於地瓜怎麽保存。


    這個簡單,曬成地瓜幹,將地瓜幹曬得白白的。


    要吃的時候,重新加水煮到粘稠,再加一點油花,就能吃到香甜的地瓜粥。


    地瓜的普及,很好的解決了貧窮人口的口糧問題。


    雖然地瓜現在還在培育之中,畝產沒有辦法跟後世一樣犀利,但也比山裏種植稻麥生產得多,混合米粥吃,能讓更多人度過災荒活下來。


    朱厚照看著情報,然後還有一些各地征稅報告,因為很多地方不種米糧,轉而種植地瓜、玉米、土豆這些經濟作物。


    玉米還好說,曬幹了也可以充當米麥一樣收獲。


    但地瓜和土豆,前者曬幹了不見得比稻麥收獲的多,後者不好曬幹,還不耐儲存。


    所以,稅務總局這邊有幾個試點成果。


    如果直接征收實物稅,儲存和遠距離運輸是個大麻煩,已經有些地方的地瓜被迫拉去釀酒。


    如果征收鈔幣稅,那麽地瓜每斤價格才零點二厘,地瓜幹也才零點五厘,土豆更是隻有五厘。


    然後要換成當季的米,相當於有十五倍差距。


    十五斤地瓜才值一斤當季米的價格。


    如果這麽安排,按照現在山區畝均地瓜產量在五六百斤上下,平均每年畝產出一千斤算,一成入稅,一成入省府作為提調,三成入鄉鎮倉庫保存。


    相當於一百斤地瓜入稅,看起來多了,但實際上這一百斤才等於六斤六兩七錢的米。


    相較於單純的米麥上稅而言,糧食稅收就貶值差不多百分之六十八左右。


    同時,這也導致了省府提調的糧食根本不夠用。


    省府不缺糧食,缺錢,畢竟地方要搞建設,朝廷不允許隨便征發徭役,這就導致了需要花錢雇人。


    之前還有城市戶,大家強征他們來幹活,也是心安理得,畢竟城市戶太多了沒工作也會鬧,糧食來了就招工,給他們一口吃的,也就沒事了。


    但現在皇帝折騰了半天,城市戶也都被調往前線西征了。


    糧食多到儲存不了,結果鄉鎮老百姓不願意來幹徭役。


    用他們的話來說,在鄉鎮裏建設的時候,他們是在為自己幹活。


    現在跑出來給官家幹活幹什麽?是沒錢了還是沒活了?


    有這個閑工夫,為自家幹活不香嗎?


    也正是一連串的因素相互影響。


    糧價是高了,但鄉鎮戶對於種精糧的意願降低了很多。


    倒也不是他們不想要生活品質,而是在這些山多的地方,精糧價格雖然高,卻不如地瓜土豆來的保命。


    這就導致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原本還能持平運營的山區縣城,變成了省需要轉移支付的地方。


    捉襟見肘的地方財政,已經開始跟朱厚照哭爹喊娘了。


    畢竟東南金融被朱厚照一拳打爆之後,朱厚照強製推行了稅務、銀行、以及一係列組織,對東南財富進行再分配。


    這就導致了東南賦稅,從之前還能通過蠲免、忽悠、截留、拖延上稅打時間差的方式留存,變成了到賬就鎖在銀行。


    支用全靠地方財政賬戶。


    而財政賬戶又有細化款項,各家年前都要做好計劃,預留一定的應急款項,剩下多餘的全部上繳中央。


    朱厚照翻到後邊,今年東南五省一府:


    江東歲入兩百零三萬、支出六十九萬、盈餘一百三十四萬。


    安徽歲入八十七萬、支出四十七萬、盈餘四十萬。


    應天歲入五十五萬、支出十九萬、盈餘三十六萬。


    浙江歲入一百三十一萬、支出七十二萬、盈餘五十九萬。


    福建歲入九十七萬、支出四十四萬、盈餘五十三萬。


    江西歲入一百五十五萬、支出八十九萬、盈餘六十六萬。


    總盈餘為三百八十八萬元。


    而這筆盈餘款項需要進行二八分賬,朝廷拿八成,東南各省財政留下兩成。


    相當於上稅三百一十萬又四千元。


    剩下的錢,對於各省需要同時支撐建設,以及未來的一些應急款項,以及各種維護成本來說,根本不夠。


    所以,後邊附錄的一些章疏,都是希望朱厚照能調整一下各省財政留存比。


    兩成太少了。


    尤其是對於東南來說。


    不過朱厚照卻沒有理會這群人,因為他拿出東廠的密探情報,能很明顯的看出來數據,盈餘這一項,各省其實都是層層截留的。


    實際躺在各州府縣衙門的款子,大概還要再翻個兩倍。


    也就是說,實際上還有快一百萬元,被五省一府的地方存了起來,當小金庫去了。


    東南真正沒錢的是省衙門,不是府州縣。


    朱厚照放下賬單和章疏,揉了揉眉心。


    伴隨著國家行政機構的擴張,大明是做到了皇權下鄉,但也意味著官僚的權益得到了擴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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