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顏安土離開了焉耆,十五天之後抵達伊犁。


    走進吉囊的大帳裏,正好看到吉囊帳內的畫師,正在塗抹色塊,將一些土地和城池都記錄下來。


    “迴來得正好,西邊傳來了新消息,前鋒已經越過了沃瓦河,進入了喀山汗國境內。”


    吉囊看了一眼進來的伯顏安土,然後繼續看自己的地圖說:“李同林是個不錯的馬步統軍,在他的率領之下,丁零軍已經打進沃瓦河中遊,控製了這邊的一座湖心島,正在建設城堡,我取名南津州(伏爾加格勒)。”


    “使用的是漢語嗎?”伯顏安土有點詫異。


    “嗯。我決定效仿朱厚照,推行省——州府——縣——鄉鎮——村社五級製度。這麽拆下來看起來好像很耗人,但實際上並不會消耗太多人。我們過去,是需要進行統治的,當地的色目人,不會那麽容易接受統治,所以需要延續現在的利出一孔製度,對底層進行壓榨。”


    吉囊平靜的說:“大明又有了新東西,叫做電影,是通過照片,一張張拍攝下來,組成的動作,然後拉出一片看起來可以動的畫片。


    就像這個一樣。”


    吉囊拿來一本從東麵送來的“動畫書”,在伯顏安土麵前,快速撥動書頁,畫麵中一個人,開始擺開拳架,展示拳路,隻要有心學習武藝,照著動作練習就可以了。


    這就是大明最新的《武術總綱錄》,包含了十八般武藝,都是從藏經閣裏搜羅出來的,然後刊印發下去,頗為類似後世的太極拳、廣播體操。


    “差不多就是這樣,隻是朱厚照將這個用在播放上,取名視頻和影片,又像是皮影戲需要光來照耀,然後還有配音跟音樂。總之呢,俺答和拉布克說,大明在北疆飛馳而過的騎兵,不下二十萬人,從天往下看,密密麻麻。


    這就意味著,大明的實力,越發深不可測,既然我們打不過,就要盡快尋找退路。”


    吉囊清醒得很:“因此,讓利給那群家夥也不是不可以。前段時間拉布克在一本,大明國內的世情小說《金國絕密錄》中,找到了猛安謀克製度的變種。


    有一個漢人,根據猛安謀克、大明衛所、皇帝的鎮國府製度,揉出了一個製度——叫做旗軍包衣製度。


    這種製度的優勢是耕戰合一,旗主獲得封建權利,底層的奴隸可以通過戰爭而翻身,但翻身隻翻一點,因為他們是奴隸。


    但契合中央官製的就是,旗軍不進行特權化,可以進行抬籍和退籍的操作,整肅整個軍隊。


    唯一要擔心的就是上層腐化。


    不過這個也不是問題,我們有我們的優勢。


    總之,我們先收一批羅刹包衣試驗。


    然後必要時刻,再將這批羅刹包衣丟出去當羅刹旗的都統、協統、標統,以夷製夷,用他們去打其他羅刹人。”


    “那看起來和咱們韃靼製定的軍事製度類似。”伯顏思索了一下,接著問道,“可是我們怎麽不擔心上層腐化?這個就連大明,都是無解的。要是有解,正德皇帝也不用興大案,動刀子了。”


    “所以,我選擇漢化,而不是保留蒙古傳統。”吉囊垂眸,頗為語氣中帶著無奈:“漢人是這個世界人口最多的。


    他們人才無數,隨便漏一點淘汰的貨,我都得甘之如飴的迎接。


    漢人多到人才無處可去,隻能拚家世、功勞、甚至挑動內亂。


    現在漢人被朱厚照統合起來,對外發動戰爭,目的也是為了將新一批人才放出去,省得他們禍害國內。


    總之,我們必須跟大明合作,才能保證後續的進攻安全。”


    吉囊說到這裏頓了一會兒,才歎息道:“歸根結底,大明變化得太快,快到讓我一時間沒辦法確定,大明是否會一直這麽強大下去。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因為信了大明的邪,滅的就是咱們。


    接下來,你的任務很關鍵。


    聯係俺答,招攬漢人。


    朱厚照在邊區,流放了那麽多讀書人,他們肯定不會一輩子碌碌無為,想辦法拉攏他們來我們這裏。


    高官厚祿,嬌妻美妾,我都可以給。


    漢蒙一家……不,華夏一家人,歸化國這個王號不怎麽好聽,迴頭等立了根基……就迎皇次子來當這個王國的家。


    他來了,我才好正大光明的將整個歸化國上下,洗成華夏藩國的一份子。


    否則一輩子當屬國,一輩子也隻是化外之民。


    這個該死的朱厚照,沒事瞎改什麽國策啊!蒙人是化內之民,但歸化、順化、欽化三國屬於屬國,屬國成了化外之民,藩國才是化內之民。


    化內和化外的待遇差距不少不說,還容易受到進攻。”


    吉囊罵起了朱厚照,尤其是越了解華夏華夷之辯,更是清楚朱厚照到底在做什麽。


    他製定新的遊戲規則,讓世界知道地球該是誰說話的。


    眼下順化國名存實亡,欽化是瓦剌人,正在侵擾波斯和在大宛盆地內建設家園,自己這個歸化國屬於韃靼、瓦剌兩部最強的人了。


    但也知道不能淪為化外之人,因為化外之人的待遇真的低。


    想來想去,吉囊還是決定,等以後朱家老二朱載壕成年,然後再送去屬性,延請大明送來藩王,協力鎮守一方。


    至於領地,放在莫斯科或者基輔。


    吉囊看著地圖,露出壞笑。


    雖然這麽坑那個未曾謀麵的外甥不怎麽好,但隻要大明的藩王領地在歸化國諸地之前,大明想要投放力量,就必須經過歸化國諸地,尤其是鐵路的修建,他們避無可避。


    至於大明會不會打他們?


    顯然不會。


    因為,朱厚照要的隻有中土神洲。


    羅刹國主體在肥土邰洲。


    這邊一馬平川,極其適合鐵路的建設,想要溝通肥土邰洲,北線鐵路必須經過歸化國的地盤!


    所以吃掉精華部分,剩下的丟給老朱家的小子,也是不錯的買賣。


    吉囊學朱厚照時間一久,連帶著朱厚照的長期規劃目光都學走了。


    “是。”伯顏安土應了一下,又想了一下說:“還有一個問題,羅刹國有重炮,不好對付。”


    “重炮在羅刹國的土地用才是犯蠢。”吉囊搖了搖頭,“那邊夏秋沼澤、冬春酷寒,重炮難走,還不如騎馬和乘船,要略之地,都在這些地方,想要解決他們很簡單。


    像南後北,等沿岸的城市建設完畢,再從鹹海裏取鹽。


    沿著羅刹人開墾的土地撒鹽,燒殺搶掠,先把人口和糧食拿走,他們就算有城又如何?


    活不下去的。


    而我這邊有抽水機、壓井機能大量取鹽水,還有大明的曬鹽法,日產生產鹽巴無數。


    這些鹽又不吃,隻是用來破壞羅刹人耕地、牧場的。


    學他朱厚照,用農村包圍城市,隻要摧毀了他們的開墾要地,再吸納逃跑的農奴,以戰養戰。


    等個三五年仗打完,鹽地也被雨水自然衝刷,又可以放牧和種地了。


    我們是來搶的,不是來建設的,要建設等完成了戰略目標再說。”


    吉囊這招,不可謂不惡毒,高緯度燒荒開墾,本就困難。


    摧毀主要的牧場和農場,將會對羅刹整體經濟破壞加劇。


    而沿著伏爾加河往北,吉囊已經選中了自己需要控製位置,喀山汗國的首都喀山。


    這將是新一輪的交鋒。


    喀山也隻是比失必兒汗國強一點,麵對歸化國還是不夠看的。


    更何況,他手裏還有一批從奧斯曼、莫臥兒、波斯、大明買來的大炮。


    他歸化國吉囊可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而是,整個中亞地區,所有猛男們共同組合形成的無敵存在。


    區區羅刹,蒙古人的奴隸,也就欺負一下蒙古旁係。


    是時候讓你見識一下,什麽才叫無敵天下的正統蒙古——華夏蒙人的兇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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