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二十三年,二月初一,早上九點。


    朱厚照打著哈欠上朝。


    大明朝的上班時間經過了調整。


    分為冬時令和夏時令。


    冬時令從十月初一開始,上班時間調整到了九點、下班為五點,然後一周輪班雙休,十分先進的五天八小時工作製度。


    夏時令從四月初一開始,上班時間調整到了六點、然後中午十一點吃飯休息,午休到下午兩點,下班依舊為五點。


    然後一周輪班雙休,每個人休息兩天,排班讓下邊的安排,病假、事假也要提前調整。


    這樣一來,夏天不會太熱,中午可以納涼。


    但,對於官員們來說,牢騷還是不少。


    這主要是之前,大明的官不來上班照樣領俸祿。


    尤其是孝宗朝的時候,很多大臣連早朝都不來,結伴去爬燕山,縱情山水,逍遙自在。


    不過,相比較之前朱厚照摁著六部,逼著他們天天案牘勞形,過年連一天假期都沒給的日子,現在已經來之不易了。


    老倌們牢騷了一句之後,也就繼續混他們的日子。


    新人們則幹勁滿滿,等待著新一輪的考功結果。


    “上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山唿起,朱厚照擺了擺手說:“今日,內閣主場,首輔,開始宣布正德二十二年的全國考功成績。”


    “是。”


    楊廷和起身,走到平日裏太監宣讀聖旨的位置,兩個太監拉開了一卷裱好的《正德二十二年考功成績》,以及升遷概況。


    “試音。”


    “咳咳……能聽得到嗎?”


    北京城內,數百喇叭同時響起,正在忙碌的市民們,也都抬起了頭。


    但並沒有驚訝。


    因為他們其實已經聽了好幾天了音樂,每天好幾首不重複的歌。


    過了一會兒,外邊進來人,告知楊廷和他們,可以繼續了。


    於是,楊廷和站在話筒前,清了清嗓子說:“大明正德二十二年考功成績,放送天下,告知人聞。如有子民,察覺考功成績有問題者,可密奏上陳天聽,朝廷調查屬實,自當獎賞。


    而今年,評最之分,上調至七十分。


    七十分之下,皆殿!”


    “現在,開始!”


    “雲南省楚雄府南化縣雨露鄉鄉長盧海,總分九十九,最。三年具最,升雲南省景棟州真化縣同知。”


    “雲南省昆明府澄江縣古滇鎮鎮長苗阿三,總分九十九,最。三年具最,升雲南省景棟州真化縣同知。”


    “……”


    “貴州省貴定州高坡自治鎮鎮長劉阿布,總分七十,殿。首年最、次年殿、今年再殿之,蓋因洪災前疏浚不及時,導致二十百姓受傷,六名老者死亡。貶福建省台灣安民司高雄縣兵房主簿。”


    ……


    “西藏都司邏些府知府劉元,總分八十二,最。頭年即最,升賞月薪為去年月薪百分之二十,以茲鼓勵。”


    楊廷和從西南邊疆,一直念到了西藏,然後稍稍停下來喝了一口茶。


    然後梁儲上來,開始他的念誦。


    京城內,很多誌於為官的學子,都駐足聽著。


    皇帝獎賞是分明的。


    並不是報喜不報憂,幹得好,賞。幹不好,貶。


    同時,到了蔣冕,他看著眼前的省份有點無奈說:“四川省四川行都司瞻化縣同知白馬安霏聚眾劫道,殘害商隊,被發現並緝拿之,其人造反,平叛之。共造成二百戶百姓遭受兵災,其人罪無可赦,腰斬棄市並夷三族。


    脅從之人流放海南,平叛有功者,加賞。”


    然後蔣冕接下來念了很多四川行都司的造反案件,實在太多了。


    理由也千奇百怪。


    什麽因為你踩到了我的腳,所以我打你,然後你糾集族人來報複,從而演變成一場牽連五百人的械鬥,直接導致了一個自治鄉被平叛軍隊鎮壓,直接全部遷徙滾蛋。


    還有一些是做買賣,漢人的一個行腳商被羌人坑了,氣不過連夜闖入羌人家中,直接將人家滅門,然後被逃亡山裏不願意接受大明統治的少民推舉為首領,在山裏建國,自號大羌皇帝,然後打下山來,讓金川縣的原來土司家族給滅了。


    要不是土司家族被打疼了,損失了丁口一百多個,肉疼的派人來告訴縣裏,希望能獲得一筆功勞補償,不然這個金川土司家族才不願意來呢。


    畢竟立功了,有可能會因為升遷而被帶走,這對於很多土司家族而言,可不是去享福,而是災難。沒有頭領,很容易造成本地權利失位,朝廷好趁虛而入。


    至少這幾年,四川行都司就幹了很多類似的事情,讓大明在四川行都司的統治,越發穩定。


    當然,後續的升遷都很明確,朱厚照是照著未來提拔方向安排的。


    很多邊區優秀的年輕人,根據他們的能力和功績,分別安排往西北或者東南。


    安排去前者的,都是年紀不大,後者的則是年紀已經上了三十五,準備進行第二代執政團隊儲備的人。


    這批人去了東南州府,也都是帶著從邊區走出來的煞氣過去的。


    心狠手辣的同時,也是給他們洗滌一下煞氣,如果有人墮落了,淪為了東南商賈的人,那麽第二個三年,調他們去邊區,能不被淘汰,要麽是背後有人,要麽是能力超群。


    在朱厚照執政的時代,注定了邊區磨礪意誌和體力,關內磨礪心智和交際,最終卷出來的,才是朱厚照需要的執政團隊。


    終於,伴隨著最後一個人念完,足足三萬官吏,都被安排上了。剩下的沒有念到的,將會在明天出現在致仕詔書上。


    他們的能力不足以應付天下事,朝廷就需要他們離開大明的政壇,或者接受諸王的邀請,出海闖蕩。


    想要留在關內的話,需要十年不得從商,想要經商,就必須落籍關外。


    一旦發現你落籍關內,十年內帶著直係子孫從商的話,你將會被判處一個罪名“有罪之人”。


    這個罪名最惡心的地方在於。


    朱厚照已經明法:有罪之人,三代不仕,但允許皇權特赦。


    朝廷不將你下獄和罰款,但有罪之人子孫不得入仕,影響子孫後代。


    所以,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批人是被淘汰的,但他們雖然在大明卷不贏,但不代表外出之後,卷不贏其他地方。


    諸王需要這批人的幫助,盡快梳理新區域。


    總之就是卷王堆裏的失敗者,哪怕到了地方,也是強人。


    桂萼在大興縣衙,發現沒有聽到自己的名字的時候,表情一下難看了。


    他被淘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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