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的戰爭,因為朱厚照的旨意下達,戰爭烈度更大了。


    徐質漠帶著倫以諒,雙方交流了很多大明內部發生的變化。


    也得知了大明正德皇帝,對於儒學的定統,已經進入了新階段。


    好不容易完成的理學一統局麵,硬生生被朱厚照撕開了數條血路。


    整個大明朝堂之上,學問交鋒都是其次,主要是社會基層的變革,這個最為重要。


    鄉鎮集團,開始取代地主階級。


    大量小地主,因為需要承受大量的丁銀,而紛紛選擇並土入皇田,成為鄉鎮百姓。


    朱厚照變相完成了土地兼並,隻不過兼並最大的就是大明皇帝。


    此外就是武力革新這一塊。


    因為能調動人力物力的數量增加了,大明的鎮國府變革速度最快也最狠,短短三年,進化了一大截。


    北方順化並為省之後,朱厚照後續的目標,朝臣也大體能看出來。


    東南要挨揍了。


    因此大明需要將精力放在內政上,沒空管外邊的事情。


    徐質漠也很快有了計較。


    ……


    時正德十九年,元旦(正月初一)。


    朱厚照在承德召開大朝儀,同時還有忽裏勒台會議。


    俺答看到了自己的一堆叔叔和堂兄弟,穿著蒙古人的服飾,站在大明的文武朝臣之中,顯得突兀的同時又讓他感覺到窒息。


    順化,順化,黃金家族是勇士,已經被順化了。


    難以言喻的絕望。


    而朱厚照這邊,簡單的解決了大朝儀之後,就開始了忽裏勒台的會議,第一次蒙漢聯合的忽裏勒台會議,摻雜了蒙語和官話。


    會議主要討論了蒙古貴族,請朱厚照稱汗。


    華夏大明騰格裏大汗。


    然後,朱厚照許諾蒙古薩滿、喇嘛各自分配土地,又給蒙古王公,劃分草場。


    明令規定,所有蒙古王公的牧場,麵積固定,舊有的部號取締,重新用漢字取州府縣鄉村各級的字號。


    其中鎮隻能為大明安排,所有花銷由順化巡撫衙門支出撥款。


    這些鎮,會設立在各個蒙古王公的勢力四周,成為緩衝,防止各家因為草場的原因內鬥。


    然後落於此籍的牧民,為蒙古王公們的收稅對象,牧民不得離開蒙古王公的土地。


    但是,漢人所有籍貫,隻準落在鎮中,允許在州府之間遷徙,給蒙古王公打工。


    漢人如果犯法,牽扯王公,必須上奏巡撫調查。


    蒙人如果犯法,隻要不是與漢人衝突,那麽蒙古王公自決。


    蒙人和漢人爆發衝突,則雙方組成陪審團,根據案件始末,以及州府通判審判之後,取出結果來進行量刑,陪審團以不記名投票的方式,取其中一個得票多的方案進行裁量。


    通過朱厚照和蒙古王公交涉之後,得出了的順化省的各種地方條款通過之後,朝廷和蒙古王公也都欣然接受。


    但俺答卻看出了險惡。


    朱厚照厘定了土地,讓蒙古王公從遊牧,變成坐牧,等於變相完成了蒙古遊牧封建貴族,轉變為蒙古貴族地主階級。


    那麽,本地的牧民,必定淪為蒙古貴族的壓榨對象。


    可是,朱厚照用心相當險惡。


    那就是,蒙漢聯姻所出,不論男女,年十六,可由父母抉族裔而落戶。


    按照蒙古王公的尿性,他們一旦壓榨了牧人無法度日,不日蒙古牧人,就會想盡辦法將自己族係變成漢人。


    這樣一來,漢人將會兼並蒙人,成為草原上第一大族係。


    變相完成兼容。


    但蒙古王公無所謂,因為朱厚照允許他們雇傭漢人作為佃戶。


    靈性就在這裏。


    漢人這麽多,跑去當佃戶,不用幾年,蒙人的優勢就蕩然無存。


    到了那時,蒙人牧人跑了就跑了,他們又不是沒有人力。


    俺答無力的看著順化並入大明。


    然後以為可以退朝的時候,朱厚照突然開口說:“朕聽說吉囊剛剛領兵迴到河北地。”


    俺答寒毛炸立,緊張的看著朱厚照。


    “既然他迴來了,那麽問問他,那達慕大會參加不參加。地點就在承德。”


    朱厚照說完:“阿赤賴,朕賜你禮部右侍郎銜,領那達慕大會總辦,到時候派出使者,去聯係吉囊。”


    “是。”阿赤賴出列領命。


    “那麽……就是下一條,此前喇嘛教首來見朕,希望朕遵循喇嘛教的習俗,讓草原上有誌於喇嘛的教徒入教。此事,朕思考再三,還是決定尊重草原上的教旨風俗,隻要願意入喇嘛教的蒙人,都可以選擇入教修行。”


    朱厚照看向王公們說:“不過鑒於喇嘛教入內之後,不得婚娶,會導致子孫斷絕。所以,朕會嚴令,凡是獨出戶者,不得入喇嘛、漢傳、藏傳、南傳諸佛。以防止香火難以為繼。


    最後,北疆草原,禁止天方東傳,凡是有天方東傳者,殺無赦。現階段各家境內都有迴迴,勒令他們改信薩滿、喇嘛等,凡是不願改者,罰為奴婢,任由各地王公處置。”


    朱厚照禁止天方教流傳在草原,所有蒙古王公也沒反對。


    因為左翼蒙古,主要是喇嘛和薩滿,還有道教以及漢傳佛教。


    不過俺答這邊神情就凝重了。


    鄂爾多斯部下,很多迴迴人,而且吉囊西征之後,送來了不少書信,告知了他們兼並了不少西域的蒙兀兒、失必兒、欽察等地的人,他們都是信仰天方。


    朱厚照這一次定了性質,要求天方不得在草原傳播,這就意味著喇嘛、薩滿、道、佛等教派,能在國家的支持之下,向西擠壓整合,進而擴張漢人的影響力。


    這會對吉囊造成不小的影響。


    而且,一旦吉囊要跟大明開戰,他必然從西邊征調部曲。


    一群信仰天方教的人,隻要被俘虜,那就是奴隸,任由蒙古王公處置。


    那麽東麵的蒙古王公,能放棄白白獲利的機會?


    東部的順化蒙古王公,已經算是融入大明統治階級了。


    接下來,大明皇帝就能向西不斷擠壓鄂爾多斯部的統治範圍了。


    解決了大朝儀和忽裏勒台會議之後,朱厚照也沒閑著,開始對關內下達旨意。


    首先,讓居於北京的監國朱厚熜,代替他主持祭祀,上告太廟,傳國玉璽拿迴來了。


    所以要改變傳統的用印格式。


    之前在承德,朱厚照已經告知過了一次,但這一次是正式的,不過朱厚照需要厘清北疆諸事,暫時迴不來,就讓興王代勞。


    其次,朱厚照頒布《厘定關內永不加賦詔》,著恩賞關內百姓永不加賦,攤丁入畝,無地百姓,丁銀不必繳了,一切由掌握土地的鄉鎮對包幹戶折入租金的方式代為上繳。


    多少,以鄉鎮畝數為算,一畝年繳丁銀一毫金券。


    誰種地,誰繳賦,鄉鎮集中上賦,哪怕最後都不去種地了,也可以通過做工,建廠的方式,將受益的一部分補入租金上繳,了不起所有本鄉百姓分攤就是。


    民戶也如此攤丁入畝,不以舊製論收,同時要求厘定各地戶口,民戶有地,視為上戶,上戶須繳算緡。


    算緡令和告緡令,被朱厚照宣布同時啟用。


    這是針對民戶的算緡,要求每年上繳土地總價值的百分之二十五。


    是總價值,而不是年收入。


    如果民戶反對,可以將土地並入鄉鎮,鄉鎮負責迴購買斷,然後換取城市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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