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邊。


    阿赤賴帶來的人下水,將中彈的人拉上來。


    帶到邊上審訊,發現他們被問到,隻說來自瓦剌,是吉囊的人,目的是為了挑起順化王和大明之間的戰爭,然後好坐收漁翁之利。


    持節的海明王,看著這一幕,嗤笑不已。


    阿赤賴聽完,咬著牙對海明王說:“天使閣下,這吉囊實在是可惡!我迴去必定上書,參他一本!將此事調查清楚。”


    海明王就看著他演戲。


    這人十有八九是博迪派來的,想要以此斷絕右翼蒙古傾向大明的可能,轉而引發與大明的戰爭,通過戰爭來集中權利。


    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海明王帶來的兵馬,采用的是紙殼子彈,雖然是黑火藥版本的,但勝在進一步節省了裝藥多寡不一,嚴重影響槍械壽命,以及進一步加大子彈在射出之前的密封性,從而增強威力和射程。


    五十公步內,甲胄具穿!一百公步馬匹鐵定中彈!


    這一次,特化的騎兵銃,能做到快速的裝填和再射擊,意味著大明的騎兵能同時做到前排射擊開路,後排持刀撕裂敵人,必要的時候可以帶長槍。


    原本常規的一專多能的東亞騎兵,在大明朝鑾儀衛已經開始進行分化了。


    專門打遊擊的騎馬步兵——黑銃騎兵。


    專門追擊開道的輕騎兵——鑾儀衛騎槍兵。


    以及重騎兵等序列。


    阿赤賴看海明王沒有反駁,稍稍鬆了一口氣。


    不過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這批騎兵和他們背上的騎兵銃。


    他原本以為,大明的騎兵隻能跟黑銃騎兵一樣,得下地裏才能打。


    但萬萬沒想到,大明居然成功從黑銃騎兵內分化出火銃騎兵。


    騎馬就能開銃?


    以前誰能想到!


    “閣下這些武器是……”阿赤賴有點眼饞的問。


    “你說這個?”海明王指著粗壯的火銃笑道,“這是破軍騎兵銃,采用更大的裝藥量子彈,更大射程,能做到一百公步內,甲胄具穿,一百五十步,依舊能殺敵。


    唯一缺點,就是準頭不高,需要練習。”


    “一百步內甲胄具穿!!!”阿赤賴大驚。


    事實上,海明王吹牛的。


    一百步內那是專門射馬的。


    所謂射人先射馬,破軍騎兵銃本身就是針對更大靶子的武器。


    想想戰場上,蒙古騎兵衝進一百公步,然後開始挽弓搭箭。


    而敵人舉著提前裝好的銃,就對你開火,一排子彈飛過,不需要打你的人,隻需要打你的馬,那你就完了。


    高速行動的騎兵,落地很可能就是後方戰馬的踐踏,生還幾率幾乎為零。


    可以說就戰術這一塊,明軍在朱厚照的帶領之下,已經走上了不歸路,可以說相當陰險。


    但海明王吹成這樣,阿赤賴也信。


    親眼所見,一個人被射死在了八十公步外的湖裏,由不得他不相信。


    “能否讓我試試?”阿赤賴搓了搓手。


    海明王搖了搖頭:“若是忠順公有這個意思,不如等到秋狩的時候再去拿。聽陛下的意思,這一次是準備贈予諸位王公,一人一把破軍騎兵銃。”


    “果真!”阿赤賴狂喜。


    “秋狩,本身就是一場練兵。”海明王也沒搪塞阿赤賴,“展露一下新武器,也是應該的。”


    笑容燦爛的阿赤賴一下僵住了表情。


    他哪裏聽不出來。


    這話是警告啊!


    秋狩是為了炫耀肌肉,但如果你不聽話,那就不是炫耀肌肉了,而是直接出拳!


    大明的正德皇帝,真的是太狠了。


    “好了,既然審查結束,咱們還要在這裏等博迪汗呢?還是親自去請他南下?”海明王問阿赤賴。


    阿赤賴起身道:“諸位且在本公帳下休憩,在下去去就來。”


    阿赤賴給他們安排了一塊地,然後帶著三百騎兵離開大帳。


    海明王則帶鑾儀衛兵們搭建營帳。


    很快,阿赤賴重新迴到了博迪大帳。


    看到不少人聚集。


    “怎麽迴事?這麽多人?”阿赤賴的出現,讓營帳內的博迪臉色一變。


    不過隔著營帳,他沒有出現。


    外邊的韃靼王公們一看是阿赤賴,趕緊上前來看:“聽說吉囊刺殺了你,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情?”阿赤賴表情難看。


    他原本以為,殺手是來殺海明王的,但萬萬沒想到是殺他啊!


    要不是今天跟著海明王,他死定了!


    仔細一想也是,光是抓到的火銃手,就不下十個人。


    這是幹啥?


    距離他的位置也就五十公步不到,若是平日裏,他會靠得湖麵更近的走,畢竟他最喜歡趁著現在還有野鴨子準備南下的時候,射野鴨子了下來吃了!


    那麽近的距離,足夠殺他了!


    博迪為了集權,連自己和大明使者一起殺!


    留他不得!


    阿赤賴剛想說話,博迪的手下匆匆跑來,大聲尖叫:“不好了!成台吉在打獵的時候被射雕手射中死了!”


    遠處,一支小隊帶著人過來,能看到為首之人背著成台吉的屍體,正在靠近。


    阿赤賴眼神更冷了。


    博迪,這麽明顯的排除異己!


    瘋了吧!


    “這……是誰幹的!”


    “吉囊。”阿赤賴怒聲,將所有吵嚷的聲音壓下來。


    “你怎麽知道?”阿赤賴的兄弟們皺眉問。


    “他們連我和明人使節一起襲擊,結果被明人團歿,全部拿下,拷問之後得知都是吉囊的安排。他希望我們和大明開戰,然後看著我們被大明用最新武器碾碎,逃難去他哪裏尋求庇護。”


    阿赤賴最終還是決定,摁下這件事的真正原因。


    “明人?團歿?”


    不少人驚愕。


    明人的戰鬥力,更上一層樓呢?


    “他們有最新的武器,這麽長,這麽粗,能打上百公步的騎兵火銃,騎兵能在馬上一邊騎馬一邊裝填,速度幾乎和黑銃騎兵一個模樣。


    他們全部沒有攜帶弓箭,而是帶著這種騎兵火銃。


    麵對這種火銃,馬匹打到腦袋直接碎裂,人打到當場暴死。”阿赤賴快速介紹,比劃動作的時候咬牙說:“也就是說,大明這種騎兵配合黑銃兵,就能做到橫掃千軍。他們射程還比我們遠!我親眼看著他們距離八十步開外,直接射中躲在湖中的殺手。這可是直接射進水裏!威力得多大!”


    眾人無不倒抽一口冷氣。


    “最關鍵還不是這個。”阿赤賴繼續道,“隻要能騎馬,就能佩戴這種火銃,他們能在馬上使用,就能保證行動的同時,還對我們造成殺傷。


    這更進一步弱化了弓弩的訓練,火銃這玩意兒,明人要多少就有多少啊!隻要馬匹足夠,騎兵足夠,光是數量,對方鉛彈射中我們的勇士,不死也得去半條命。咱們怎麽跟對方拚騎兵?”


    現場,死寂。


    哪怕成台吉的手下,跌跌撞撞帶著成台吉的屍首跑來,痛哭流涕,也沒人有心情激動了。


    死亡的陰雲,正在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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