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王在楊府中被打著為張家複仇的反賊殺死,楊朔將所有叛賊屠戮一空。


    消息一出,舉國動蕩。


    沒有人再關心張氏孤兒案,經過這一場“謀逆”,以後也不會再有人隨便提及。


    一眾所謂的正義之士成了一個笑話,原來嘴裏喊著伸張大義,實際上卻是為了他們對於權力的爭奪?


    當然,也有許多人不信楊朔所說的那一套,同樣的主角,同樣的套路,簡直和當年如出一轍!


    但這又怎麽樣呢?經此一役,大部分有心又有膽和楊朔作對的人都被殺了,沒有什麽人再蓄意引導輿論,人們更關心的是唐國接下來的發展,這關係到唐國的每一個人。


    在萬眾矚目中,楊朔和江明這兩位唐國權力最大臣子出乎所有人意料,共同尊原唐王第四子文繼位。


    文王登基,處理好新舊交替的眾多事宜,等到朝堂穩定後又出乎所有人意料,並沒有進行一些權力上的交鋒,反而勵精圖治,整日裏召集大臣關心起國計民生的事情來。


    一條條政策下達,一顆顆人頭滾落,唐國內的變法轟轟烈烈的舉行,百姓歡欣鼓舞。


    這天,江明乘坐馬車,由魏莊執鞭,兩人來到楊府。


    “大人以為新王如何?”


    席上的魏莊看了看吹茶的楊朔,開口詢問。


    “新王勵精圖治,實是盛世明君。”


    “大人覺得新王能做到何種地步?”


    聞言楊朔停下動作,將目光看向江明,又投向眼前矮小的中年人,沉吟一會兒,緩緩開口:


    “新王能做到何種地步,取決於唐國的土地有多大。”


    魏莊微笑不語。


    一旁的江明這時候開口道:


    “義父你可有考慮過我父子的歸所?”


    見楊朔不答,江明又接著說道:


    “無論是立君的功勞,還是掃清朝堂,平常人有一件,有一次就足矣,而義父卻有兩件有兩次。”


    “孩兒不肖,也在朝堂中身居高位,常常出入宮闈商議國事。”


    “以作為臣子來說,我們父子的功業可以說到達極限了。”


    “而還有不能說明的,哪怕我們作為盛世的開拓之臣,國民對於我們,諸侯對於我們,他們的忍耐也到達極限了。”


    “如今新王春秋正盛,既畏懼我們的威也感念我們的德,所以我們父子如日中天。”


    “但物是人非,今天的這一切難道可以在明天仍然得到保全嗎?”


    聞言楊朔沉默,他不是不知道進退的人,隻是作為在唐國生活了一輩子的老唐人,說不愛這裏那是假的,如今百廢待興。唐國好像看到了希望,他也願意出一份力。


    但看起來,他的確擋住了太多人的路,無論是老人還是新人。


    “義父一生,為了唐國已經兩鬢斑白。即將衰敗的身體應該得到憐惜,而不是焚膏繼晷加速這樣的衰敗。”


    終於,江明還是說了出來:


    “唐國如今一切都是新的,我父子二人,也該到了離開的時候了。”


    “唉!”


    一聲歎息,楊朔何嚐不知自己已該離開,隻是仍幻想著能再呆一天,再呆一天。


    這時候魏莊也出聲道:


    “如今新君網羅人才,實施新法,自然希望一切都是新的,以往的唐王昏聵,總是想著享樂,激起朝臣間的鬥爭以穩固自己的地位,而不顧百姓死活。現在一切都將改變,新君縱使現在不提,日後恐怕也會有時想起當年舊事。”


    “無情都是帝王,縱使將軍如今赤子之心,隻想著為唐國的強大盡最後一份力,難道沒有看見越國與吳國的大臣麽?”


    “唉!”


    又是一聲歎息。


    “範先生名滿天下,晚年仍然擁抱美婢,膝下子女承歡,確實讓許多人稱讚其智慧,羨慕他的生活啊!”


    ……


    這一天,唐王正昏天黑地的批改著奏折,下麵幾個大臣也坐在幾案上頭暈眼花,就見一個太監慌忙上前稟報,


    “王,王上,出大事了!”


    唐王皺了皺眉,抬頭問道:


    “出什麽大事了?慌慌張張。”


    “右將軍和楊大人,皆不知去向!”


    “什麽?你快詳細說說!”


    這個太監連忙將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有人見張府多日大門緊閉,敲門也沒有人迴應,於是去官府報案,官府派人前來人查看,打開門卻發現江府眾人早已人去樓空,隻留下一枚右將軍印懸在房梁。


    隨後又有人報告了楊府也有類似的情況,於是官府的人又趕過去,卻發現楊府也是人去樓空,幾枚官印整整齊齊擺在桌案。


    唐王聽完,連忙動身前往兩處住宅查看,果然人跡蕭瑟,再不知道原主人去向。


    “陛下,可要派人去追查兩位大人下落?”


    聞言唐王隻是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既然兩位愛卿都不辭而別,便是不希望再被寡人打擾,縱使尋到,又說些什麽呢?”


    ……


    一年後,一處山上,院落裏兩個老人正圍在石桌上下著棋。


    旁邊一個中年矮個子男人則是賊眉鼠眼的在兩人身後走來走去,不時的說上兩句。


    “不來了!不來了!你這鳥玩意說什麽說!”


    楊朔憤怒的站起身,從桌上拿起一把棋子就往魏莊臉上砸。


    魏莊嬉皮笑臉,連忙閃身躲避。


    “嗬嗬,剛才我指點你的時候不是聽得挺爽的嗎?急什麽急?誰說你要輸了,你哪裏知道馬上我就能讓你贏?”


    “呸!無恥小兒!嗯,將棋撿來,放迴原來的位置,然後告訴我怎麽下,我就原諒你了。”


    聞言魏莊連忙從地上撿起幾枚棋子,又屁顛顛走到桌前,一顆顆將棋子放迴原位。


    “哈哈哈!我贏了!李老頭今晚我吃雞腿,你吃雞屁股!”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李堅憤怒的捶打眼前的棋盤,好像要把它砸爛一般,但是這厚厚的石盤哪裏是他一個糟老頭捶得動的?


    “剛剛魏莊擺的位置不對!你們兩個合起夥來耍老夫!”


    說罷李堅就拂袖而去,隻留下原地笑嗬嗬的兩人。


    但很快兩人就注意到李堅去往的是廚房的方向,於是趕忙站起身追上去。


    “李老頭你願賭服輸!不要再在廚房弄些手腳!”


    江明放下竹笛,耳邊的嘈雜打斷了他的吹奏,迴頭看了看三個活寶,有些哭笑不得。


    從茶壺裏為自己倒好了茶,一片樹葉緩緩飄落,正入江明杯中。


    欣賞著山下江水蜿蜒,四麵群峰搖曳,江明微笑著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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