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看起來沒有設防。”猴子低聲說。


    他和趙真已經到了穀底,在鎮子外圍的一處田埂下趴著,時間是晚上的九點半。


    夜色中的觀音鎮安寧平靜,星星點點的亮著幾盞燈。


    “明哨沒有,暗哨不一定。”趙真說,“這是人販子的老巢,他們不可能一點警惕性沒有。”


    “咱們得定個目標,不能沒頭蒼蠅一樣亂撞。”猴子點點頭說。


    “再等等,等到十二點人都睡熟了。”趙真說,“你看到那地方沒有,咱們摸過去看看。”


    猴子順著趙真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在鎮子的東南角處,有一處地方亮著光,這個時候燈火通明的地方,肯定有說法。


    倆人不再說話,匍匐在田埂下,等待著時間的流逝。


    這對於旁人來說,自然是一場煎熬,但對他們來說,早就習以為常,他們曾經在比這惡劣數倍的環境中不吃不喝潛伏了一天一夜。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十一點半一到,趙真拍了拍身邊的猴子,“走了。”


    猴子點了點頭,倆人起身一躍上了田埂,融入夜色之中。


    “隊長,這路四通八達的,轉角遇到愛可就不好玩了。”進入鎮子,猴子發現這裏麵小巷縱橫交錯,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在下個巷口碰上一個隨地大小便的。


    “前麵左拐,咱們沿著邊緣繞過去。”趙真凝神想了想說。


    “好。”猴子緊了緊手中的尖刀,走在前麵。


    倆人轉出小巷,來到了鎮子的邊緣,朝著既定的方向迂迴前進。


    大約半個小時過後,他們抵達了一處牆根,牆裏還透著光,這就是方才他們在遠處看到的地方。


    他們停在牆根處聽了一會兒,確認裏麵沒有什麽動靜,猴子雙手交叉,趙真輕輕一躍,借力上了牆頭,他掃了一眼院裏,漆黑一片,隔著兩堵牆的另一處小院裏亮著光。


    趙真俯身伸出手,給了猴子一個借力點,猴子上來以後,倆人從牆頭一躍而下,安穩落地,近乎無聲。


    落地後倆人沒有遲疑,朝著亮燈的小院摸索。


    小院之間的角門沒有關,虛掩著,猴子一點一點將縫隙擴大,探頭察看一番後,衝趙真揮了揮手,當先鑽了進去。


    “潮哥,咱們這兒可從來都沒有這個規矩,貨進門了,讓人往迴贖的。”


    “誰說不是,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壞了是要遭反噬的,鎮子這麽多年安穩無事,就是因為咱們守規矩。”


    “也不知道大爺怎麽想的,咱們缺這兩百萬?”


    “行了,都別說了,大爺這樣做,自然有他的考慮,我們照辦就行了,耳朵,明天讓程興的女人出去看看,那幫人錢準備好了沒有,準備好了就趕緊辦。”


    “好,我明天一早就去打招唿。”


    “那女人也是真特麽傻,這都不知道程興那家夥在騙她。”


    “那女的是蠢,要我說,程興也是個畜生東西,畜生都不如,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不放過,也不怕遭天譴!”


    “行了,咱們這些人,哪個怕天譴?老天爺要真有眼睛,早打雷給咱們劈死了!”


    “別扯這些亂七八糟的了,都迴去,明天不幹活了是吧。”


    隨著屋裏一個年輕男人的發號施令,在拐角偷聽的猴子和趙真快速退卻,倆人互相配合,三下五除二翻出了院子。


    “隊長,接下來怎麽說,聽剛才裏麵人的對話,這幫人好像是真的準備一手交錢一手交人。”猴子小聲說。


    “原路返迴。”趙真說。


    倆人隨即沿著來時的路,從鎮子裏退了出去,又沿著山路,迴到了山腳下的村子。


    這時候距離天亮也就剩下個把小時了。


    “怎麽樣?”一直在等他們迴來的刀哥拉開門,急切問。


    “進去說。”趙真指了指還亮著火光的堂屋。


    三人在堂屋圍著火爐坐了下來。


    “我們進了鎮子,找到一個院子,聽到那裏麵人說,明天就安排那個叫阿芸的過來,看看錢準備好沒有,我看他們的意思,是要一手交錢,一手交人。”趙真沉沉說。


    “這不挺好的,咱們先要保證孩子和小秦的安全,人安全了,其他事情以後再說。”刀哥說。


    “嗯。”趙真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我和猴子馬上迴來了,避免節外生枝。”


    “隊長,這地方咱不能讓它繼續存在了。”猴子憤憤說,“裏麵的人挨個槍斃,不帶冤枉一個的!”


    “等小秦和孩子安全了以後再說。”趙真說。


    “對了,聽那些人的話,那個叫阿芸的女人,她老公在鎮子裏,應該也是人販子,他們還有一個孩子。”猴子看向刀哥說。


    “真是這樣的話,那小秦的猜測就是對的了。”刀哥愣了一下說。


    “這些不重要。”趙真擺了擺手,“明天那個女人過來,肯定會跟你說怎麽交易,我跟猴子不露麵,到時候交易的時候,我們暗中跟過去,以防萬一。”


    “好。”刀哥重重點頭,“這樣好,那幫人販子不會講什麽信義,咱們謹慎一些不會錯,明天我會跟他們提,交易不能在鎮子裏,要麽來這兒,要麽在山上選個地方。”


    “嗯,那就這麽說。”趙真說,“彪子他們明天能過來了吧。”


    “應該差不多,最晚明天下午也應該到了。”刀哥說,“你們辛苦了一夜,快去休息。”


    “你也去休息吧。”趙真起身說,“我們現在都要保持好狀態,應對可能發生的意外。”


    刀哥點了點頭,把爐子的火滅了,三人各自迴房休息去了。


    趙真到了床上躺下,一夜的奔波帶來的疲憊並沒有成為安眠的良藥,他毫無睡意。


    晚上進了鎮子一趟,雖然偷聽到了對方準備按照約定完成交易的消息,但他內心的不安並沒有減弱幾分。


    那幫人的對話透露了兩個很重要的信息。


    一是整個鎮子由來已久,一直幹的就是拐賣孩子的事情,是祖傳‘手藝’,這說明整個鎮子組織度不會低,至少在一致對外這件事上,不會有分歧。


    二是對即將進行的交易,有一部分人是不認可的,認為壞了祖宗規矩。


    聽起來這個不和諧的聲音音量不大,但總歸是個潛在的危險。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趙真心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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