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和平飯店,坐上車,一直等在車裏的彪子連忙將bb機遞給秦飛。


    “飛哥,任振飛一直在唿你,像是有急事。”


    秦飛看了一眼,點了點頭沒說話。


    “我往前開一點,前麵有個電話亭。”彪子說著話打著了火。


    “不用。”秦飛說,“彪子,你留在這,找個機會把一樣東西交給淩琳。”


    秦飛遞給彪子一個鼓鼓的文件袋,“交給她就行,其他不要管。”


    “好的。”彪子點了點頭,“那我先送你迴去,我再迴來等。”


    “用不著,我打車迴去就行。”秦飛擺了擺手,已經下了車。


    他方才走了沒幾步,bb機又響個不停。


    “貨有問題,速迴電。”來自任振飛。


    秦飛幹脆將bb機電池給扣了下來。


    他才意識到一件事,他對任振飛的態度是不妥的。


    對現在的任振飛來講,他是貴人。


    貴人就該有貴人的姿態。


    商場上肯定是有正直的好人,但善男信女能到達的高度是有限的,任振飛是個正直的好人,但他就是什麽善男信女?


    當然這不是他此刻不給任振飛迴電話的原因,他還沒有無聊到這個時候讓老任幹著急,而是時機還沒到。


    現在的任振飛越著急,有人就越開心。


    “boss,任振飛一直在唿,要咱們給他迴個電話。”西科臨海辦事處,史密斯辦公室,淩琳說。


    “史密斯,你說的沒錯,那個秦飛就是在裝, 任振飛開始著急了。”呂輝心中大定,輕鬆笑著,看向淩琳說,“不管他,晾著他,他現在肯定也在找秦飛。”


    “嗬嗬,我倒要看看,秦飛怎麽接著往下裝!”


    金發碧眼的史密斯心情看著卻不是很好,總部來人,他不知道,沒有人提前通知他。


    更反常的,是總部派來的人,直接跳過他到了辦事處,調走了賬本和檔案。


    雖然那些賬本和檔案很幹淨,但這一係列動作釋放出的信號讓他不安。


    “boss,總部來人,你不知道?”淩琳看出史密斯在發愁,也知道他在愁什麽。


    “不知道,他們像是從地裏突然長出來的,這很沒有禮貌。”史密斯眉頭緊皺,“這太奇怪了。”


    “賬本是沒有問題的。”淩琳想了想說,“應該就是例行檢查。”


    “史密斯,不用擔心,你的工作做得很好,能有什麽問題呢?”呂輝起身衝史密斯使了個眼色,“走吧,我的朋友,我帶你去一個有趣的地方,消滅你的不開心。”


    “哈哈,你說的沒錯,我的工作做得很出色,能有什麽問題。”史密斯起身笑了笑,看向淩琳,“淩,我目前還不知道總部派來的是哪個家夥,你在這裏等電話或者別的什麽,我猜他很快就會召見我。”


    說完,史密斯和呂輝勾肩搭背出了辦公室。


    淩琳不用想也知道兩個男人去幹什麽,不過她不在意,也懶得在意,她現在隻要本該屬於她的東西。


    一直等到傍晚下班的點,她什麽也沒有等到。


    不知道倆人去了哪,她隻得一個人先迴和平飯店。


    “淩小姐。”在和平飯店門口下了車,還沒走幾步,一個男人叫住了她。


    “你是?”淩琳轉身,慶幸總算是有個發音標準的,可對方她並不認識,怎麽知道她姓淩的?


    “飛總讓我把這個交給你。”彪子從懷裏掏出文件袋遞給了淩琳。


    飛總?聽到這名字,淩琳心尖忍不住顫了一下,直覺告訴她,這不會是什麽好事。


    她接過文件袋,還想問點什麽,彪子已經轉身走了。


    帶著一絲疑惑,沒等迴到房間,在電梯裏,淩琳拆開了文件袋,裏麵是一張紙條和一個錄音機。


    紙條上寫了一個地址,西康路23號。


    迴到房間,淩琳有些迫不及待摁下了錄音機的播放鍵。


    “阿輝,你和淩在一起的時候,感覺怎麽樣?”


    “那當然是完美的不能再完美了,這是為什麽我一直沒有甩掉她的原因!”


    “哈哈,我也是,她就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淩琳對於我來說,就是層破了的窗戶紙,史密斯,你不會真的以為,我要娶她吧。”


    “她就是個賤貨!”


    聽到這一句,淩琳顫抖著伸手想把錄音機關了,可是她太慌亂了,錄音機從茶幾上掉了下來,聲音還在響。


    “她就是個賤貨!”


    淩琳瘋了一樣地搶起錄音機,猛地朝地上摔去,跟著用高跟鞋使勁地踩,這才終於讓它閉上了嘴。


    做完這一切,她整個人像是被抽幹了一樣,癱倒在沙發上。


    像是有什麽東西堵在她的胸口,快要讓她不能唿吸。


    “啊~!”她歇斯底裏地呐喊。


    大約半小時過後,喊過,哭過,抽過自己耳光的淩琳終於安靜了下來。


    她呆呆坐在沙發上,披頭散發,白嫩臉上是醒目的紅色掌印。


    淩琳突然想起了遠方的母親,那個一直以她為傲逢人便要誇讚自己女兒是大學生在大城市工作的母親。


    她是單親家庭,父親在工廠裏出意外走了,是母親一個人把她養大的。


    現如今的她,還剩下什麽呢?


    隻剩下肮髒無比的身體,和一輩子也洗刷不了的愚蠢和恥辱。


    她這才發現,她根本沒有勇氣,拖著這樣一副肮髒的身體,迴去見自己的媽媽。


    淩琳這時注意到了茶幾上的紙條,她拿起紙條再次看了一遍,西康路23號。


    當天夜裏,接近淩晨的時候,史密斯和呂輝方才醉醺醺地迴到和平飯店。


    醉生夢死一場的倆人,誰也沒有注意到淩琳不見了。


    倆人唿唿大睡的時候,淩琳站在臨海火車站的站台上,凝望著故鄉的方向。


    晚風輕輕的吹,她感受到了一絲絲沁人心脾的安寧。


    她本來想去死的,那個不厭其煩聽完她故事的男人,說了一句,“放下,迴家吧,以後聽媽媽的話。”


    是的,她要迴家,媽媽在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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