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祥說道:“皇上,日本可不是一般的蠻夷之國,日本自唐朝開始就已經漢化,雖處於海外,但是與中原文化、習俗無異,可以算是咱們漢人的分支,日本跟大宋一樣同樣遭受蒙古人的侵略,大宋原本應該施以援手,但是大宋卻趁著日本國難之際洗劫日本,日後若是傳揚出去,大宋還怎麽麵對列國,大宋畢竟是中華上邦!”


    王華陽說道:“師傅,在這個亂世,生存下去才是王道,大宋曾經的確是中華上邦,但是現在已經偏安海外了,咱們要認清當前的形勢,萬不可再抱著中華上邦的牌坊活著,大宋現在人口充足,但是卻不富裕,要想富國強兵,就需要一大筆銀子,而靠著咱們自己積累這些銀子,沒有十年是積攢不下來的,但是洗劫一個江戶城所得的銀兩,能夠讓大宋快速的富裕,朕也知道洗劫日本有失天朝風範,但是隻有日本能夠給大宋提供充足的發展銀兩。”


    王華陽說的一點也不假,大宋現在一年的財政收入是六百萬兩銀子,如果靠這些收入,大宋十年收入才六千萬兩銀子,還沒有之前大宋在中原時一年的財政收入多,這麽點銀子想要光複中原,隻能是癡人說夢,王華陽開過公司,知道啟動資金的重要性。王華陽在現代創辦的漢唐實業啟動資金就是靠著自己和陳蘭蘭的存款,兩人的信用卡,支付寶借唄、微信微粒貸和京東金條等網貸湊起來的,正是有了這些網貸和信用卡,王華陽的漢唐實業才得以發展起來,如果僅靠自己的自有資金,王華陽就是到了猴年馬月也創辦不了漢唐實業。


    而打江山跟創建公司差不多,一是需要找到一個合適的賺錢項目,二是找到誌同道合的人,三是啟動資金,四是製造出消費者歡迎的產品或者服務,五是高效的執行力。


    而對於大宋,賺錢的項目就是光複中原,誌同道合的人則是跟隨自己來到海外的二十萬大宋軍民以及留在中原反元複宋的人,產品則是恢複中華文化和道統,讓漢人掌握自己國家的命運,執行力則是軍隊及百姓對於光複中原的信心,唯有這啟動資金不夠。


    二十萬軍民來到海外的時候,確實也帶了一部分金銀、種子、書籍,但是這些財富對於光複中原這個大項目而言就是杯水車薪,要想拿下這個大項目,就必須有大量的資金注入,大宋現在自身的財富不足,靠著緩慢的積累,沒有二十年是積累不夠與大元打一仗的糧草的,唯有尋求外部資金的支持。


    而環視四周,安南自身難保,高麗早已臣服於大元,占城、暹羅、緬甸、阿薩姆、寮國、柔佛、麻六甲、渤泥國,爪哇等國還處於奴隸社會向封建社會的轉型期,自身除了土地和雨林,沒有更多的財富,隻有日本孤懸海外,沒有受到東亞三百年社會大動蕩的影響,積累了巨額的財富。


    王華陽知道要用一塊錢賺到一萬元很難,但是如果用十萬元賺一萬元就相對容易的。


    大宋現在就是手上有一塊錢,但是卻想幹成光複中原這個十萬元的項目,這個難度是相當大的,但是如果從日本搶來五萬元,再去做光複中原這個十萬元的項目,難度就沒有那麽大了。


    搶劫日本的另一個原因則是在近代日本對中國犯下了罄竹難書的滔天大罪,並且還扣押了自己的妻子陳蘭蘭,於公於私,王華陽搶劫日本都沒有心理負擔。


    文天祥見王華陽沒有一點後悔的意思,便不再提攻打日本的事情。


    文天祥說道:“皇上,既然您已經有了主意,臣也不再多說,臣一定會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


    文天祥感覺王華陽並沒有聽從自己的建議,因此打算退出去。


    王華陽趕緊說道:“師傅,朕隻是說日本的事情你就別操心了,可沒有說大宋的事情也不讓你操心了,你怎麽還生氣了。”


    文天祥說道:“老臣說的這些,在皇上看來,可能太保守了,臣以為皇上現在的政策就可以,搶劫了日本,讓忽必烈知道了大宋的實力,忽必烈自然就不敢小瞧大宋了。”


    王華陽心中笑了笑,原來是文天祥以為自己並不重視他的意見。


    王華陽說道:‘師傅,朕知道錯了,不該過早的展示大宋這些年積累的實力,朕也是剛剛親政,對做皇帝並沒有經驗,還請師傅見諒,如果師傅還不原諒朕,朕就以學生的身份向老師下跪道歉!’


    王華陽說著立馬做出了要給文天祥下跪的姿勢。


    皇上向大臣下跪,這是亙古未有的。


    文天祥趕緊扶著王華陽,以免王華陽真的給自己下跪。


    文天祥說道:“皇上,這可使不得,您貴為九五之尊,怎麽能給我這個臣子下跪呢,臣以後都聽皇上的。”


    王華陽並沒有真的打算跪拜文天祥,畢竟自己的身份可是大宋皇帝,自己做出下跪的姿勢隻是表明一種態度。


    王華陽也知道,文天祥是不會讓自己下跪的,在古代,皇帝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威,是神聖不可侵犯的,除了天地、父母,皇上即使做錯了事情,也不用向任何人解釋,而文天祥受的教育第一條便是忠誠於皇帝,如果真的跪了文天祥,文天祥還不知道怎麽想的呢。


    王華陽說道:“師傅,以後可不能再這樣嚇學生了,學生沒有師傅的指導,根本就不知道怎麽治國。”


    文天祥也說道:“皇上,以後您切不可隨意向別人下跪,您是大宋的皇帝,是九五之尊,是整個大宋的皇上,您有至高無上的權威,您掌握著天下人的生殺大權,沒有任何人也沒有任何事情值得您下跪。”


    王華陽也覺得自己做的有點過分了,趕忙說道:“師傅,學生以後不會了。”


    文天祥說道:“日本的事情迴頭等莊一凡、陸巡迴來之後咱們再商議,咱們現在要商議的是如何繼續韜光養晦隱藏實力。”


    王華陽說道:“師傅,是不是我之前的各種舉動破壞了你的計劃?”


    文天祥說道:“韜光養晦的計劃不是我一個人的計劃,而是陸秀夫大人和我共同商議的結果?”


    王華陽疑惑的說道:“你和陸秀夫大人的計劃?”


    文天祥說道:“騰龍元年,忽必烈遷界禁海之後,陸秀夫大人私底下找到了我,跟我說了他的想法,我們兩個商議的結果是:對外向蒙古人投降,成為大元的藩屬國,對內則大力發展,增加人口,增加耕地,發展農業,積蓄力量,同時等待著皇上長大,陸秀夫大人知道要想與忽必烈簽訂藩屬國協議,必須派遣一名大宋的重臣,而當時陸秀夫大人原本打算自己去簽訂這個協議的,陸秀夫大人說不管是誰簽訂這個協議,都會被認定是賣國賊,之後的前途將會毀於一旦,而如果大宋將來不能光複中原,那麽這個人就會遺臭萬年,陸秀夫大人認為自己有崖山突圍和再造大宋之功,自己簽署了這個喪權辱國的協議,大宋子民也許看在自己過往功勞的份上,還能原諒自己,將來史官也會筆下留情,不至於把他陸秀夫寫成一個賣國賊,但是被我阻止了,正如陸秀夫大人所說,他有崖山突圍和再造大宋之功,並且二十萬軍民都以陸秀夫為主心骨,如此的豐功偉績,二十萬人的精神偶像,我又怎麽舍得讓他背負千古罵名,相反,當時我是被蒙古軍隊俘虜過的人,原本就應該自殺殉國,幸而被張世傑大人、陸秀夫大人及皇上所救,這才來到了神州城,我在大宋是可有可無之人,隻不過名聲大些罷了,對大宋複國並沒有做出什麽貢獻,如果由我去簽訂這份協議,百姓便會將矛頭指向我文天祥而不會指向陸秀夫,這樣的話,陸秀夫依舊是二十萬軍民的統帥,依舊能夠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的開展工作。原本以為簽訂完藩屬國協議,老臣便隱退山林,但是陸秀夫知道楊勇狼子野心,便向太後建議,讓臣擔任了左丞相一職。”


    王華陽認真的聽著文天祥的話,如果不是文天祥告訴自己,自己壓根就不知道為了大宋,陸秀夫竟然做出了這麽多的安排,雖然陸秀夫殉國後再也沒有人知道自己是穿越人的身份,但是如果時間可以倒流,王華陽一定不會讓陸秀夫殉國。


    可惜時間不能倒流,王華陽對陸秀夫的死隻能內疚了。


    王華陽說道:“朕沒有想到為了大宋,師傅和陸秀夫大人做了這麽多事情,尤其是師傅,竟然被人冤枉了這麽多年,將來有機會,朕一定為師傅平反。”


    文天祥搖了搖頭說道:“皇上,您不用給我平反。百姓認為我文天祥是個賣國賊,忽必烈也會認為我文天祥是個貪生怕死之人,現在大宋讓我這個貪生怕死之人擔任丞相,正好可以讓忽必烈放鬆對大宋的警惕,臣剛才說了,大宋要韜光養晦隱藏實力,任命臣這個貪生怕死之人為大宋丞相就是其中一步棋。”


    文天祥的這個操作讓王華陽忽然想到了“謀士以身入局,舉棋勝天半子”的話,文天祥原本以民族英雄之名來到大宋島,卻為了大宋,甘願做那個簽約的“賣國賊”,而今再次以自己的聲譽為餌,去賭大元相信文天祥真的是貪生怕死。


    王華陽說道:“師傅,您這樣做,萬一光複中原失敗,您可能要遺臭萬年了。”


    文天祥說道:“臣被蒙古人俘虜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以死報國的準備,若不是皇上,臣已經死在了崖山,老臣苟活到現在,就是能夠有朝一日光複中原,就像臣說的: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殉國有很多種,以生命殉國很簡單,以聲譽殉國者寥寥無幾,臣願意以自己的千秋聲譽給大宋爭取足夠的發展時間。”


    王華陽頓時不知道該怎麽說。


    正如文天祥所說,以身殉國容易,以聲譽殉國難,文天祥這是將自己民族英雄的聲譽都押在了光複中原的偉業上。


    王華陽說道:“師傅,大宋有你和陸大人這樣的仁人誌士,真乃大宋的福分。”


    文天祥說道:“皇上,不止臣等要汙名化自己,皇上也要配合我們。”


    王華陽說道:“朕該如何配合你們?”


    文天祥說道:“皇上派兵占領棉蘭老島,又派兵遠征日本,已經讓忽必烈看到了大宋的實力,但是忽必烈未必知道大宋做這些是幹什麽的。”


    王華陽說道:“忽必烈一個七十二歲的老江湖,吃的鹽比朕走過的路都多,豈能看不出來大宋占領棉蘭老島是為了擴充地盤,搶劫日本是為了充盈國庫?”


    文天祥搖了搖頭說道:‘皇上,一般人看到這些,一定會以為大宋是為了積蓄力量光複中原,但是別忘了,忽必烈不是一般人,忽必烈多疑,他連自己的兒子那木罕都不相信,又豈會簡單的相信皇探子的密報。’


    王華陽說道:“但是侵占別國領土,又去洗劫別國國都,這些還不足以證明大宋還有光複中原的實力和野心嗎?”


    文天祥說道:“如果占領別國國土增加了士兵,洗劫日本國都增加了財富,之後大宋用這些人口和財富擴軍備戰,那就證明大宋還有光複中原的野心,但是如果是叛軍占領了國土,洗劫的財富又盡數用於吃喝玩樂,忽必烈還會認為大宋有光複中原的野心嗎?”


    王華陽被文天祥的話說的雲裏霧裏的,棉蘭老島就是以叛軍的名義占領的,之後又在朝會上通過了設立海東省的決議,現在大宋已經大張旗鼓的向海東省移民,這件事怎麽能瞞得過忽必烈的眼線,還有就是自己早已經給百官說過,等到陸巡他們從日本歸來,用搶來的銀子給大家發俸祿,還要歸還從戶部借來的銀子,文天祥怎麽又讓自己吃喝玩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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