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金鬆想了想說道:“立刻讓士兵將船上的火炮搬下來十尊,同時命令士兵砍伐樹木,建造攻城的雲梯,時間不能再拖了,咱們必須在蒙古援軍到來之前攻下萬商客棧。”


    阮小六說道:“將軍,末將認為,除了地道、火炮和雲梯,咱們還可以再增加一個辦法。”


    阮金鬆說道:“什麽辦法?”


    阮小六說道:“據我估算,客棧內現在的宋軍應該還有一千人,蒙古軍人三百到五百之間,萬商客棧的大門有兩尺厚,咱們撞擊不開,但是咱們可以用火將大門燒開,末將認為,咱們地下用地道,地上用火炮轟炸城牆,同時命令士兵用雲梯登上城牆,還可以讓士兵拿著幹柴堆在大門的外側,再澆上火油,四種攻城方法同時進行,隻要有一個辦法奏效,咱們就可以攻進萬商客棧,活捉蒙古公主。”


    阮金鬆說道:‘如此最好,隻要有一路攻進客棧,咱們就能成功,你去告訴將士們,事成之後,我向皇上請功。’


    阮小六顧不得辛勞,立即著手讓士兵開始準備攻城事宜。


    客棧內,橫七豎八的躺著受傷的蒙古將士,大宋將士則站在牆上,時刻關注著安南人的動向。


    莊一凡看著東方微微泛白,又看著經過一夜血戰,早已精疲力竭的將士,心痛不已。


    錢森正帶著士兵在客棧院牆邊巡邏,看見莊一凡,立刻行禮道:“莊大人!”


    莊一凡看著錢森胳膊上綁著繃帶,忙問道:“你怎麽受傷了?”


    錢森說道:“安南人堵住了客棧大門,如果不能將安南人殺光,咱們就有被攻破的可能,末將一時心急,也參與了守門行動,不過沒有關係,隻是皮外傷,問題不大。”


    莊一凡說道:“無礙最好!告訴將士們,蒙古援軍很快就到了,咱們已經堅持了一天,安南人也元氣大傷,咱們再堅持六天就能等到援軍。”


    錢森走進莊一凡身邊,輕聲說道:“莊大人,我剛才大概清點了一下人數,咱們大宋這次損失了八百個弟兄,蒙古人損失了兩千六百名人,現在加上手上的人,蒙古士兵不過四百人,這四百人即使到了神州城,也已經很難再興風作浪,咱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咱們要不要提前通知狄繼隆將軍,讓狄將軍帶兵殲滅了台江港的安南人。”


    莊一凡說道:“現在離安南人偷襲咱們不過一天兩夜,如果現在讓狄繼隆帶兵殲滅了外麵的安南人,薩日朗花就會明白咱們大宋早就知道了安南人要偷襲迎親船隊,並且提前做好的準備,咱們讓狄繼隆按兵不動,是為了借刀殺人,咱們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給狄繼隆發信號,咱們要讓薩日朗花深信咱們是不知情的。”


    錢森說道:“莊大人,咱們已經損失了八百個弟兄了,如果任由安南人這麽攻打,還會損失更多的弟兄,他們都有妻兒老小,你也不希望他們都死在外邊吧?”


    莊一凡看著錢森說道:“錢將軍,你說的話我都知道,但是你要知道,如果三千蒙古人登陸神州城,死的可就不是八百個弟兄了,三千蒙古騎兵,一萬五千官軍才能與其戰力旗鼓相當,如果要殲滅這三千蒙古騎兵,最少要犧牲三萬官軍,到時候犧牲的兄弟會更多,現在的犧牲就是為了將來的不犧牲。”


    錢森說道:“莊大人,你是文官,可能對兄弟情不甚理解,我們都是一個鍋裏吃飯的兄弟,現在看著他們一個個倒下,我於心不忍啊。”


    莊一凡說道:“錢將軍,莊某雖然是一介書生,但是莊某也也知道同袍情深,但是為了大宋,我們不得不這麽做,我會時刻關注著戰局的發展的,一旦安南人將蒙古人消滅殆盡,而蒙古援軍又沒有趕到,我將給狄繼隆發信號,讓他帶兵殲滅安南士兵,也請你不要為了兄弟情義而誤了國家大事。”


    錢森無奈,隻得繼續巡查去了。


    雙方經過一夜的激戰,開始了短暫的和平。


    薩日朗花聽從千夫長的建議,讓宋軍在院牆邊巡邏,讓還能作戰的蒙古士兵吃飽喝足後開始休息。


    薩日朗花原本對宋軍的戰鬥力沒有任何的概念,宋軍不能戰的想法也是千夫長們告訴她的,正因為千夫長們一致認為宋軍根本守不住客棧,薩日朗花這才讓僅存的蒙古士兵休息後繼續戰鬥。


    其其格公主昨晚雖然在客房裏休息,但是外邊打了一夜,其其格公主根本睡不著,以致於一直到雙方罷兵休戰,其其格公主才沉沉的睡去。


    而前往廣州方向向廣州將軍哈丹巴特爾求援的士兵也抵達了廣州城,守城的將領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立馬帶領求援士兵前往將軍府。


    將軍府內,哈丹巴特爾已經在求援士兵到來前四個時辰知道了其其格公主遇到偷襲的消息。


    哈丹巴特爾是武將出身,熟讀兵法,深知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道理,因此對情報工作格外重視,除了在安南、大宋派出大量的情報人員,在自己負責的廣東、廣西轄區內,哈丹巴特爾自己更是派出了為數眾多的探子,時刻了解自己防區內反元複宋勢力的動態,大琉球孤懸海外,但是大琉球是眾多反元複宋人士最青睞的逃亡據點,因此哈丹巴特爾在大琉球也派出了探子,安南陳日燇往大琉球秘密派遣士兵的情報,不僅王華陽知道,哈丹巴特爾也知道,哈丹巴特爾是皇四子那木罕一手提拔的,因此哈丹巴特爾第一時間將安南準備偷襲其其格公主船隊的消息告訴了皇四子那木罕。


    但是那木罕得到情報後,並沒有將安南人準備偷襲其其格艦隊的消息告訴忽必烈,也沒有告訴鐵穆耳,更是要求哈丹巴特爾不要將此事告訴別人。


    那木罕一直主張對大宋用兵,但是忽必烈和鐵穆耳總是以大宋遠離大陸,作戰不便為由拒絕對大宋用兵。


    那木罕雖然是武夫,但是那木罕知道隻要大宋的旗幟不倒,中原地區的漢人就不會徹底的臣服,哪怕大宋向大元稱臣,成為藩屬國,中原的漢人還是認為大宋沒有亡,隻有將大宋這麵旗幟給放倒,徹底斷絕了漢人複國的念想,漢人才會徹底臣服於大元。


    當哈丹巴特爾知道安南人準備偷襲其其格的艦隊的時候,那木罕第一時間不是想著要救援其其格,而是想以其其格的死為誘因,迫使忽必烈出兵大宋。


    那木罕知道安南人是要生擒其其格,以此來要挾大元不要出兵安南,但是如果其其格死在大琉球,其其格對安南就沒有任何用處,還會遭受來自大元的雷霆之怒。


    但是如果其其格死了,安南偷襲其其格的士兵被哈丹巴特爾剿滅了,那情況就不一樣了。


    但時候哈丹巴特爾說偷襲其其格公主的是大宋的軍隊,安南國想必也是非常高興的,如此一來,準備攻打安南的數十萬大軍就會攻打大宋。


    正因為如此,那木罕不顧其其格公主是自己侄女的關係,果斷給哈丹巴特爾下令,一旦得到其其格公主遇到偷襲的消息,立刻率領水軍進攻大琉球,並且一定要趁亂殺了其其格,一口咬定是大宋官軍所為。


    議事廳內,哈丹巴特爾正在和自己的謀士劉溫商議此事。


    哈丹巴特爾說道:“安南人已經開始攻擊其其格公主了,你說咱們該怎麽辦啊?”


    劉溫說道:“將軍,從朝廷的角度來說,咱們應該去救援其其格公主,安南人偷襲其其格公主,就是對大元朝廷的不敬,對朝廷不敬,咱們就應該教訓安南人。”


    哈丹巴特爾說道:“劉大人,你說的這些話我怎麽會不知道,偷襲其其格公主就是在挑釁大元,挑釁大元就隻有死路一條,但是咱們去了台江港剿滅安南人後怎麽辦,難道真的要殺了其其格公主嗎?”


    劉溫說道:“將軍,當今皇上年事已高,恐怕不久就會與長生天見麵,自從太子真金薨誓後,太子之位虛懸已久,您感覺皇帝駕崩後,下一任皇帝會是誰?”


    哈丹巴特爾警惕的看著四周,然後輕輕的說道:“劉大人,你瘋了,私底下議論儲君人選,那可是死罪。”


    劉溫說道:“將軍,現在就你我二人,你不說,我不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並且現在也是站隊的時候了。”


    哈丹巴特爾說道:“此話怎講?”


    劉溫說道:“將軍乃是四皇子一手提拔的,有知遇之恩,按理說咱們應該聽從四皇子的話,除掉其其格公主。”


    哈丹巴特爾說道:“其其格公主可是四皇子的侄女啊,虎毒不食子,他怎麽能讓我殺了其其格公主呢?況且殺了其其格公主,皇上真的能對大宋開戰嗎?”


    劉溫說道:“天家無親情,別說是侄女,就是兄弟,麵對至高無上的皇位,他們也會爭得你死我活的,如果其其格公主被大宋士兵殺了,忽必烈皇帝會震怒,就連一向反對征討大宋的鐵穆耳也會支持大元征討大宋,一旦對大宋開戰,得力最大的會是誰?”


    哈丹巴特爾說道:“當然是安南了,一旦大元對大宋開戰,安南人就可以逃過一劫了。”


    劉溫搖了搖頭說道:“安南就如砧板上魚肉,大元隨時都可以攻打,即使大元攻打大宋,也僅僅是延緩了攻打安南的時間,收拾了大宋,迴過頭來還會去收拾安南的。”


    哈丹巴特爾用自己僅有的智商努力的想著誰會是最大的得利者,但是除了安南,哈丹巴特爾實在想不出來誰會是最大得利者。


    劉溫見哈丹巴特爾實在想不出來,便說道:“將軍,攻打安南,僅僅是動用廣東、廣西的兵力,您就可以領兵出征,但是如果要攻打大宋,就需要一個位高權重的人出來協調廣東、廣西、福建、安徽、湖北、湖南、江浙一帶的軍政大權,並且這個人還要知曉兵法。”


    哈丹巴特爾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如果要攻打安南,我這個廣州將軍就可以統轄兩廣的水陸大軍攻打,如果要攻打大宋,整個長江以南的軍隊都要被調動,皇帝陛下年事已高,已經不可能再禦駕親征,而鐵穆耳自幼在大都長大,根本就沒有領兵打仗的經驗,那木罕自幼南征北戰,通曉兵法,是最合適的人選。”


    劉溫說道:“如果其其格公主被殺,而你這個廣州將軍又一口咬定是大宋的軍隊因為不滿意自己的皇帝迎娶大元的公主,所以半路殺了其其格公主,那麽皇帝陛下就有可能會改變攻打安南的計劃,轉而攻打大宋,如此,四皇子那木罕就有可能取得攻打大宋的軍事指揮權,攻打大宋的軍事行動將會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少則兩三年,多則十年八年,而忽必烈皇帝馬上七十二歲,很可能攻打大宋的軍事行動還沒有結束,皇帝陛下就會駕崩,從目前的形勢看,皇帝傳位給皇長孫鐵穆耳的概率是最大的,鐵穆耳是皇太子真金的長子,又深的忽必烈皇帝的寵愛,但是如果四皇子那木罕在皇帝駕崩時掌握著江南地區的軍政大權,那麽四皇子就有與鐵穆耳一較高下的資本。”


    哈丹巴特爾說道:“我明白了,那木罕讓咱們出兵殺了其其格公主,目的就是把事態擴大,從而借機獲得江南地區的軍政大權,一旦忽必烈皇帝沒有將皇位傳給他,他就可以用江南的軍隊攻打大都,從而奪取皇位。”


    劉溫說道:“這種可能得概率非常大,現在你就是那木罕計劃上重要的棋子,如果你殺了其其格公主,就能讓皇帝下定攻打大宋的決心,從而為那木罕獲得將軍的軍政大權提供契機,但是同時你就正式站到了四皇子這邊,與皇長孫鐵穆耳為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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