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華陽不解的問道:“新兵沒有作戰經驗,而蒙古兵各個身經百戰,讓新兵與蒙古士兵交戰,無異於自殺吧,他們怎麽會這麽說?”


    楊雄說道:“當時我和大家夥也覺得讓新兵與蒙古兵交戰,無異於自殺,皇上可知聽書那人怎麽說的?”


    王華陽好奇的問道:“聽書人怎麽說的?”


    楊雄說道:“那個聽書的老者說老兵在中原時都跟蒙古人交過手,都是蒙古人的手下敗將,他們在內心深處對蒙古騎兵有深深的恐懼,即使相隔數年或者十數年,這些老兵再次與蒙古人交戰時,內心會不自覺的恐懼,甚至是怯戰,但是新兵沒有這種想法,隻要新兵訓練得當,在與蒙古人的第一場戰鬥中打敗蒙古人,蒙古騎兵不可戰勝的神話就會破滅,一旦對蒙古騎兵不再恐懼,大宋就有戰勝蒙古的希望,因此,大宋東渡後與蒙古的第一仗至關重要,這場仗關係著大宋與蒙古軍隊的士氣和未來戰爭的走向。”


    王華陽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言論,不過王華陽卻是大為讚同,蒙古騎兵縱橫歐亞大陸,很多小國還沒有與蒙古人交手就選擇了投降,不為別的,隻因為蒙古軍隊在於別的國家戰爭的時候,那種恐怖的戰鬥力對士兵形成了極大的震撼,那種打不過跑不了的絕望使得敵國軍隊喪失了精神支柱,而蒙古人要的就是這種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效果,凡是主動投降的,蒙古人讓他們自治,凡是抵抗的,蒙古大軍過後,雞犬不留,久而久之,越來越多的國家和部落望風而逃,蒙古軍隊占領的地盤也越來越大。


    蒙古軍隊每到一處,都是先招降,招降不成,便攻城,攻城結束後,男子全部殺死,隻留下女人和孩子,這些女人和孩子就會添油加醋的將蒙古人的可怕之處到處傳播,這也使得蒙古軍隊越來越神話,達到了不可戰勝的地步。


    這也讓王華陽想到了明朝末年在大明軍中流傳的一句話“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這句話最開始不知道是怎麽傳出來的,但是這句話在大明軍中迅速的傳播開來,以至於後來當大明士兵和將領知道自己對麵的女真士兵超過一萬人時,在心理上已經認為自己必輸無疑,這也使得士兵在與大清士兵接觸後一觸即潰,因為他們在心裏就知道自己打不過女真人。


    “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這句話應該不是大明士兵自己總結過來的,很可能是當時女真人安插在大明軍中的奸細故意散播出去的,並且女真人為了讓這兩句話成為大明士兵的魔咒,應該也是下了大力氣的,集中精銳部隊打幾場仗,把這句話做實,讓大明士兵對女真士兵產生深深的恐懼。


    大宋士兵對蒙古士兵的恐懼倒不是因為有什麽蒙古軍隊不滿萬,滿萬不可敵的謠言,而是蒙古軍隊的戰鬥力實在是太強悍了,強悍到不可一世的大金都倒在了蒙古軍隊的彎刀之下。


    大宋原本就打不過金朝軍隊,蒙古軍隊如摧枯拉朽般滅了金朝,可想而知蒙古軍隊的戰鬥力帶給大宋官兵的震撼會有多大,這也使得大宋軍隊中出現了很多投降派,軍隊中出現投降派,這可比文臣主張投降恐怖的多了,當一個國家的軍隊對敵國軍隊產生恐懼時,滅國也是早晚的事情了。


    王華陽問道:“當時說完這些話,老者還說了什麽?”


    楊雄說道:“老者還說了,蒙古軍隊將馬戰發揮到極致,將來能打敗蒙古軍隊的必定是另一種戰爭模式,那就是火炮,隻有火炮才能克製蒙古騎兵的衝鋒,因此,大宋要想戰勝蒙古,光複中原,必須建立一支新軍,以火炮、火槍為主,弓箭、長槍為輔的新式軍隊,並且要將野戰變為城池爭奪戰或者陣地戰,如此,大宋才能光複中原。”


    王華陽對這位老者的話大為驚奇,這讓王華陽有理由相信,這位老者很可能也是一位穿越者,因為在大宋這個時代,隻有城池一說,沒有陣地這個說法,這個時代有的隻是戰陣,即將軍隊結成陣型進行戰鬥。


    王華陽問道:“老者是咱們大宋的人嗎?你什麽時間在什麽地方遇到的?”


    楊雄說道:“老者是個雲遊四海的道長,應該是三年前來到大宋島,之後他說還要去周邊的國家看看,想必已經離開大宋了。”


    王華陽惋惜的說道:“真是太可惜了,如果道長還在咱們大宋,朕一定要親自拜會,向他請教富國強兵的方法。”


    楊香香看著二人說道:“皇上,雄兒難得進宮一次,就不要問這麽多了,讓他也放鬆一下,他一個小小的巡邏兵,能知道什麽用兵之道啊。”


    楊雄說道:“姐姐這是小看弟弟了,跟姐姐走散的這些年,爺爺帶著我遊曆了大宋三島,並教我如何打獵,打仗跟打獵是一個道理,我還聽說蒙古的成吉思汗就是經常看天上的老鷹戰鬥才悟出的用兵之道。”


    王華陽笑著說道:“不錯,朕現在就需要一批懂得兵法的年輕將領,楊雄有這等誌氣,朕很滿意。”


    楊雄說道:“皇上,要不你把我調往陸巡將軍的麾下吧,我聽說陸將軍近日要帶著部隊出海練兵,我想跟著陸將軍一起出海看看,天天在城樓上巡邏,好久都沒有看到大海和森林了。


    王華陽說道:“陸巡這次出海練兵還有別的任務,可能會有生命危險,你不怕嗎?”


    楊雄說道:“男子漢大丈夫,生而就是為了建功立業,在城樓上隻能保護一城的百姓,我要保護的,是大宋的千千萬萬百姓,等我長大了,我要替皇上分憂。”


    王華陽點了點頭,說道:“既然你想出去鍛煉一下,也好!”


    王華陽看著小寶說道:“小寶,告訴陸巡,這次出海,讓他帶著楊雄,讓楊雄也出去見見世麵,同時告訴嶽尚,要保護好楊雄,等他們迴來的時間,楊雄就能當舅舅了。”


    楊香香雖然有些擔心楊雄的安全,但王華陽金口一開,她也不好在阻止。


    楊雄聽到王華陽允許自己跟隨嶽尚出海,高興的立刻向王華陽謝恩。


    三日後,由韓承孝帶領的三萬大軍先行開拔,之後陸巡、趙卓帶領五萬大軍以追擊派軍的名義向著棉蘭老島進發。


    而此時,莊一凡攜帶大宋國書已經到達了大都。


    這是莊一凡第一次來大都,原本以為大宋的杭州城是天下最繁華的城市,沒有想到大元的大都城竟然比杭州城還要繁華。


    寬闊的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絡繹不絕,有步行的,有騎馬的,有坐轎子的,更有牽著駱駝的西域商隊,大都的繁華程度已經超過了當年的杭州城。


    莊一凡看著眼前的景象,忽然有了一種錯覺:“如果大元是漢人朝廷,大元掃平了西夏、大理、吐蕃、大金、大宋等割據政權,統一了華夏,漢人在大元朝廷的治下,安居樂業,興旺發達,大元必將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大元別的成就不說,僅僅一項結束了唐朝之後分裂割據的局麵就足以彪炳史冊了,可惜,大元是蒙古人建立的朝廷,將漢人列為四等民族,信奉長生天而不尊孔孟,割裂了漢人傳承數千年的文化,使得漢家文化遭受極大的破壞。”


    忽必烈及一眾大臣早已在大殿恭候多時。


    與文天祥上次出訪大都不同,這次莊一凡是以藩屬國國王特使的身份前來覲見的,而文天祥來訪大都時,在名義上大宋和大元的地位還是平等的,文天祥可以以外臣的身份不用跪拜忽必烈,但是現在情形不一樣了。


    因此莊一凡隻能按照覲見皇上的禮節向忽必烈行三拜九叩的大禮。


    禮畢,忽必烈問道:“莊愛卿,宋王近來可好?”


    莊一凡說道:“迴皇上的話,宋王一切安好,隻不過前段時間遭遇了楊勇叛亂,宋王九死一生,這才躲過一劫,目前已經誅滅了楊勇,並將叛亂平息!”


    忽必烈故作詫異的說道:“還有這種事情,楊勇應該是宋王的舅舅吧,這種人,怎麽能忘恩負義,竟然妄想篡位稱帝。”


    莊一凡說道:“楊勇原本是我宋國的太尉,一直本本分分的輔佐宋王,並且皇上的特使朱林到達宋國,要求宋國出兵協助朝廷攻打安南時,楊勇還在朝堂上支持宋王攻打安南,隻不過有人假借皇上的名義,蠱惑楊勇造反,這才發生了叛亂事件。”


    忽必烈說道:“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假借朕的名義讓楊勇造反,朕要是查出來,一定將他碎屍萬段。”


    莊一凡讓隨從暗處從吳又玄處繳獲的詔書,將詔書遞給忽必烈的貼身太監,然後說道:“迴稟皇上,這份詔書就是那份假詔書,詔書持有人吳又玄已經招供,是朱林想建功立業,假借皇上的名義。蠱惑楊勇叛亂,又支持王華陽造反,並冊封吳又玄為宋國的平章政事,臣以為朱林的所做作為都是他個人的行為,絕對不是皇上和朝廷的意思,罪魁禍首正是朱林自己。”


    莊一凡來的路上已經想好了,不管朱林挑動楊勇和吳又玄叛亂時忽必烈的意思還是朝中大臣的意思,都隻能是朱林自己的意思,這樣可以讓這起嚴重的外交事件變為普通的個人事件,繼續維持大宋與大元友好的關係。


    丞相馬劄兒台連忙說道:“宋王既然已經歸順朝廷,並且宋國年年向朝廷納貢,皇帝陛下還下旨將其其格公主賜婚給宋王,朝廷沒有理由策動楊勇叛亂,朱林借著賜婚的名義,假借朝廷名義蠱惑楊勇叛亂,的確是他個人的行為,莊大人迴去後請告訴宋王,朝廷一定會嚴肅處理這件事,還宋王一個公道。”


    莊一凡說道:“多謝皇上對宋王的憐愛,臣返迴後,一定將皇上的天恩告知宋王。”


    馬劄兒台嘴上這麽說,但是心裏還是十分佩服朱林的,朱林一屆書生,憑三寸不爛之舌,不費一兵一卒,就在大宋發動了一場叛亂,並且險些推翻了趙昺,大宋發生叛亂,根據探子得到的情報,此次叛亂,大宋損失將士八萬,百姓六萬,使得大宋元氣大傷,若不是大宋遠離陸地,自己一定建議皇帝出兵剿滅大宋,徹底鏟除隱患。


    鐵穆耳說道:“莊大人,宋王既然已經平息了叛亂,想必宋國為此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不知明年還能不能協助朝廷出兵攻打安南!”


    莊一凡知道這是鐵穆耳在試探這次叛亂有沒有傷及大宋的元氣,如果莊一凡說大宋受此次叛亂影響,死傷數萬將士,元氣大傷,會讓大元覺得大宋既然已元氣大傷,何不乘你病要你命,直接攻打大宋。


    好在在前往大都的路上,莊一凡得到了王華陽的密旨:將大宋與安南結盟的事情告訴忽必烈,讓大元朝廷上那些主張對大宋用兵的將領知道,如果此時攻打大宋,大宋將聯合安南一起抵禦大元。


    莊一凡並不認識鐵穆耳,但是從年齡上推算,此人應該就是鐵穆耳無疑了。


    莊一凡不緊不慢的說道:“這位大人,宋王既然已經接受了皇上的賜婚,一定會履行對朝廷的承諾,等到明年朝廷出兵攻打安南時,我宋國派出五萬士兵協助朝廷。”


    皇四子那木罕說道:“莊大人,據我所知,你們宋國有將士二十萬,此次傷亡八萬將士,還有三萬叛軍等候發落,僅剩下九萬將士,能調動五萬大軍出征嗎?”


    莊一凡早就知道皇四子那木罕,也知道那木罕一直希望出兵滅掉大宋,因此說話自然要壓一壓那木罕的銳氣。


    莊一凡略帶戲謔的說道:“四皇子,看來你的消息不準確啊,大宋的確之後二十萬官軍,但是阿羅約部落的瑪麗亞公主愛慕宋王,將阿羅約部落的二十萬將士作為嫁妝送給了宋王,大宋的將士數量現在還有三十萬之眾。”


    莊一凡說完麵向忽必烈說道:“皇上,叛亂平息後,安南國派出丞相陳士容到訪宋國,希望宋國與安南國結盟,共同抵抗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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