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蕭煜用過午膳,身體又開始困乏起來,昏昏欲睡。


    蘇翎月就坐在床邊陪他。


    彩衣從外麵進來,附在蘇翎月耳邊小聲說:“小姐,大公子來了,在客廳。”


    蘇翎月看了一眼熟睡的蕭煜,便起身往外走。


    黎菁守在外麵,蘇翎月叮囑了兩句就帶著彩衣去了芙蓉閣見薑思遠。


    蘇翎月進去時,一身青藍窄袖鑲裘長襖的蘇修遠坐在廳中,身旁的桌子上放著幾個盒子。


    “大表哥。”


    蘇翎月在廳門口笑著喚了一聲。


    薑思遠起身正要行禮,蘇翎月就過去製止他:“大表哥,你我兄妹私下就莫要見外,坐吧!”


    說完,在薑思遠對麵的椅子上坐下。


    薑思遠笑著坐下,溫聲道:“表妹越發像王妃了,比起從前更顯穩重。”


    蘇翎月有些害羞的低下頭,“畢竟嫁人了,哪能像從前一樣貪玩。”


    “表妹長大了!”薑思遠笑著,眼底一片兄長的慈愛。


    比起嫁給太子,陷入權力鬥爭中,嫁給王爺或許是更好的選擇。


    雖然肅親王身體不太好,但是對表妹是真的放在心尖上。


    薑思遠看著身旁桌子上的禮盒道:“聽說王爺病情一直在反複,母親提前讓人買的野山參也到了,雖不是百年的,但都是山中長了幾十年的,據說功效比普通的好很多,希望能對王爺的病有幫助。”


    蘇翎月看著大大小小幾十個盒子,眼眶不禁發熱。


    人參是蕭煜正在服用的藥,她也沒推辭:“嗯,表哥替我多謝舅母的好意,一會兒我讓人給府醫送去。”


    “不必言謝,隻要對王爺的病有效,隔段時間我再送來。”


    薑思遠心中一直記掛著蕭煜救薑富的恩情,這恩情讓他把整個薑家拱手想讓他都願意。


    “除了送山參,這次來還想告訴表妹,建造房屋的工人都召集好了,暮雲軒什麽時候重新動工,我迴去安排人過來。”


    蘇翎月問:“可還是之前那批可信的人?”


    薑思遠點頭:“對,他們都是家生子,身契在我這,人都可靠。”


    蘇翎月知道薑思遠一向辦事穩重,也很放心。想了想,對身旁的彩衣道:“彩衣,你去把黃曆拿來翻翻,看什麽時候適宜動工?”


    彩衣應聲出去找黃曆。


    薑思遠沒忍住笑出來,“表妹也信這個?”


    能重生一次,蘇翎月覺得,說不定就是神佛保佑。


    “信呀!照著黃曆來總是不會出錯。”她笑著,臉上是一副“看,我也能把事情做好”的驕傲小表情。


    薑思遠看著,覺得表妹有點像跟著大人學走路的小孩子。


    莫名的,也覺得有些心疼。


    在家,這些都是所有人一起商量著來,小輩提意見,長輩做決定。


    表妹從小失了母親,父親不慈,也無婆母相商,王爺生病的時候,不知道她會不會害怕。


    彩衣把黃曆拿來後,薑思遠和蘇翎月一起商量後決定,第二天辰時開始動工。


    確定好動工時間,薑思遠就要迴去安排工人明日準時過來。


    臨走,薑思遠想起父親交代的話,“表妹,王爺讓查的那間院子,登記的書冊不翼而飛,父親正在查找,找到第一時間會告訴王爺,讓王爺放心。”


    蘇翎月點點頭,“好,等王爺睡醒了,我告訴他。”


    把薑思遠送到側門,出門前,薑思遠想了想,還是對蘇翎月道:“表妹,薑府就是你的娘家。遇到什麽事要同人商量或者要有人給你撐腰,你隨時都可以告訴表哥,表哥會永遠保護你。”


    蘇翎月不明白薑思遠怎麽突然說這麽煽情的話,但還是覺得心裏暖暖的。


    “知道啦!表哥是我的依靠!舅舅、舅母也是我的依靠!我記著呢!”蘇翎月朝薑思遠揮揮手,午後的陽光灑在她臉上,她笑的比陽光還明媚。


    *


    蘇翎月剛迴到芙蓉閣,來福就匆匆進來匯報:“王妃,賀小姐的馬車已經進京,賀太傅一家都去城門口迎接了。”


    彩衣問:“小姐,要去看看嗎?”


    “不用,既然迴來了,以後總能見著。”蘇翎月一臉淡然飲了一口茶,腦中想起從前的事。


    她記得最後一次見賀芊芊,是在宮宴上,那時候她十二歲,賀芊芊隻有十歲。


    乖乖巧巧的窩在賀夫人的懷裏,不知道現在長成什麽模樣了。


    賀芊芊迴京,依照規矩,要去宮中拜見皇後。


    就這幾日,姑母應該會解除禁足。


    自從皇帝壽宴後,蘇翎月就沒見過姑母,已經快小半年了,不知道姑母在宮中好不好。


    *


    傍晚,雲亭就帶來了皇後解除禁足的消息,一起來的,還有賀府請帖。


    蘇翎月接過帖子打開。


    “王妃,寫的什麽?”言卿好奇的問。


    “賀太傅說明日在府中給賀小姐辦接風宴,請了一些親朋好友,也請王爺與我一起去參加。”


    蘇翎月把請帖遞給蕭煜,蕭煜依在身後軟枕上,抬手接過去。


    經過幾日休養,蕭煜的力氣已經恢複了些,可以自己夾菜,自己拿東西。


    “王爺,可要備禮?”雲亭問。


    言卿看著蕭煜蒼白的麵容,眉頭皺起,臉上的不悅顯而易見。“王爺還病著,怎麽能走動!”


    蕭煜看著請帖在沉思,昏黃的燭光下,濃密的睫毛倒映在瓷白臉上,才擦幹水汽的長發從兩鬢處垂下,脆弱又清雋。


    好看的唇沒有一點血色。


    看著緊抿的唇,還有偶爾滾動的喉結,恍惚間,蘇翎月想起那日蕭煜認真吮吸輕咬的模樣,身體不自覺熱起來。


    對著生病之人怎麽能想這些!


    旖旎的畫麵被強製驅散,蘇翎月眨了眨眼移開目光,輕輕唿出一口氣。


    她頓了頓說:“王爺安心在府裏養著,接風宴我自己去吧!賞花宴總要有人提,姑母並非完全信任我,賀老夫人提比我更能讓姑母接受。”


    蕭煜放下請帖,抬眸看著蘇翎月溫聲問:“還記得賜婚聖旨才下來,太傅過來拜訪的事嗎?”


    蘇翎月想起來,賀太傅是找過蕭煜,他們一家都不想賀芊芊和皇家有關係。


    “王爺的意思是賀太傅為賜婚的事而來?


    “嗯。”蕭煜淡淡道:“婚期將近,賀家著急了。”


    這是賜婚,不是想管就能管的。


    蘇翎月隱隱擔憂,好看的柳眉蹙起,“這時賜婚,王爺恐怕也沒那麽好管。而且賀太傅同我父親向來政見不合,賀太傅也不會讓太子和我父親走太近,也算有好處。”


    蕭煜輕點一下頭,“皇帝確實有此意,但此事我必須管。”


    “為何?”


    “是人都有弱點,賀太傅的弱點是什麽?”


    蘇翎月從前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她仔細在腦中想了想,賀太傅已經位極人臣,名聲、地位、財富都有了,他還缺什麽呢?


    言卿嘿嘿一笑,“這個我知道。”


    正要迴答,蕭煜一個眼神過來,他立刻捂嘴噤聲。


    他求蕭煜的目的,是幫他讓皇帝取消賜婚。


    “家人?”她試探問。


    “沒錯。”蕭煜眼露讚賞,溫聲說:“日後蘇珩若用賀芊芊的安危,威脅賀家人替他賣命,賀家人不一定會堅守本心。”


    不止如此,鎮北侯府的冤案,若想洗清,必須要有賀太傅同朝臣斡旋。


    整個朝堂,隻有賀太傅有這樣的影響力,他絕對不能成為蘇珩的刀。


    蘇翎月想了想,好看的柳眉舒展開,心中對蕭煜思慮周全佩服不已。


    她欽佩不已,看向蕭煜輕歎:“原來如此,不愧是我家王爺!”


    雙眸在燭光下亮晶晶的,像夏天的夜空一樣。


    蕭煜目光溫柔的看著,眼中都是笑意,握住小手輕輕摩挲。


    兩人都忘了,床前還站著兩個人。


    雲亭移開目光看別處,言卿倒早已習以為常,問:“王爺要去?”


    “嗯,有些事我要同賀太傅談談,這次接風宴是不錯的機會。旁的時候見麵,反而顯得刻意。”


    蕭煜看向雲亭,吩咐:“你去準備一份厚禮,明日隨我一同赴宴。”


    言卿生怕自己被落下,指著自己,“王爺,我呢?”


    “自然一起。”


    聽蕭煜這麽說,言卿看向雲亭,驕傲的揚起下巴,雲亭看都沒看,欠身出去。


    見他這樣,言卿朝他“哼”一聲後,坐迴凳子上,雙手規矩放在膝蓋上,邊等蕭煜別的吩咐,邊想著明天是背王爺出府還是抗王爺出府。


    蘇翎月看他這副乖巧的樣子,總覺得像什麽,一時又想不起來。


    見言卿沒有要走的意思,蕭煜出聲提醒:“言卿,天黑了。”


    “啊……對。”言卿迴過神,問:“王爺覺得太暗了嗎?我再點兩支蠟燭。”


    蕭煜覺得,蘇翎月說言卿是小孩子那句話很對。


    他輕咳一聲,“該休息了。”


    言卿猶如醍醐灌頂,這幾日白天一直在蕭煜房中,到很晚確定蕭煜睡了才走,今天蕭煜精神好了很多,到現在還沒睡,他就沒想起來走。


    “哈哈,我竟忘了。”


    言卿站起身樂嗬嗬說,“王爺,明早我再來。”


    蕭煜笑笑,看他出去。


    這時他覺得蘇翎月說言卿像從前的他,這一點不對。


    他從前可不這樣。


    日後他的孩兒,還是不要像言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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